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一驚,後背的汗就滲出來了。


    看來,外麵的流傳是真的,皇上這次是大贏家,囚禁了準備叛亂的慶王,還收拾了權高位重的付季昌。


    曹大人不敢再吭聲了,隻讓人送來些禦寒的東西。


    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沒多久,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消息。


    有惋惜的,有同情的,有替付季昌鳴不平的,也有偷偷抿嘴笑的……


    紀曉北來到付季昌的院子前,看到黑塔低頭耷拉腦的蹲在牆根下,眼睛紅紅的。


    見到紀曉北過來,哽咽著說:“紀姑娘,您可來了,快去看看主子吧,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皇上怎麽能這麽對待主子呢!”


    紀曉北心裏也不服,但這個時候不是生氣抱怨的時候,以免被讓抓住把柄,去朝中又參一本,對付季昌極為不利。


    紀曉北臉色一緊說:“這話在家裏說說也就罷了,在外麵不能亂說,知道嗎?”


    黑塔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趕緊點頭。


    紀曉北在書房外的窗戶那往裏看。


    付季昌正在呆呆地坐著,盯著桌上的黃金獎牌發呆,那是平定北疆後,得到的皇上的封賞。


    紀曉北看著他落寞的樣子,有幾分心疼,想進去勸幾句,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轉身離開了。


    黑塔明天要走了,和曉菊告了別。


    林婆子也知道了,心疼不已,又不敢當眾罵街,畢竟那是皇上的決定。


    她默默的看了看著院子裏玩的正歡的兩個孩子。


    真是可憐見的。


    她去了作坊,讓宋嬸子他們停下一些活計,給付季昌和黑塔做了幾身厚厚的棉衣。


    西北那地方冷的不行,受罪呀。


    紀曉北騎著小白駒去了京城。


    京城裏一如既往的熱鬧,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直接去了翰林院後街的小王爺府。


    小王爺府門口,站著好幾個拿著大刀黑著臉的護衛,正和另一夥人吵吵嚷嚷。


    紀曉北遠遠的看著。


    “我們奉命搜查全城,請通知小王爺一聲……”


    來人氣勢洶洶。


    王爺府的護衛大刀往前一橫:“不知道你們搜查什麽人?竟敢搜到小王爺府來了,皇上讓小王爺好好讀書,連去佛靈寺祈福都免了,你們是一定要進去打擾小王爺嗎?”


    護衛寸步不讓,語氣激烈。


    和他對峙的人,語氣軟了軟:“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你們要違背聖上的指令?”護衛大吼一聲。


    那幾個人往後退了一步,拱手說:“打擾了……”


    一夥人迅速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紀曉北才牽著小白駒走了過去。


    紀曉北一看那黑臉漢子,這不是童溢嗎?


    “童親衛,我找你們小王爺……”


    護衛接了紀曉北手裏的馬韁繩。


    她進了院子。


    大門被咣當一聲關上了。


    一個小廝過來,引著紀曉北進了後院。


    進了李雲炯的書房,紀曉北掃了一下屋子裏。


    老天爺,四麵牆上都是書,中間放著一張長桌,上麵也放著書,還有未寫完的字。


    紀曉北:……這家夥,堪比國家圖書館了。


    “曉北姐,你怎麽來了?”李雲炯眼神裏都是佩服。


    他聽童溢講了事情的經過,簡直不可思議。


    “朗寧還好嗎?“紀曉北問。


    ”已經醒了,隻是皮外傷,大夫說無大礙,養著就行了。“


    李雲炯說。


    紀曉北點頭接著說:”我想求你一件事兒,你能帶我進宮裏一趟嗎?“


    李雲炯緊張的搖搖頭,這怎麽行呢?


    朝中剛出了大事,各方麵都查的很嚴,他怎麽能私自帶人入宮呢?


    “曉北姐,你是要找父皇要說法嗎?”李雲炯眸色深了深問。


    “對,他這麽做,傷了忠臣的心,試問朝裏有幾個人能像付季昌似的,盡心盡力,,忠心耿耿。”


    紀曉北說的義憤填膺。


    李雲炯麵露愧色。


    思索片刻,紀曉北說:”你不答應也可以,麻煩您給皇上帶封信……“


    李雲炯立刻點頭答應。


    紀曉北從兜裏掏出提前寫好的信。


    她讓連風代筆寫的。


    紀曉北去看了朗寧,他恢複的不錯,已經能下地了。


    ”多謝紀姑娘,我失蹤不見了,一定有人在搜查我吧,這裏不能久留,不能給主家添麻煩。“


    朗寧說道。


    他是昏迷的時候被抬過來的,並不知道自己在小王爺府裏。


    “你打算怎麽辦?”紀曉北問。


    朗寧輕輕的搖頭說:“暫時還有想到,先離開這裏,實在不行就進大山,餓不死的。”


    他抬頭看向紀曉北:“王妃怎麽樣?”


    “她確實是中毒了,連風正在給她排毒……”


    “我,我想見王妃一麵,能行嗎?”


    朗寧略帶祈求的說。


    紀曉北同意了,她這次來就想把他帶走。


    留在小王爺這裏,不是長久之計,還會連累他。


    雇了輛馬車,天黑的時候,朗寧就到了黃婆住的院子。


    慶王妃含淚讓他走,永遠不要出現在京城和安州。


    “你怎麽辦?”朗寧直視慶王妃。


    慶王妃露出一絲苦笑:“我自然是要迴王府的,任憑處罰,活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不行!”朗寧語氣堅決,“您不能迴去,如果您願意,我帶您離開這個地方。”


    慶王妃嘴裏露出一絲譏諷:“朗護衛,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要帶我去哪裏?”


    朗寧一下子迴過神來,他不過是個護衛,她是高高在上的王妃。


    “黃大夫說,我的病好多了,你走吧,立刻走!”王妃扭了頭,不再看他,眼裏卻蓄滿了淚。


    趙穆進了府,懷了身孕,儼然一副主子的派頭。


    王府上下,都聽她的,所有人都盼著自己死。


    現在慶王出事了,趙穆跟著被囚禁了。


    自己迴去,死路一條。


    但自己隻能迴去,要不然,能怎麽樣呢?


    臨死之前,知道有個人豁出了性命救自己。


    這輩子也值了。


    這個時候,紀曉北從外麵進來了。


    朗寧木頭似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臉色鐵青,痛苦至極。


    王妃扭著頭,一臉淚痕。


    紀曉北:哎!愛而不得,真是可憐。


    她開口說:“王妃您不能迴去,迴去就是死,不管以後過成什麽樣子,人總是要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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