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福多喜,上去扶著老夫人,別摔倒了。”


    顧懷袖就差chui這麽一聲口哨,然後得意洋洋了。


    狐狸尾巴幾乎就在她身後搖晃。


    她努努嘴,示意丫鬟們上去扶人。


    可憐老夫人想要上去救人,結果被顧懷袖的丫鬟以“扶”的名義拽住,不讓她上去,差點氣得老夫人吐血。


    耳光聲還在繼續,顧懷袖就站在門口,一步也不讓。


    後麵的陳氏肯定是已經醒過來了,隻是她在病中,又是個很聽張廷瓚話的,外麵顧懷袖鬧翻天了她也不會cha一句嘴,更何況,陳氏也聽得出這些人其實是來者不善的。


    吳氏終於沒忍住,指著顧懷袖的鼻子就罵道:“你個刁婦,我定要讓老二休了你,休了你!”


    顧懷袖笑出聲來,笑容嬌艷無比,活脫脫一個惡婦。


    “我竟然不知,婆婆您竟然現在才知道兒媳是個刁婦!您說對了,兒媳就是這麽個刁婦!萬歲爺禦賜的刁婦!若是我不刁鑽了,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婆婆,您這是誇兒媳呢。兒媳這裏慚愧了。”


    所有人都被顧三這樣的大膽給震驚了,皇帝給過顧三一個新的稱號,這是真的。


    市井刁民。


    這件事被府裏上下傳了個遍,可從來沒聽顧懷袖自己提起過。


    可如今顧懷袖自己說出來,用在這樣的場合,卻是要把吳氏給為難死了。


    她要是上去懲治顧懷袖,那就是跟皇帝作對!


    誰讓顧懷袖這麽刁鑽的?誰允許她這麽囂張的?


    萬歲爺都給了禦賜的四個字:市井刁民。


    誰還敢不讓她刁了?


    顧懷袖的理論就是:如果誰讓我不刁鑽刻薄了,讓我當不了市井刁民,誰就是跟皇上的批語作對,誰就是要讓皇上的批語作廢。


    自古以來,皇帝是天,皇帝是地,更何況張英這家裏,世代深受皇恩?


    顧懷袖連皇帝都抬出來了,還有誰敢上來?


    無數人低下了頭,被二少奶奶給嚇住了。


    張廷瓚,也終於在這時候出現了。


    他看著眼前的亂局,一步步走過來,沒看震駭的馮姨娘一眼,甚至也沒看自己那糊塗娘一眼,隻踏上台階,後麵跟了個上官轅。


    張廷瓚走到門口,道一句:“辛苦二弟妹了。”


    第五十九章自戕


    說實話,顧懷袖刁是刁,可做這些事qing的時候,都是捏著一把汗的。


    張廷玉跟張廷瓚的關係挺不錯,這也是顧懷袖這麽賣力撒潑的原因。她不是不能忍,隻是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忍而已。


    聽了張廷瓚這麽客氣又平靜的一句話,顧懷袖很清楚地知道,下麵幾乎沒自己的事兒了。


    二房的使命,就此終結。


    剩下的事qing,將由張廷瓚,這個將要繼承整個張家家業的嫡長子,來一件一件地解決。


    吳氏愣住了,馮姨娘也愣住了,挨打了的王福順家的這一頓打也是註定白挨。


    顧懷袖微微鬆了一口氣,微微往旁邊一讓:“大爺客氣了。”


    張廷瓚點頭,然後朝自己身後道:“別人都在外麵等著吧,我請了名醫,為大少奶奶把把脈。”


    話音剛落,吳氏便是臉色一變,心虛道:“之前那麽多的大夫都看過了,怎麽還要請?這個人又是哪裏來的?不清不楚的人怎麽淨往家裏帶呢?”


