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北“籲……”地一聲,把驢車停在了門口。


    桂夫人的馬車停在了玉蘭院門口。


    藍靛下車對馬車夫說:“盧車夫,你去看看二頭車夫好些了嗎?藥,我一會兒讓人給他送過去。”


    盧車夫恭敬點頭,朝隔壁的院子去了。


    馬車夫二頭,昨晚就病了,發燒還說胡話,恐怕是染了風寒,被抬到前院養病去了。


    等藍靛交代完,桂夫人才從車上下來。


    進了院子,把門關上。


    “藍靛,讓嬤嬤盡快把藥熬好,給二頭送去,別耽誤了病情,家裏最近不太平,可別鬧出其他的事兒來,別給公子找麻煩,公子現在忙的很。”


    桂夫人故意大聲說,院子裏的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桂夫人進了自己的屋子,把門關上。


    摩挲著腕子上的手鏈,心裏忐忑又興奮。


    二頭一死,她就是自由身了,歡快的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和貴婦們喝喝茶,逛逛銀樓,真是快活的要死要活的。


    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她積攢了不少錢。


    可老太太在,她不敢隨便買東西,也不敢穿戴新鮮的衣物,省的被老太太罵。


    她把金鑲玉的步搖戴在頭上,輕輕抿著薄唇,滿意地看著鏡子裏的美人。


    .


    這晚上,紀曉北出去上茅廁,就聽到有淒厲的喊聲。


    她側頭辨認著聲音的來源。


    昨天晚上好像也聽到了,她問她們三個。


    三個老太太的頭搖晃著,篤定地說曉北做夢了。


    今晚在院子裏聽的真切。


    不是在做夢。


    是北巷!


    此刻,須臾正躲在北巷的暗處。


    永恆趴在翠縷院的廂房屋頂上,看著一個男人痛苦吃力地支撐起身子。


    時不時發出淒慘的哀嚎聲。


    “來人,來人!”


    盧車夫在窗下狠厲地喊了一聲:“二頭,好好養著!”


    “她給我吃了什麽?這個狠毒的女人……”


    噗通一聲,男人跌在地上,頭磕在了桌角上。


    “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二頭撕心裂肺地喊著。


    盧車夫怒衝衝地推門進去,脫了襪子,塞到了二頭的嘴裏,順便給了他兩腳。


    見趴著的人沒聲了,他關門出去了。


    永恆:見誰?見桂夫人吧!


    看來今天這事兒有了著落,就能報給主子了。


    紀曉北站在院裏,心裏有些發毛。


    北巷院子裏一定出事了。


    換做以前,她可能不會管。


    現在知道這是小腰子家了,還是去看看吧。


    人家又是壓玉墜,又是給金子,還給了銀票。


    最好給他提供點有利信息,也不枉他送那麽多的東西。


    她躡手躡腳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今晚好黑呀,一絲月光也沒有。


    紀曉北眨眨眼,還是兩眼一抹黑,啥也看不到。


    索性,她就摸著牆走。


    須臾站在牆根處一動不敢動。


    這女壯士怎麽出來了?


    他屏住唿吸,把身子貼在牆上,瞪大了眼睛,看這黑漆漆一坨朝這邊走來。


    怎麽辦?


    怎麽辦?


    主子交代過,要暗中觀察,不要嚇到紀家人。


    他急的後背上一層汗,現在隻要他動一下,麵前這個女人一定會哇哇大叫的。


    到時候,會驚動其他人。


    紀曉北一邊摸牆走,一邊罵:什麽天呀,伸手不見五指的。


    老天給了我一雙黑色的眼睛,我卻迷失在這片黑暗中。


    她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幸虧有牆,否則老娘要摔了。


    她使勁踢了一下腳下的東西,還不死心地用腳攆了攆。


    須臾的腳像是被石碾狠狠砸過一樣,鑽心的痛!把他的眼淚逼了出來。


    他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沒有叫出聲,流著淚,蹲下了身子。


    紀曉北的胳膊掠過他的頭頂,摸索著往前去了。


    須臾坐在地上,抱著受傷的腳,無聲地流淚。


    這是個什麽女人呀,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氣。


    這隻腳可能要殘……


    紀曉北摸到玉蘭院門口,聽不到哀嚎聲了,大門緊緊閉著。


    她剛鬆了口氣,眼睛徹底適應了黑暗。


    她聽到吱呀的開門聲,隨後一陣急促地腳步聲,一個男人喘著氣朝這邊來了。


    紀曉北嚇了一跳,趕忙往玉蘭院門上靠了靠了。


    門竟然開了!


    紀曉北閃身而入,藏到了門後。


    坐在她不遠處的須臾更是嚇了一跳。


    主子還交代,要保護好紀家人。


    那女壯士萬一被發現,那還了得。


    須臾顫抖著身子,站了起來,他好想唿喚永恆過來,他的腳實在是疼了,可能保護不了女壯士。


    永恆永遠像個石頭,他指望不上。


    他一點點往前蹭著,瞪大眼睛卻沒發現那黑漆漆一坨。


    疾走的男人,氣喘籲籲,絲毫沒注意到周圍的動靜。


    他伸手就把玉蘭院的門推開了,朝裏麵跑去。


    “藍……藍靛……姑娘……”他剛跑幾步,從房裏閃出一個女人。


    壓低聲音厲聲訓斥:“慌什麽?怎麽迴事?”


    “姑娘,二頭不動了,好像死了……死了……”


    男人顫著嗓音說。


    “死了?不是說三天以後嗎?”藍靛的聲音高了些,說完,她就進了正房。


    過了一會兒,桂夫人同她一起出來了。


    紀曉北:真特麽的驚險刺激呀,主子和下人偷情,把下人給毒死了!


    下麵應該是毀屍滅跡吧!


    “夫人,您不能去,天亮了,我找人給他收屍!”


    藍靛攔住桂夫人。


    “不行,我要看著他在我麵前死掉!”


    桂夫人的身子抖的不行,險些站不住。


    “奴婢……奴婢扶您去!”


    藍靛說。


    紀曉北:看來桂夫人對馬車夫恨之入骨,嘖嘖嘖!


    看著他死,不會把二頭碎屍萬段吧。


    她躲在門後,看著兩個女人出了門。


    熱鬧都看到這裏了,怎麽也得看個結局呀。


    等她們兩個進了翠縷院,她也躡手躡腳地順著牆根跟了去。


    須臾剛剛蹭到玉蘭院門口,就見女壯士往翠縷院去了。


    天呀,看熱鬧不嫌事大?


    須臾咬著牙,拖著殘廢的腳往前蹭。


    萬一,永恆沒看出來是女壯士,以為是賊人,出手了可怎麽辦?


    哎!


    他不由地單腿蹦著往前跑。


    可,紀曉北比他跑的更快,人已經進了翠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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