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黃剛才路過這裏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肉香。


    他剛把醬牛肉給老太太送過去,老太太又說不想吃了,沒胃口了。


    還發脾氣,嫌阿黃迴來的太慢了。


    阿黃駕著馬車,差點把車軲轆跑飛了,可到了需要排隊呀。


    迴來晚了,進院子裏的時候,因為著急,還摔了一跤,膝蓋都流血了。


    “啊,謝,謝謝姑娘……”


    阿黃驚訝地瞪著碗裏的東西:老太太一向吃的精致,這種飯菜隻有他們下人才吃的。


    但他也沒說出口,要是老太太不吃,指定就是他們下人的了。


    他狠狠吞下一口口水。


    老太太不吃肉,這些下人也好久不吃肉了。


    “阿黃叔,您的腿破了,我家黃婆帶了些草藥,您要不嫌棄,去那上點藥。”


    紀曉北說。


    “那個紀姑娘,不用了,不要緊的。我在北巷最裏麵那個宅院裏歇息,有什麽事,您去叫我就行!”


    阿黃笑了笑,臉上的皺紋都淡了些。


    明義巷裏這麽多宅院,平日裏都冷冷清清地,今天終於有人氣了,他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紀曉北端著東西往前去了。


    “張嬤嬤,張嬤嬤……”紀曉北在門口叫著。


    張嬤嬤從廂房裏出來,看到是紀曉北,忙問什麽事?


    “張嬤嬤,我家燉的羊排,貼的餅子,給您家送點過來,我們是鄉下人,做的吃食粗糙,您別嫌棄。”


    張嬤嬤眼裏的尷尬和不可思議一閃而過,她還是笑容滿麵地接過大碗。


    雖然粗糙了些,但聞著味道不錯!


    “多謝姑,!”


    紀曉北把斧子和籃子放下,急匆匆地迴去吃飯了。


    張嬤嬤盯著一碗東西,正猶豫怎麽處理呢,付老太太站到了她身邊。


    “張嬤嬤,隔壁那丫頭送來的吧,我聞了一個時辰的香氣了,我要吃這個!”


    付老太像個小孩子似的,伸手去端碗。


    “老太太,您不能吃羊肉的,你咳……”


    付老太太已經拿起了玉米餅,塞到了嘴裏。


    “這個好吃,好吃!咱家的玉米麵太細了,不好吃……”


    張嬤嬤沒有辦法,又不能從老太太嘴裏奪食。


    付老太吃了兩塊羊排,又吃些冬瓜和豆角,滿足地摸著肚子說;“我都好久沒吃飽過了。”


    張嬤嬤嚇了一大跳:每天都是按照府醫的囑咐給您做膳食,


    您怎麽能說沒吃飽過呢,等公子迴來您要這麽說,我們這些下人還活不活了呀?


    不過,這個話,張嬤嬤是不敢說出口的。


    付老太太從今年開始,記性是真差,精神頭也不好,有一次,在西巷子和北巷裏遛彎,竟然找不到自己住的院子了。


    哎!總歸是上了年紀呀!


    張嬤嬤是她的隨嫁丫頭,最是了解老太太。


    吃完以後,張嬤嬤不讓老太太睡覺,陪著在屋裏溜達了一刻鍾,困的老太太直打晃兒。


    紀曉北迴去以後,所有人都甩開了腮幫子吃。


    安州的第一頓飯,慶祝喬遷之喜。


    紀曉北從空間裏摸出了一罐子果子酒,這是鄭果前幾天新添的,說是和張宏出去辦案,在路邊買的,農家人自己釀的。


    紀曉北把酒壇子打開,一陣濃鬱的果子酒香飄出來。


    半大小子毛都沒長齊呢,家裏都不讓喝燒酒。


    一聽是果子酒,高興地蹦了起來。


    紛紛端著粗瓷碗過去倒。


    一人半碗,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也算是完成了他們的成人禮。


    “鐵良呀,把你剩下的給我喝了吧,你年紀小,不能喝太多,你忘了上次你要喝燒酒,你爹打你的事兒了?”


    杈子紅著臉湊過來,貪婪地看著鐵良碗裏剩的一點果子酒。


    “我,我才不給你喝,曉北姐說了,這不是燒酒,喝了晚上能睡個好覺的……”


    杈子哄了半天,氣的鐵良抱著粗瓷碗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躺在地上就睡了過去……


    黃婆和林婆子吃飽以後,迴屋睡覺去了,這麽多天,兩個老婆子身子乏死了,躺下以後,唿嚕聲震天響。


    幾個小子最有精神頭,嬉鬧了半宿才去睡。


    紀曉北睡醒一覺,扭了扭身子睡了過去。


    她也是納悶,以前總聽說十月懷胎,最後幾個月辛苦的要死,睡不好,吃不好,身子哪裏都不舒服。


    可不知道為何,她倒是沒什麽感覺,就是覺得身子重了不少。


    難道古代的這副身子抗造?


    閉著眼,從冰箱裏摸出一瓶水,咕嘟嘟喝下半瓶子。


    林婆子晚上做的菜太鹹了,鬧的人總想喝水。


    喝完水,就想上茅廁。


    紀曉北不想動呀,不想動,忍了好久,實在是睡不著。


    這才罵罵咧咧地翻身下來,披上衣服,推門走了出去。


    初秋的夜晚月朗星稀,涼風習習,她裹緊了衣服。


    剛蹲在茅廁裏,就聽到外麵巷子裏有噠噠噠的馬蹄聲,還有說話的聲音。


    “公子,老夫人已經睡下來了。這幾天一直在等您呢!”


    “不用驚動老人家了,明天一早我再過去請安。


    黃叔,這馬車是誰家的,怎麽停在咱們的巷子裏?”


    “公子,老管家把這房子租出去了,這兩輛驢車是租戶的。”


    “哦?”那人不悅地擰了眉頭。


    “公子,老管家去京城投奔兒子去了,老夫人說,這房子是老太爺留給他的,讓他自己處置,是租是賣都可以,不過這是付家的祖業,他哪裏能賣呢,就租了出去,老夫人說,得些房租,他們老夫婦兩個去了京城手頭也寬裕些,他兒子在京城也不是正經官……”


    紀曉北側耳聽著,聲音順著巷子往西去了。


    這是隔壁張嬤嬤家的主子迴來了?


    聲音有些嘶啞,聽不出具體多大歲數,也不知道她家主子是個好相處的不?


    剛才聽他那口氣,好像不太滿意這房子被租出去。


    哼!我錢都給了房牙了,你還能把我趕出去?


    我可是有文書在身的。


    紀曉北起身收拾好,迴屋後,怎麽也睡不著了。


    這幾天事情好多,安頓好之後,石頭他們幾個要迴去了。


    迴去的路上,紀曉北很不放心,幾個孩子經曆的事兒少,萬一碰上了危險,可就完犢子了。


    可不迴去,她又擔心家裏,曉花和曉菊兩個人在家裏,也不知道老屋人有沒有找她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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