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支支吾吾地說:“白頭就算了,還騷,還短,還渾身欲念……”


    紀曉北品出滋味來了,啪的一聲打在石頭頭上:臭小子,想啥呢,能不能正經點。


    海峽老師的臉白裏透著紅,紅裏透著紫色,紫裏透著黑,五顏六色,驚訝不已。


    學的時候,夫子不是這麽教的呀!


    石頭他,他學壞了……


    哎!海峽羞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海峽給他們解釋一下這兩句詩的意思。”


    海峽老師挺直了脊梁:“就是白頭發越撓越短,簪子都簪不住了……”


    曉花睜著亮亮的眼睛問:“就像我的頭發一樣,短的戴不住簪子一樣?”


    “是的,不過詩人是愁的,你的是天生發量不足!”紀曉北摸著她稀疏毛茸的頭發說。


    “你個小崽子,不好好跟著海峽老師上課,在院子裏溜達個啥?”


    林氏拎著飯籃子過來,見到石頭就罵。


    石頭委屈地要哭了,屋裏那環境真的待不了呀,要羞死人的。


    “在外麵站著,早上不許吃飯!”


    林氏說完,氣唿唿地把飯給他們送到小木屋裏。


    手工鋪子開張以後,林氏早上做好了飯送過來。


    吃完後海峽繼續讀書,其他人吃了就在祠堂幹活。


    付季昌拎著半隻袖子去找海峽娘了。


    “馬娘子,麻煩你抽空幫我縫一下袖子唄!”付季昌說。


    海峽娘從幾張圖紙上抬起臉,眉頭擰的比麻花還緊。


    “今天要是沒空,明天縫也行……”付季昌趕緊說,不能耽誤了馬娘子的正經事。


    “幺兒呀,你給嬸子看看這花樣子,我怎麽看著肩袖這裏不太對呢!”


    付季昌煞有介事地湊過去看,用手指著問:“嬸子,是這裏嗎?”


    “不是,是這裏!”海峽娘突然意識到自己問錯人了,一個大男人懂啥花樣子呀。


    “哈哈哈,幺兒呀,縫衣服是吧,我去選合適的線!哎呦喂,這是打架去了還是怎麽滴,好好的衣服扯成這樣……快脫下來!”


    付季昌聽話地把外衣脫了,遞給海峽娘,又歪頭去看炕上的花樣子。


    “嬸子,這些花樣子從哪裏來的?”


    “東家拿來的,應該是縣裏的商戶出的花樣子吧!”


    海峽娘三下兩下就給縫好了,不仔細看都看不出縫補的痕跡。


    “嬸子,您這針線活兒做得真好呀!”付季昌由衷地誇獎。


    外麵紀曉北在喊:“表舅母,人都來了,該上課了……”


    海峽娘把衣服塞給付季昌,匆匆出去了。


    付季昌也跟著出去了,畢竟這製衣房外人不方便多待。


    黑塔前幾天搭了兩個大石桌子,現在派上了用場。


    學縫衣的圍著一個大桌子,馬娘子在教。


    另一桌是學繡工的,紀曉北發了些簡單的繡活給她們看,不懂的問馬小七。


    馬小七穿著一件細布新衣裳,正襟危坐,有眼有板地迴答著問題。


    “小七,這個真是你繡的?”一個小媳婦壓低聲問。


    “是,這些樣子都是我繡的!”小七誠實迴答。


    “乖乖呀,你去繡房學過?”


    小七搖頭:“我跟著我娘學的!”


    一群小媳婦看馬娘子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帶著崇拜欽佩。


    馬娘子給她們講完,又過來給繡娘講繡工技法,馬小七做示範。


    大家聽的認認真真,生怕漏掉一句。


    “小七,你給嫂子看看,這樣對嗎?”


    “七呀,剛你娘教的針法,是這樣子嗎?”


    ……


    快到中午的時候,天氣熱了起來,繡娘和縫衣工們在太陽底下認真地學,沒有一個人提前迴家。


    祠堂外有等不及的老婆婆抱著孩子來了,孩子咿咿呀呀地哭。


    紀曉北端了一大盆麥乳精水出來,讓她們喝。


    “曉北呀,什麽水呀,真好喝!”


    紀曉北笑著說:“上次去縣裏買來的,解渴!”


    一大盆被喝了個精光,繡娘、縫工們打著飽嗝,一臉滿足地走了。


    東家不收錢教東西,還給甜水喝,東家真好!


    婆娘們看紀曉北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紀曉北剛要迴家吃飯,就看到一個半大小子跑了過來。


    “曉北姐,不好了,不好了!”


    那孩子一臉的泥土,紀曉北看了好幾眼,才看出來是石頭的好朋友鐵良。


    “怎麽了呀鐵良?”


    “紀裏正讓我來找你的,打井,打井那出事了!人掉下去,上不來了……”鐵良帶著哭音說。


    紀曉北來不及多問,轉身就往小河邊跑。


    這幾天太忙了,都沒時間去看打井的熱鬧。


    還沒到走到,就聽到了男人的哭聲……


    紀曉北:打井人是從外麵請來的師傅,應該有豐富的經驗呀,怎麽會出事呢?


    幾個人趴在一米見方的土井處,往裏看,旁邊坐著兩個男人裝模作樣地哭……


    “裏正,怎麽迴事?”


    “繩子斷了,掉,掉下去了!”


    紀裏正蒼白著臉,一臉木然,哆哆嗦嗦地說。


    打井的地方圍了好多人,還有人不斷地從村裏跑過來。


    “裏正,這多晦氣呀,井沒打成呢,他們的人先掉下去了,這水可怎麽吃呀!”紀二狗湊過去說。


    紀裏正剜了他一眼,看向紀曉北問:“北呀,你主意多,快幫爺爺,想想辦法!”


    紀曉北瞟了一眼井口,心裏暗想:我怎麽救呀,目測這個井口,我這身材都下不去。


    紀曉北俯身朝井口看了一眼,黑森森的一股涼風撲麵而來。


    “已經出水了,這孩子下去提泥漿,沒想到這繩子斷了……”


    旁邊放著一根斷了的粗麻繩,還有幾個泥沙筐,破破爛爛,慘不忍睹。


    這麽深的井,裏麵缺氧嚴重,時間長了會死人的……


    不管口井的人怎麽喊,裏麵沒有一絲聲音,兩個男人又開始幹嚎!


    村裏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


    紀曉北把裏正拉到一邊問;“那兩個男人怎麽不下去救人?”


    裏正搖頭說:“下不去呀,身量太大,都下到了半截,又被拉上來了!”


    “還得找個瘦溜點的下去!”紀曉北說。


    紀裏正搖搖頭說:“不行,太危險了,誰能讓自家孩子冒這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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