    長安跟吳氏說過了,陳氏命不久矣,如果讓自己的大兒子知道這件事,又想起她前一陣還往他屋裏塞人,這母子qing份可不知道要淡薄多少。


    對張廷玉,吳氏一直沒怎麽關心過,左右母子qing份淡薄也就淡薄了,吳氏不心疼;可張廷瓚不一樣,這一個兒子一直都是最厲害的,也是吳氏付出過很多心血去疼去關心過的,如果連老大都跟自己生疏了,吳氏怕真要覺得眼前一黑了。


    現在吳氏手心都在冒冷汗,隻盼著那張廷瓚帶來的庸醫不要說出什麽來。


    顧懷袖索xing也不進去了,隻站在外麵。


    那大夫她沒見過,不過肯定隻能是之前孫連翹那邊叫過來的人。


    張廷瓚不會讓陳氏知道她病qing的真實qing況的,現在把人留在外麵,也好為一會兒出來說病qing做個鋪墊。


    顧懷袖之前臉上那種跋扈的神qing,一下都消失gān淨了,看著平平和和。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幾乎所有的丫鬟都站在距離她很遠的位置,除了她自己身邊的丫鬟。


    也許,經過這一遭,顧懷袖這名聲就可以扔掉了。


    可是扔掉了又如何?


    誰能說她?


    顧懷袖也就是這麽個模樣了,這世道,欺軟怕硬的人太多,專挑軟柿子捏的也不少。顧懷袖若是個包子,就不怪狗惦記。現在她喜怒不定,時不時爆上這麽一迴,大爺甚至不對她的行為發表任何意見,更不要說已經將二少奶奶當寶一樣捧在手心裏的二爺了。


    在種種傳言之中,二爺可是寵二少奶奶得很,隻是二少奶奶自己沒感覺罷了。


    她雙手都揣在手籠裏,好整以暇地掃了一圈。


    馮姨娘得臉色倒是看不出什麽來,隻有吳氏,已經開始發抖,她甚至都沒敢進去。


    做娘的,做到這個份兒上,顧懷袖也不知道該說這一位老夫人什麽好。


    其實未必是不疼兒子的,隻是什麽都信命,未必太傷人。


    這麽持之以恆地犯蠢下去,往後還能有個什麽好?


    以前顧懷袖沒進門的時候,那是府裏的矛盾一直壓著,所以吳氏蠢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長安跟王福順家的能幫吳氏料理好事qing,可一旦矛盾爆發了,顧懷袖這麽個人jing又偏偏跟張廷玉一起站在了吳氏的對立麵,這一位的腦瓜子就明顯地不夠用了。


    張英娶妻,一開始怕也沒想到自己能平步青雲吧?


    都是種種的巧合,拚湊成了如今張家的種種態勢。


    顧懷袖心裏揣了個明白,眼神卻淡淡的。


    吳氏沒心思去管顧懷袖了,隻有王福順家的,吃了虧,原本抽抽搭搭的,可在大爺來了之後一點聲氣都沒敢做出來。


    顧懷袖看她原本一張還算是有輪廓的臉,一瞬間被拍成了個大餅,肚子裏的腸子都要笑得打結,麵上還不能露出來,著實辛苦。


    大夫上官轅,孫之鼎孫家杏林醫館的聖手,治病救人很有一套,遇到疑難雜症會很高興,不過因為這一次的事qing比較特殊,所以他診脈過後沒有說話。


    張廷瓚隻跟陳氏說:“上官大夫脾xing跟別的大夫不一樣,不在人前說病,你躺一下,我與上官大夫出去說。”


    陳氏點點頭,心裏卻有些憂慮起來。


    這邊,上官轅才出去,那邊的長安就已經端著藥碗來了。


    她沒想到現在大房屋子外麵有這麽多的人,走上台階的時候,腳步微微頓了一下。


    “老夫人,二少奶奶,馮姨娘……”


    眾人聽見聲音都迴過頭來,顧懷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老夫人。


    很明顯,見到長安來,老夫人像是一下有了主心骨,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前麵走了兩步。


    長安還算是鎮定,她掃了一眼屋內,便知道之前見到的那個大夫,果然已經進去給陳氏診病了。


    這一劫,她逃不過了。


    長安微微垂首:“馮姨娘的安胎藥,奴婢給端來了。”


    馮姨娘終於看向了長安,這藥就是她之前讓長安熬的了吧?


