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政製院開始完善新的官場製度體係。


    經過商議,新製出來後,取消寄祿官的品級,與元豐改製一樣,將寄祿官就變成了類似於散官、勳官之類的榮譽官,不再像以前那樣代表官員幾品。


    而差遣正式成為了本職官,如此一來,就能夠改變原來大宋混亂的官場製度,明確好上下責任,做到盡職盡責。


    之後政製院正式開始放出風聲,準備即將發布新的製度,而第一個改製的就是刑部。


    六部在宋朝可謂是形同虛設,基本上隻是用於做品級的寄祿官,如今刑部要變成司法部門,主管法律定製,那自然是重中之重。


    最主要的是將來必須各個部門有自己的部門規定,光靠政製院給大宋將來幾十個部門做規章製度肯定不行,所以在全麵改製之前,先把刑部改掉,再由刑部主持各部門規章。


    但如今的刑部尚書是夏竦,把這麽重要的差事交給他趙駿可不放心,因為規章製度是以後明確各部門職責的重要依據,若是這廝從中使壞,留下漏洞怎麽辦?


    所以這個任務還得交給信得過的人。


    十一月四日,清早時分,朝議結束之後,趙駿就在政製院召見了李迪。


    李迪年紀比呂夷簡還大七歲,老頭精神矍鑠,背著雙手神清氣爽地走入了政製院,恰好在門口撞見呂夷簡,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各自冷哼一聲離開。


    趙駿的辦公桌就在政製院正對著大門,跟樞密院、三司院不同,政製院跟原來政事堂一樣,需要宰相們一起處理公務,共同商議。


    所以其它的院部門都是大家各自有辦公室,唯獨政製院是在大堂裏辦公,各自有個辦公桌,這樣公文送過來,遇到難以處理的問題,就不需要到處跑,直接招唿一聲在堂上開個小會都行。


    李迪走到趙駿的辦公桌前,微微拱手說道:“見過知院。”


    “李相來得正好。”


    趙駿點點頭,掃了眼門口處,似乎隱約有個人影,便笑了笑道:“我們去裏麵談。”


    說著起身,帶李迪往內室去。


    門口呂夷簡露出鬼鬼祟祟的半個腦袋,瞥了眼裏麵。


    旁邊晏殊正從三司那邊辦完公過來,瞧見他的模樣,納悶道:“呂相,你在門口做什麽。”


    “咳咳。”


    呂夷簡咳嗽了兩聲道:“老夫在想些事情。”


    “哦。”


    晏殊沒有想太多,以為呂夷簡老年癡呆,相公們多上了歲數,五六十歲的人,忘記事情很正常。


    他步入屋內,諸多官吏各司其職,呂夷簡離開了。


    晏殊走到王曾麵前把今天三司戶部那邊的公文遞給對方,見對方嘴角上揚,好奇道:“王相,什麽事這麽高興?”


    “那自然是呂相不高興,我就高興了。”


    王曾樂道。


    晏殊一頭霧水道:“到底何事?”


    王曾說道:“漢龍打算讓李複古做刑部尚書,製定各部規章,這是個重任,做得好,將來入政製院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你說呂相能高興嗎?”


    “害”


    晏殊歎了句就沒再多說了。


    這邊趙駿帶李迪進入內室,兩個人各自坐下。


    內室其實就是會議室,按趙駿的要求,中間放個大長桌,兩側擺了太師椅。


    趙駿長桌橫端,李迪坐在對麵,他幫李迪倒了一杯茶,隨後對他說道:“李相,今日叫你過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伱說。”


    “知院盡管吩咐。”


    李迪之前就已經交過投名狀,拜在趙駿門下,所以毫不猶豫答應。


    趙駿笑道:“是件好事,最近的風聲你知道了吧。”


    李迪想了想道:“是準備改製的事吧。”


    “嗯,如今官場混亂,上下級之間不明確,甚至很多人連自己上司是誰都不知道,這嚴重阻礙了施政。”


    趙駿點點頭道:“因而我已經奏請陛下,進行改政。將來大宋要采取一院多部製,以政製院為首,下轄多個一級部門,如六部,再分三司,增設其餘部,統率諸多官員。”


    果然要分三司。


    李迪心裏想著,這件事最近鬧得沸沸揚揚,三司使程琳在今天早上朝會上還詢問過,但官家以正初步商議,還未確定為由拒絕透露內情。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官場改製是確定的事情,那麽這就意味著權力再一次洗牌。


    他能夠從中撈到多少好處呢?


