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拎著水桶,曉菊捧上了家裏的瓦罐,曉花提上了自己的小桶,紛紛往河邊跑去。


    剛跑出胡同,就見石頭滿頭汗地迎麵跑來。


    聲音顫抖著說:“娘,河裏的水黃的不行,裏麵都是沙子……”


    “走,去看看……”林氏踉蹌了一下身子,石頭接過她手裏的水桶,朝著河邊跑去。


    路上遇到了好多拿著水桶,朝那邊飛奔的人……


    紀裏正在小河邊背著手,焦急地走來走去,這可怎麽辦呀?


    前幾年鬧旱災,有的村裏找人打井。


    紀家灣的人心不齊,沒打成,去年下雨多,小河裏的水泛濫,把村子又淹了,打井的事,就再也沒提過。


    沒想到,今年一開春,刮了黃風,攜了那麽多的黃沙,把小河裏的水都給汙黃了。


    紀曉北跟著人們一起到了河邊,以前清澈的小河,現在變成一股黃黃的水流,從遠處流過來。


    這可不是大風刮來的黃沙把水汙了,而是上遊的水進了黃沙,流到這裏。


    “裏正爺,你也別太著急,等等吧,說不定過幾天,黃沙天過去了,小河裏的水就清了呢。”紀曉北說。


    “這幾天,村裏人的水就是個問題呀,好多人家都沒有儲水的習慣。”紀裏正擰著眉頭說。


    “對呀,我們家半桶水也沒有了,今天該打水了,誰知道這水竟然不能喝了。”


    也有的人,打上來一桶,沉澱了好一會兒,水還是渾黃的。


    天災,誰都沒有辦法。


    最後,紀裏正說,誰家的水多,給大夥兒勻一些,挺過這幾天說不定就好了呢。


    聽到這話,家裏沒水的眼裏迸出了希望的光。


    家裏有水的,把臉扭過去,就當是沒有看到。


    紀裏正也沒有辦法,他昨天倒是打了兩缸水,可是村裏這麽多人,也不夠分的呀。


    他沒有說話,迴家以後和老婆子商量商量再做決定。


    大災大難麵前,先顧著自己活命,一點問題都沒有。


    林氏手裏的木桶,咣當一下子就落了地。


    她太後悔了,昨日沒讓石頭來打水。


    眾人都躲的遠遠的,眼神都不朝紀家人看。


    紀裏正悄悄拉了一下紀曉北的袖子,轉身迴家了。


    紀曉北悄咪咪地跟著紀裏正,等走到沒人的地方。


    紀裏正才壓低聲音,表情尷尬地說:“北呀,爺家裏也不多,不過能給你們勻出來半桶!”


    “謝謝爺,等天黑了,我讓石頭過去提。”紀曉北感激地說。


    紀裏正看了一眼紀曉北,猶豫了一下說:“聽說,你們家來了個遠方的親戚,這年頭,不是爺挑撥你們親戚關係,你娘的心也太大了,飯都吃不飽,還救濟啥遠方親戚呀!”


    紀曉北知道裏正是好心,笑笑說:“是,娘有自己的想法吧,我找機會和她說說。”


    嚴格意義上來說,紀曉北是嫁出去的姑娘,也算是個紀家的外人了。


    紀曉北把縣裏人屯糧的事,給紀裏正說了。


    他先是一怔,隨後歎了口氣,就走了。


    紀曉北不知道他是個啥意思,反正信兒是傳到了,也不能壓著人家買糧呀。


    林氏和石頭垂頭喪氣地也迴來了。


    “哼,問了好幾家,都說沒水,以後想占我們家的便宜,那是不可能的。”石頭氣唿唿地一屁股坐在了院子裏。


    “你呀,別生氣,要是你家有水,你能拿出來嗎?”紀曉北冷冷地說。


    石頭一噎,把嘴裏的話都咽了下去。


    是呀,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怎麽能顧得了別人呢。


    在屋裏看書的馬六甲,已經開始默默地收拾鋪蓋了。


    三兩銀子還捂熱乎,又得還給人家了。


    他太沮喪了,為啥在哪裏做工,都做不長呢,最終都會麵臨被辭掉的命運。


    他覺得自己的命好苦呀。


    收拾好了,他把銀子放到桌子上,提著鋪蓋卷走出了房門。


    紀曉北抬頭一看,嚇了一大跳,這是幹啥,剛才不是教的好好的嗎,怎麽就要走。


    紀曉北掃視過三個人的頭頂,三個人的頭皮都開始發麻。


    石頭,曉菊和曉花都低著頭,他們就是嘴硬了些嘛,又不是真的不做作業,這一天不是還沒過完呢嗎。


    “馬六甲,孩子是難教了些,可你也不能動不動就辭工不幹呀……”


    “我沒,沒辭工,你們家裏的生活……”馬六甲紅著臉說。


    “我們這家庭怎麽了,有你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口,給我迴去……”紀曉北高喊了一聲。


    林氏身子一顫,對了,她是馬六甲的姑。


    林氏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說:“是,你表姐說的對,姑怎麽能趕你走呢,好好待著!”


    林氏說完,恨不得扇死自己,她心裏不是這麽想的呀,可她做不了大閨女的主呀。


    馬六甲高興地都要哭了,他提著鋪蓋卷飛奔迴屋,把桌上的銀子抓起來,藏到了鋪蓋裏。


    紀曉北拉過林氏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林氏點點頭,眉頭舒展開了一些。


    “你們三個,要是馬先生再被你們氣走了,看我不收拾你們。”紀曉北陰沉著臉說。


    曉花吐吐舌頭,看來今天的作業無論如何都逃不過去了。


    天擦黑,石頭從紀裏正家提迴來半桶水。


    當然,紀曉北沒讓他空著手去,讓他給鐵蛋鐵球帶了四個玉米饃。


    裏正媳婦拉著石頭問,你家存了多少糧食。


    石頭眼睛都沒眨一下說“奶,就存了一袋子,我家也沒多餘的錢買呀。”


    說完轉身就跑,生怕裏正媳婦再問其他的。


    紀家的孩子都是挨餓長大的,家裏有多少糧食這種話,不能瞎說,家裏有半袋子,出去就說隻有一葫蘆瓢。


    這次,紀曉北特意囑咐過,別人問,就說家裏存了一袋子糧食。


    這其實根本不叫囤糧,隻能說家裏目前不缺吃的。


    就那一袋子糧食,紀家那麽多張嘴,連一個月都不夠。


    裏正媳婦把玉米麵饃收了起來,心裏想:也不知道是怎麽滴,林氏以前是個會過日子的呀,怎麽這一陣手這麽大方。


    照這個吃法,她們家不挨餓,誰還挨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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