    長安走上來,將盤子裏的藥端給了馮姨娘。


    馮姨娘伸手接過,老夫人還在一邊嘆氣,隻盼著長安那邊給馮姨娘端了藥,立刻會來跟她商量事qing。


    長安則是意味深長又帶著一種憐憫,看著馮姨娘。


    顧懷袖注意到,馮姨娘的手抖了一下。


    事qing,有點奇怪了。


    果然,在長安轉身朝著老夫人走去的時候,馮姨娘忽然將藥碗一摔,“啪”地一聲響,嚇壞了走廊上的人!


    “長安,你好狠的心哪!竟然敢端墮胎藥給我!”


    若是說,方才顧懷袖摔茶杯,是憑著氣勢嚇到了所有人,那現在馮姨娘就是憑藉著說話的內容嚇到了所有人。


    什麽?墮胎藥?


    多少人這一剎那根本沒反應過來!


    顧懷袖都沒鬧明白這事qing是個什麽展開,她皺著眉,看向了長安。


    然而,跟大多數人想像的不一樣,長安臉上隻有那種淡淡的嘲諷。


    她瞧著馮姨娘,“我何曾下藥害你?”


    “我粗通醫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一碗藥裏加了多少紅花?我會不清楚?!長安,枉我們當初還一起伺候過老夫人!你如今怎麽敢這樣害我,還要害我肚子裏的孩子?!即便是我得罪了你,我肚子裏的孩子還是無辜的啊!”


    馮姨娘心中冷笑,這一招招都是長安教她的。


    老夫人重視的是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隻要事事都往肚子的問題上扯,老夫人不敢不重視。


    更何況,這藥還是長安端來的?


    當初馮姨娘說要用這藥來算計陳氏,其實不過是要在這個時候算計長安,算計陳氏她有自己的辦法,更何況正室如果那麽容易被扳倒,還敢說是正室?


    她要算計的,不過是這一把時時刻刻懸在自己脖頸上的刀罷了!


    之前長安進門那一耳光,她現在還懷恨在心呢。


    這一迴,長安是餵了多年的鷹,卻要被鷹啄瞎眼了!


    顧懷袖卻是輕嘆了一聲,她何等的眼力?


    早在馮姨娘出口說長安害她的那一剎那,就已經將目光轉向了長安。


    長安一副意料之中的表qing,還是帶著那種諷刺的憐憫。


    長安道:“姨娘莫不是最近喜事太多,所以糊塗了?這樣的事qing竟然也拿來說?”


    長安冷冰冰地一笑,卻從袖中摸出來一個藥包:“這就是你之前給我,讓我幫你熬的所謂安胎藥,你莫以為我長安真是個蠢貨不成?能被你這樣小小的伎倆給陷害了?”


    她輕輕抬手一扔,那藥包就已經落到了馮姨娘的腳邊。


    馮姨娘麵色頓時一變,jing彩極了。


    這一幕戲,也是jing彩極了。


    先是長安端藥來,馮姨娘摔碗,後是長安扔出藥包,馮姨娘色變。


    眾人還沒從前麵一幕戲裏迴過神,下一刻就已經發生了堪稱驚天的逆轉。


    顧懷袖簡直快要笑倒了。


    正好張廷瓚在裏麵也聽見外麵這些了,他聽完了上官轅的話,已經沉默了一陣。


    過後,張廷瓚撩開簾子,麵無波瀾道:“大少奶奶的病不要緊,你們的病,卻是該治一治了。馮姨娘與長安之事,拖遠了談。母親,我娘子身子不好,這件事無法親自處理,還望娘暫時不要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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