太子迴來的時候,便聽到了趙嫿與府中其他的嬪妾拜見過了,對這件事,太子隻是點了點頭,道了一聲“知道了。”

    而聽到身邊的公公稟報的,卻還有另一件事,徐才人今日令人去跟管事說,要將自己府中的份例分一些給劉淑女。管事的麽麽和公公哪裏敢分她的份例,聽後馬上笑臉嗬嗬的道:“哪裏能分娘娘的份例,那不是讓小的們找打麽。其實劉淑女的份例是夠用的,她這個月的份例還沒送過去呢,也是小的沒將事兒辦好,事兒一多忙起來倒是將這事給忘了,是小的們該死。”說著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又接著道:“娘娘放心,小的們這就將劉淑女的份例給她送過去。”

    來傳話的杏香也不想將這事鬧成大事,鬧出來對才人也不好,幫一次劉淑女倒是將自己搭進去了,得不償失。如今得了麽麽太監們的迴應,然後便滿意的迴去迴話了。

    太子聽後,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心還是太軟了些。”

    劉淑女在東宮過得不好他是知道的,但因為他不喜劉淑女,便也懶得理睬。

    劉淑女本是郭後宮裏的宮女,後麵被父皇看上,本是想要納入後宮的,隻是當初他一著不慎被郭後算計了去,最後父皇隻能將她賞賜給了他,但因這件事,父皇也是對他生了嫌隙。

    他也不是不知道當初的事怨不上劉淑女,就算當初他懷疑劉淑女是甘心為郭後所驅使而一同算計於他,但後麵也能查清事情真相了。她本也是受害人之一,隻是這件事到底令他感到羞恥,看到她就想到當初郭後狠狠甩在他臉上的那巴掌。

    太子歎了一口氣,罷了,終歸她也算是無辜的。

    太子將身邊人叫了過來,吩咐給劉淑女送了一些賞賜,然後到了傍晚的時候,太子順帶去劉淑女的院子小坐了一會,然後才從北院繞到西院去了徐鶯的院子。

    但覺著東宮都像是炸開鍋了,要知道太子可是從來不待見劉淑女的,自劉淑女進府以來,太子隻怕是連她院子的門都沒進過,結果現在卻是又送賞賜又去看劉淑女的,雖然隻是小坐了一會,那也足以表明他對劉淑女的態度破冰了。

    之前將劉淑女的份例填了自己的腰包的太監不由後悔起來,接著又擔憂,問自己的頭兒道:“你說這劉淑女該不會是要受寵了吧?隻是你說之前我們已經得罪了她,如今殿下會不會聽了她的讒言替他翻起舊賬來。”

    他頭兒沉吟了一番,然後道:“我看不會,劉淑女要能受寵早就受寵了,

    哪裏能等到現在,何況她可是皇後宮裏出來的人。”當初的事不足為外人道,許多人其實是不知道太子為什麽不喜劉淑女的,隻知道太子將她從宮裏帶迴來之後便一直不喜,將她安排在偏僻的院子百年不見的冷落她。後麵聽了劉淑女原來是皇後的宮女,眾人也隻猜測她是皇後硬塞給太子,太子不得不收下的人。

    頭兒頓了一會,思索了一番,接著道:“我看隻怕是殿下看才人娘娘幫了劉淑女,殿下為了給才人麵子,這才賞了劉淑女,又特意去看了她。看殿下的態度,怕是不會為了劉淑女來翻舊賬了。”說到這裏,他又用力拍了下那太監的頭,警告道:“我告訴你,以前吃下去了的便就算了,我也不讓你吐出來了,以後劉淑女的份例你不許再動,該多少就多少的給人送去。”

    向來隻有太子不喜了的人他們才敢動手作踐,如今殿下的態度明顯已經擺出來了,不允許他們再作踐劉淑女,他們自然不能逆著太子的意思。隻是太子雖然不想翻舊賬,但對他們之前做的事怕也不會有多少好感。

    想到這裏,頭兒不由瞪了那太監一眼,罵道:“都是一群貪得無厭的兔崽子,看你們惹出來的事。”

    小太監心道,克扣下來的東西還不是你拿了大頭,還不知道是誰貪得無厭呢,隻是麵上他仍是一副諾諾的樣子,對頭兒道:“是,是,都是小的們的錯,連累公公了,公公大人有打量。”說完又是給頭兒端水倒茶,又是給他捶肩捏腳的,這才哄得頭兒麵上的臉色好起來。

    而在另一邊,劉淑女看著太子賞賜下來的布料等物在發呆。小桃則十分的高興,自她來伺候劉淑女以來,可從來沒見過殿下來探望過淑女,更沒有得過太子的賞賜。

    小桃摸著布料,高興的對劉淑女道:“娘娘,這下終於好了,您終於熬出頭了。”

    劉淑女卻是臉色淡淡的,沒有多少高興,道:“這隻怕都是才人娘娘的恩德。”她是怎麽進的東宮她最清楚,太子是絕對不可能突然看上她的。

    小桃聽了感慨道:“徐才人可真是好人。”

    劉淑女這次卻是衷心的道:“是,娘娘的確是好人。”幫她其實得不到任何好處,徐才人此時不求迴報的幫助她,她心裏多少是有些感動的。有了太子的態度,她以後在東宮的日子會好過許多。但接著她又憂愁起來,欠下這麽大的恩情,她以後不知道該怎麽還。