    李迪沒有立即開口詢問,而是耐心地等待著趙駿的下文。


    因為趙駿今天既然叫他來,而且透露了這些秘密,那就說明自己在裏麵一定能有它的用處,所以無需心急。


    果然。


    就聽到趙駿說道:“第一個改製的將是刑部,這個部門以後的作用就將是製定法律,以及協助置辦各部門規章製度,乃是專於司法刑律的部門。大宋要成為一個以法治國,有法可依的國家,刑部必不可缺。”


    “哦?”


    李迪沉吟道:“若是專門成立一個部門來進行法律製定的話,那是否意味著這個部門以後隨時需要更改法律?”


    “不錯。”


    趙駿很滿意李迪的敏銳程度,笑道:“法律也有不適用的時候,隨時做出更改,也是為了適應於當下。隻是法律更改肯定是件嚴肅的事情,除了刑部內部以外,也要經過政製院,包括任何製度,都要經過政製院審查。”


    李迪毫不猶豫地說道:“這是自然,政製院既然要統率百官,統領諸部,核查一切製度,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刑部先改製,對各部們製度規定,都要定下章程。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以後各部將嚴格按照製度履行,務必要做到施政快,效率高。”


    趙駿就說道:“如今刑部尚書夏竦,這個人我不太滿意。李相曾曆任地方、通判、史館、鹽鐵、監稅、知軍,多有政績,且對三司、軍事、稅務、法律多有精通,所以我想把這個差事交由李相來辦。”


    李迪也沒有推辭,直接說道:“謝知院信任,隻是如此大事,光我一個人恐怕力有不逮。”


    趙駿笑道:“放心,你任刑部尚書之後,可以擬定名單,不管是閑散的還是在其它各部任職的,你若覺得可以幫助你製定法律,便將名單交到政製院來,由政製院幫你調動人手。”


    “多謝知院。”


    “李相可知,這次改製官家與我都非常重視,其中出色者,將加銜政製院觀察候補同知,將來院中有缺,將優先遞補,而此次刑部,因職責重大,便加此銜,以示地位略高於諸部。”


    “若是如此,那就拜謝知院提攜。”


    李迪大喜。


    他以前就是宰相,自然希望能重登高位。


    但如今呂夷簡不僅沒有被罷相,甚至還更進一步,入了權勢更大的政製院。


    顯然若非趙駿把他提迴來,怕是以後連迴汴梁的可能都沒有了。


    本來政製院成立之後,倒也想過能不能入政製院,可惜的是官家說政製院事關重大,其中裏麵有人退位,否則絕難進去。


    因此倒也隻能暫時偃旗息鼓。


    不過他投靠趙駿,不就是為了進政製院嗎?


    顯然他深諳離權力中心更近的人才能擁有權力,所以才上趕著巴結。


    現在雖然沒有得償所願,可至少在死敵呂夷簡手握大權的情況下,能夠再往前一步,也已經很好。


    反正趙駿能壓製呂夷簡,他自然也不怕政敵針對。


    “嗯。”


    趙駿就起身,笑著說道:“那好,刑部就交給李相了,修訂法律的事情先不急,希望李相能夠盡快完成各部門的規章製度,以準備年底的新部門改製。”


    “好。”


    李迪也點點頭,起身拱拱手道:“多謝知院信任,下官必定盡職盡責。”


    “那今天就這樣吧。”


    趙駿便走到門邊,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去,有說有笑。


    到了大廳,趙駿又親自送李迪出了政製院。


    而這一切自然也被在外麵辦完了公務,又迴到院內的呂夷簡看了個正著。


    他麵上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心裏卻是恨得牙癢癢。


    可惜他也沒辦法。


    李迪上位是既定的事實,沒辦法改變。


    呂夷簡也隻能慶幸趙駿穿越過來的時候,他還在那個相位上,隻要他現在在政製院一天,李迪就難以步入其中。


    片刻之後,趙駿又從外麵迴來,跟眾人打了聲招唿,便繼續坐迴自己位置上辦公。


    便在此時,宋綬走了過來,將一大份公文遞到了趙駿桌案上,說道:“漢龍,這是大理寺和審刑院共同商議的判罰名單,你看看。”


    “哦?”


