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時候都還好好的,進了屋就死了?


    顧懷袖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出這樣的事qing。


    少不得說,這就是林佳氏的算計了。


    隻是,兩名宮女死了,又關顧懷袖什麽事?再說了,宜妃還在這裏,難不成她林佳氏還能誣陷了顧懷袖?


    別說是那一盤蓮蓉糕的事,現在證物還在宜妃身邊宮女的手上,宜妃自己都吃了不少,又怎麽可能會有問題?那兩名宮女雖說是被bi著要吃糕點,可那兩個人膽子太小,沒敢吃,宜妃與顧懷袖都沒有為難她們就放了人走了。


    畢竟兩名宮女都是幫著上麵的主子做事的,隻要主子沒死,下麵就有一個一個的宮女來。


    整死兩個宮女不算是什麽本事,要緊的是要除掉自己想要除掉的人。


    宜妃掐著自己手裏琺瑯護甲,一抬眼,雍容道:“不就是死了兩名宮女嗎?讓太子那邊折騰就成了。不過……張二夫人,這件事……”


    “臣婦所作所為,皆有宜妃娘娘親眼所見,臣婦不曾做過任何別的出格之事。”


    顧懷袖問心無愧,所以看著無比鎮定。


    隻是兩名宮女的確是死了,外麵人多眼雜,她掃了一眼,才道:“隻是這二人才從臣婦這裏迴去……恐怕……”


    “恐怕你是要倒黴了。”


    宜妃含著笑意說了一聲,而後竟然道:“本宮賞花過來的時候,可隻看見了後半截,前半截你做過什麽,本宮可不知道。誰知道人是什麽時候中了招的呢?”


    說罷,宜妃翩翩然地帶著人走了,留下顧懷袖一臉yin鬱地站在原地。


    別說林佳氏是要誣陷她,這樣的方式未免也太白癡了。


    兩名宮女在自己這裏什麽都沒做過,怎麽就忽然之間死了?


    顧懷袖百思不得其解,隻掐著自己的手指,迴頭看青黛道:“青黛,你帶著胖哥兒進去,發生什麽事都別出來。”


    怎麽看,這件事都透著詭異。


    她剛剛想著,這件事應當與自己無關,沒想到前麵竟然真的來了一列小太監,當頭的一個橫眉怒目,朝著顧懷袖就大喊道:“大膽,竟然敢毒害側福晉身邊的宮女,給咱家拿下了!”


    顧懷袖站著沒動,她沒動,沒反抗,周圍的太監也隻是圍了上來,不敢有什麽動作。


    她心底雖吃驚,可麵上淡淡地,看著那太監道:“公公來勢洶洶,不過至今臣婦還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qing。臣婦與夫君張老先生,乃是皇上禦賜跟著南巡船隊一起進揚州的,住入行宮之中也是皇上的意思。您若是有事找臣婦,也請將話給說明白了,否則沒有萬歲爺的意思,恕臣婦不能跟您走了。什麽毒害宮女,又是哪個側福晉,您把話給說明白了。”


    那公公噎了一下,斷斷沒想到在自己的罪行都已經被人發現之後,這一位夫人竟然還能這樣鎮定。


    “方才不是有兩名宮女,奉了側福音的意思,將一盤杏仁蘇帶給小公子嗎?那兩名宮女哭著迴來說,夫人您bi著她們吃蓮蓉糕,結果剛剛打側福晉那裏哭過一迴迴來,就死了。”


    死了。


    太監瞧著顧懷袖的臉色,似乎微微地變化了一下,心裏冷哼了一聲。


    原來也不過就是假裝鎮定罷了。


    “您若說這裏不是您搞的鬼,還是要到側福晉那裏去說。這些宮女都是皇宮裏出來的,不是側福晉身邊伺候的,那也是太子身邊伺候的,不是太子身邊伺候的,還是在宮裏伺候皇上的,如今說沒就沒了,若不揪出個罪魁禍首來,怎能服眾?夫人,您走還是不走?”


    顧懷袖的心微微沉了下來。


    這事qing的發展,完全出乎顧懷袖所料。


    即便她以為林佳氏再蠢,也不覺得她會用這種法子來陷害自己,更何況又有幾個人信呢?


    宜妃也吃了好幾塊蓮蓉糕,並沒有任何的事qing。


    除非宜妃立刻倒戈相向,去幫著太子那邊的人對付她,否則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怪不到她的頭上。


    仔細地站在林佳氏的角度算計了一下自己,顧懷袖並沒有發現任何一個方案堪稱萬無一失,每一個辦法都存在能被她完全擊潰的漏dong……


    當真是奇了怪了。


    她無聲地掃了一眼周圍那些太監,知道今日是不能夠善了了。


    唯一能看的,隻能是隨機應變。


    顧懷袖看向那來時領頭的太監,隻道:“公公帶路吧。”


    這太監在毓慶宮也當過不少年的太監了,可是還沒見到過這樣殺了人還完全沒反應的鎮定人,心道是個狠人,便沒準備跟顧懷袖說話了。


    他朝著前麵走著,一直到了太子這邊休息的院落裏,現在外麵已經圍滿了宮人,左側一間鋪著波斯猩紅色地毯的屋子裏,已經坐著林佳氏了。


    林佳氏端著茶,隻等著人把顧懷袖給帶進來。


    這一抬頭,果然看見人了,她氣得直接將手裏的茶盞砸到了門檻的位置,水沫橫飛,碎屑四濺!


    “好個大膽的罪婦,竟然敢在行宮之中,眾人眼皮子底下毒殺宮人,可曾把萬歲爺和太子爺放在眼底!”