    此時徐鶯也知道了太子的一係列動作,於是等太子來了她的院子的時候,她便覺得有些心虛

    。

    太子站在書案前寫大字,她則坐在小榻上逗雪球,偶爾時不時的偷偷望太子一眼,等他發現看過來時,又連忙低頭裝作在跟雪球玩兒。

    太子見了不由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筆,然後走到小榻上坐下。剛要伸手去拉她,她卻微微的躲了躲,還不敢看他的眼睛。

    太子道:“你做的是好事,現在心虛什麽。”

    徐鶯弱弱的道:“我以為你會不高興呢。”整個東宮都知道太子討厭劉淑女,也不願意跟她扯上關係,更不敢管她,結果她卻跑去幫她,就算他此時幫她全了麵子,但心裏未必就高興。

    太子道:“既然知道我會不高興你還做,就不怕我因此冷了你。”

    徐鶯再次弱弱的道:“我是覺得劉淑女實在太可憐了,你不知道她屋裏燒的炭連下人用的都不如。而且……”說到這裏想到了什麽,她又連忙閉上了嘴。

    他將她手上的雪球放下來,又將她抱了在自己的大腿上坐著,然後才問道:“而且什麽?”

    徐鶯緊閉著嘴巴用力的搖了搖頭。

    他看著她,道:“快講,若不然可就是欺君之罪。”

    徐鶯這才低下頭,一副我知錯的態度,開口道:“而且,而且就是有些覺得物傷其類罷了。”說到後麵,聲音已經越來越弱了下去,到後麵幾乎是聽不清。

    太子卻在心裏哼了一聲,物傷其類?

    感情他這是將他當成喜新厭舊的人了,想到這裏,他心裏不由有些惱起來,他對她多好啊,事事都替她打算了,結果在她心裏他就是這麽一個形象。

    他將她壓下來,隔著衣服在她屁股上拍了兩巴掌,惱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真是白疼你了。”

    其實打得並不疼,但徐鶯卻嗷嗷的叫起來,然後拉著她的手,一晃一晃的半是撒嬌半是求饒道:“殿下,疼呢……我以後不敢了,您饒了我吧。”

    太子也怕真的將她打疼了,這才抱著她重新坐起來,接著歎了一口氣,拉了她的手問道:“在我身邊,你就這麽不安心?”

    徐鶯玩著他的衣袖,頓了一會才道:“殿□邊漂亮又有才情的姑娘太多,而我這樣普通,既沒有才情又不聰明。本來以前我覺得我長得還可以,可是進了東宮跟其他的姐姐一比,我連模樣都覺得喪氣了。”

    太子抱著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道:“真是傻瓜,到了我這個位置,什麽模樣的姑娘我沒見

    過,什麽才情的姑娘我沒見過,有時候女人越是漂亮越是有才情,心裏卻越陰暗越毒蠍,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有一顆赤子之心。”

    便如當初在鄖陽,看到那些因為遭受水患而流離失所的難民,她會想到將自己攢下的銀子偷偷讓人送去給施粥的人家,讓人多買一些米多施一些粥。

    他指了指她心髒的位置,對她道:“隻要你這裏不變,我便會永遠喜歡你。”

    徐鶯連忙抓住他的手指,笑著道:“我一定不會變的,所以殿下要一直喜歡我。”說著還抓著他的手指晃了晃,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來,仿佛是在等他答應。

    太子摸了摸她的腦袋,又道:“傻瓜。”

    兩人抱著在小榻上坐了一會,然後外麵突然有兩個人影閃了一下,還有竊竊私語的聲音。過了一會,鄭恩從外麵走了進來,對太子行過了禮,然後道:“殿下,趙嬪娘娘使了丫鬟來請,說想和您商量二皇孫的事情,請您過去一趟。”

    太子聽得皺了皺眉,但想到昹兒,最終還是放開徐鶯,拍了拍她的肩,道:“我去一下,等一下再來找你。”

    徐鶯心裏其實有些不高興,不滿的嘟了嘟嘴,但最終還是將他送出了門。

    太子在門口對她擺了擺手,道:“外麵冷,快迴去吧,免得凍著。”說完才轉身離開。

    等太子走遠了之後,徐鶯迴了屋子重新坐在小榻上,梨香看著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娘娘。”

    徐鶯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梨香歎了口氣,接著十分不虞的道:“趙嬪娘娘行事可真是惡心,哪有到人家屋子裏來截人的,還說是大家子裏出來的人呢。”爭寵憑各自手段,最令人不虞的就是半道上將人截走,更別說像這種來人家院子將人請走的。

    本來趙嬪初初進府,結果太子隻在她進府的第一日歇在了她的院子裏,第二日便又重新來了她們的院子,梨香見著還是很高興的,至少知道那麽漂亮的趙嬪都沒有將太子的寵愛爭走,她們還是稍稍安心一點的,結果現在卻發生這樣的事,沒得令人生氣。

    徐鶯道:“不要多想,或許她是真的有事關二皇孫的重要事要跟殿下相商呢。”隻是這話也隻是說給自己聽的吧,就是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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