    趙駿接過來那份厚厚的公文,邊打開邊說道:“讓他們判罰,這麽快就出來了嗎?”


    宋綬笑道:“你一天催三次,他們自然也得快。”


    “那是他們應該做的事情嘛。”


    趙駿看著裏麵的內容,迅速開始瀏覽。


    這些判罰名單其實就是從今年八月份開始,皇城司城裏,然後抓人。


    清理開封府,橫掃汴梁地下無憂洞、鬼樊樓等多處黑惡份子,加上城裏為非作歹的幫派成員,林林總總抓了上萬人。


    其中光官員就多達三百餘人,上到六七品的三司判官、禦史、大理寺正、司法參軍,下到八九品軍巡使、勾當、提點、府界公事、諸司司務抓了一籮筐。


    雖然看似都是小官,但實際上不少人屬於位卑權重,如三司判官、禦史之流,再進一步的話,往往能外出知一州,像當初李迪做三司鹽鐵判官,沒多久就知鄆州,然後起居舍人、吏部員外郎、三司鹽鐵副使。


    所以這些官員其實已經算是中級官員,而且還落馬了一個副宰相級別的韓億,對於這次官場來說,算是個大地震了。


    “這不對吧。”


    過了片刻,看完了一部分判罰,趙駿將公文一扔道:“什麽意思,官員一個不殺,最多也就流放。其它的要麽罷職,要麽甚至降職處理,拿律法當兒戲呢?”


    “也沒辦法.”


    宋綬無奈道:“大宋刑不上大夫,你是知道的,你派皇城司抓人,動用私刑,掀起多大波瀾?若非官家還有我等幫忙壓下來,恐怕他們就要鬧翻天了。”


    “扯淡。”


    趙駿搖頭說道:“法律的意義就在於規範,若是不遵守,要法律有什麽用?而且這次我既然來了,又剛好讓我遇上,那就應該重典以正刑,該殺殺,不能放過!”


    一旁蔡齊說道:“官家素來以仁厚知天下,若是刑罰過於殘酷,怎麽能當得起“仁君”之名號?還是能輕則輕吧?”


    “不能輕,亂世當用重典。”


    趙駿否決道:“就殺這點人,夠誰看的?隔壁朱元璋見了,還以為我們大宋殺不起人呢。你們都給我畫死刑的勾,一人一勾,今天的任務就是多多砍頭!官員的我來看,其餘人除非罪不至死,否則就算是接近死刑或者隻是重刑,也給我判死刑,多殺點人,以儆效尤!”


    “.”


    眾人或許對視一眼,也沒什麽好說的,隻能起身過來,各自拿了一份公文,開始自行判罰。


    趙駿則拿了官員名單。


    大理寺和那邊顯然判罰還是基於宋朝與士大夫治天下的基礎,像廖昱這種貨色,該殺十次都夠了,結果就判個流放。


    還有馬家和韓家的人,罪責也基本上都非常輕,有的甚至無關痛癢。


    最離譜的是那個韓遠。


    當年範仲淹都沒弄垮這家夥,現在載在趙駿手裏之後,查出來的罪責比老範當年查的還過分。


    抓乞丐,砍人家手指頭,為了搶奪人家祖傳之物捏造罪名把人打死之類都算輕的,甚至還出現了把兩個無憂洞送過來的少女玩樂致死的情況。


    然後大理寺和就判了個罷職。


    這不搞笑嗎?


    趙駿沒有猶豫,直接通通死刑。


    除了隻是受賄罪以外,其餘隻要有別的罪行,致人死亡,或者害得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者,一律死刑處理。


    結果就是這麽一下,原本全都不殺的三百多個官員,就有七八十個被判砍頭,還有十多個腰斬,二百多人就不止是罷職流放那麽簡單,而是坐牢的坐牢,徭役的徭役,最輕的都是流放嶺南去。


    整個上午的時間,趙駿基本上就在政製院畫勾了。雖然每一筆都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但此刻趙駿卻沒有一點心慈手軟。


    因為相比於他們禍害的無數百姓,他們的命根本不能償還。


    砍頭也頂多是藉慰那些受害者受傷的心靈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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