    顧懷袖隻感覺那濺開的滾燙茶水,有一些剛好濺到了她的手背上燙著,而顧懷袖毫無反應。


    她的腳步隻頓了一下,便已經鎮定自若地走了進來:“側妃娘娘沒有證據,就不要血口噴人,汙衊和信口雌huáng也是大罪。”


    說這話的時候,她觀察著林佳氏的表qing,隻發現她眼底那痛恨的顏色不像是假裝。


    到底弄出這樣一件事來,目的何在?


    屋裏坐著的還不止林佳氏一個,兩名宮女剛剛死了不久,根本就沒救起來,吐出來的血是黑色的,粗粗找了略懂期huáng之術的太監來看,銀針一驗就已經全黑了。


    很簡單,之前去過顧懷袖那裏的兩名宮女,一迴頭就死了,要說跟誰關係最大,肯定是她們最後一次接觸過的顧懷袖。


    林佳氏想過,她不過是要給顧懷袖下馬威,讓另外一個宮女見機行事而已,哪裏想到剛剛迴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一轉眼竟然就死了?


    之前說是在顧懷袖那邊吃了東西,她還生氣了好一陣,以為顧懷袖不再是原來那個逆來順受,任由她拿捏的人了。


    現在人一死,林佳氏整個人都差點氣瘋了。


    她不過一個四品的命婦,竟然連太子身邊的人都敢加害,這哪裏將太子放在了眼底?


    顧懷袖一定以為自己不敢找她的麻煩,可是現在她偏偏要跟顧懷袖撕破臉皮!


    她今兒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更厲害!


    想著,林佳氏眼神不由得更加yin鷙了一些。


    隻是她以往在眾人的麵前都是溫柔弱質如白花一樣,如今憤怒也不敢裝到哪裏去,隻冷笑道:“我信口雌huáng?來人,且將這一次的事qing好好地同張二夫人說道說道!”


    她身邊那一名叫碧秀的宮女,便出來對著在場諸人一躬身道:“側福晉,二位小主,今兒張家小公子不慎撞到了側福晉的身上,側福晉根本沒追究,隻是看著小孩子可愛,迴頭來還擔心嚇著孩子,所以派了阿環阿珍兩個送一盤皇上新賞賜下來的杏仁蘇。結果誰想到,這一送就把命給送出去了,她們兩個人到了張二夫人那裏,據說杏仁蘇都倒在地上了,到底發生了什麽,現在是死無對證。隻是側福晉身邊的人,包括奴婢,都已經聽過兩個宮女說,她們在您那裏被您bi著吃了蓮蓉糕,說是慰勞她們的。”


    這裏坐著的還有太子的兩名侍妾,聽見這話自然也都覺得肯定是這張二夫人有問題。


    來迴這麽一趟,也就是這樣短短的一點距離而已,除了接觸顧懷袖那邊,再沒有別的可能了。


    也就是說,顧懷袖這黑鍋一般是背定了。


    哪裏料想,顧懷袖竟然不緊不慢道:“依著側福晉的意思,是懷疑兩名宮女,吃了臣婦的蓮蓉糕,所以被毒死?”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問題嗎?


    她怎麽還問?


    眾人都疑惑了起來,林佳氏也皺著眉,厭惡顧懷袖至極。


    她麵對眾人汙衊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表qing,小時候她到娘的麵前說了三妹的壞話,三妹站在那裏被訓斥,就是一副不鹹不淡“任你千刀萬剮,我也懶得搭理你”的模樣……


    這不是害怕,也不是無所謂,而是全然的蔑視。


    林佳氏咬牙,手指摳著扶手道:“正是吃了你的蓮蓉糕,所以被毒死了。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迴側福晉的話,臣婦從來沒有什麽好狡辯的。”


    眾人一怔,前麵不都還死不承認不是她自己說的嗎?怎麽現在……


    顧懷袖當然不是要承認,因為她下一句是——


    “臣婦乃是光明正大地辯駁,因為她們根本就沒有吃下臣婦的蓮蓉糕,何曾來的臣妾毒害她們?再者說了,臣妾與她們無冤無仇,根本沒有作案的動機,又怎會加害?側福晉高風亮節,又光風霽月,乃是一等一的透亮人,想來與臣婦是沒有任何的仇怨的。”


    她唇畔帶著微笑,注視著林佳氏,仿佛她們之間真的沒有任何的仇怨一樣。


    林佳氏立刻就知道了,顧懷袖這是在威脅自己!


    蓮蓉糕的事qing暫且不說,單是這“無冤無仇”四個字,就已經足夠可疑。


    林佳氏自然相信顧懷袖有毒殺她身邊宮女的動機,可這實在不像是顧懷袖這樣能忍的人能做出來的,更何況……


    她知道顧懷袖與自己之間有著深仇大恨,可那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本來是顧瑤芳,而不是真正的林佳氏。潘旁人可不知道,在旁人的眼中,張二夫人是個完完全全不相gān的路人,憑什麽來害這兩個不相gān的宮女?


    興許,這就是顧懷袖之所以囂張的原因。


    隻不過,還是要看證據。


    林佳氏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冷笑著看她:“說兩名宮女沒有吃蓮蓉糕,空口無憑,你身邊又都是你的婢女,她們的話怎麽能信?根本就是你自己說的罷了。死無對證,你拿什麽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滿以為,在自己如此有理有據的一番話之下,顧懷袖一定會驚慌失措。


    然而,顧懷袖迴給她的是依舊最讓她厭惡的微笑,淡然而胸有成竹的。


    “死無對證?側妃說話可要仔細了……”顧懷袖眯著眼,慢條斯理道,“臣婦還沒說自己是不是有別的證人呢,您隨意說什麽死無對證,是不是太冒犯了?”


    眾人都愣住了,這與冒犯有什麽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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