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嶽長者,我想您需要給我們一個解釋!”


    虎王的大帳內,隻有山嶽長者,虎王和狼王三人。


    原本虎王和狼王身為晚輩,又是山嶽長者名義上的記名弟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像這樣直接對山嶽長者表不滿的。但此刻的虎王和狼王臉上的陰霾幾乎遮掩不住,說明此次的敗退已經讓他出離憤怒,幾近爆的邊緣了!


    本來這一戰狼王就不是那麽讚同。虍虜大軍從倉盧開始,一路攻城拔寨,連續數月作戰幾乎都沒有休息,在琅孚城前方又吃了些小虧,正是需要休整的時候。


    但山嶽長者從後方帶來了天可汗的口諭,要盡快拿下琅孚將整個雲州變為虍虜的領土。而且有山嶽長者這樣的頂尖戰力做強援,狼王這才算是勉強同意了此次進攻。


    但沒想到狼王的寶貝金雲被鄭屏翳派人射殺,本就憋著一股火氣要讓鄭屏翳血債血償。可就在關鍵時刻山嶽長者竟然斷了一條臂膀從前方跑了迴來,張口就要撤軍!要所謂“從長計議”。


    這一撤退頓時讓整個大軍陷入了被動,但號令已經下達,虎王和狼王也隻能硬著頭皮指揮撤退。大軍一切的損失,山嶽長者要背上全責!


    虎王和狼王將各自的大軍安撫下來後,第一時間就找上了山嶽長者,所以才有了現在的一幕。


    對於這次興師問罪,自然是狼王打頭。比起兵將的折損,失去金雲才是他最大的損失。虎王此刻坐在一旁,並不一言,隻是用臉上的陰鬱表明這自己的態度,給山嶽長者施壓。


    “你們二人稍安勿躁,此次確實是因我而起,該承擔的罪責我自會承擔,並且親自去向天可汗請罪。”


    山嶽長者將罪責應下,倒是讓虎王和狼王心中的怒氣略消。但大軍的損失還是實打實的,更為重要的是士氣的跌落,恐怕半月內都隻能休養生息,不能再動戰事了。


    對於這些,山嶽長者一改之前的態度,表示自己今後不再參與軍事,讓虎王和狼王自己定奪,這倒是個好事。在虎王的安撫下,狼王也不再惱怒,三人的關係也逐漸緩和下來。


    虎王在剛才就一直沉默,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座椅的扶手,沉聲道:“山嶽大師,我想此次您匆忙下令撤軍,應該有您的考慮,可否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詳一二。”


    “這個你們不問,我也會說。”


    山嶽長者仿佛突然間蒼老的十幾歲,原本就有些斑白的頭此刻更是一夜間白了不少。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左臂,狠狠道:“大魏軍請來了一各位高人,我不敵,深怕他追殺而來直~搗我中軍大帳,所以才匆忙下令撤軍。”


    “連長者都不敵?莫非……!”狼王沒有說完,而是看向山嶽長者被人齊肩斬去的左臂,其意味已經不言而喻。


    “沒錯,就是此人所為。”山嶽長者心中憤憤,但拳頭隻是略略拽緊了一番便在心頭泄~了氣,雙眼中竟透出了些許落寞的神色。“此人極為厲害,遠勝於我,我是力戰而敗,技不如人,沒什麽可說的。不過你們定要小心,此人功力高強,絕對有改天換地隻能,放眼整個北域,恐怕……恐怕也隻有天語長者才能與之相比。”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山嶽大師略有些猶豫,顯然是有些言不由衷,生怕打擊到虎王和狼王的士氣。


    但虎狼二人何其老練,瞬間就聽出了山嶽長者話中之意,心頭驟然間掀起驚濤駭浪!


    因為二人心中明了,如果山嶽長者所說無差,那此人的修為恐怕就是比天語長者都還要高出幾分。若是勢境或者意境高手,他們還可以用人海戰術進行抵擋,但真達到山嶽長者他們這個級數,正不是簡單的人海戰術可以對付的了的。


    要知道當初山嶽長者到來時,狼王就曾動過讓山嶽長者去琅孚刺殺鄭屏翳和九皇子衛瑾的念頭,隻是大戰在即才作罷。若鄭屏翳狠狠心,讓那位高手前來營中行刺,恐怕虎王和狼王沒有一人能有把握全身而退。


    “我立刻吩咐加派巡營人手。萬萬不能讓他有機可乘。”雖說心中早已知曉無用,但虎王還是立刻出到帳外部署了一番,最起碼這樣他心中還能稍稍安定一點。


    狼王在一旁沉思。


    在他看來,若是鄭屏翳真派出這等高手來行刺,那自己身死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既然不能力敵,那就隻有將水攪渾。


    狼王沉吟道:“依我看,今後我們夜裏就齊聚一帳,然後設立多個大帳混淆視聽,這樣或許能還能有用。而且我建議我們再退二十裏,畢竟離得太近的話,對方太容易得手然後逃脫了。”


    “嗯,此法尚可。”山嶽長者附議。


    虎王也點點頭:“就按你的主意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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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大戰勝利的最後一課鄭屏翳站到了自己身後,將最輝煌的勝利時刻全部留給了自己,衛瑾就知道了鄭屏翳的心思。


    這是希望以自己寕王的身份,更好的凝聚人心。同時,這裏麵也未必沒有希望效忠的意思。


    衛瑾此人中正平和,從小就有遠大的抱負和理想,而且極為聰穎,否則也絕不會早早看破朝中格局,主動退出皇位爭奪而去雍州當一個小小的寕王。要知道那時正是他的大哥如日中天的時候,三皇子衛玹都隻能被迫與七皇子衛璟結成同盟,這才勉強在燕京站穩腳跟。


    當時的衛瑾才十餘歲,哪裏是根深蒂固的哥哥們的對手,再不走恐怕第一個要被剪除的就是自己。


    所以他毅然決定抽身離去,躲開這些是非,將他以天下為己任的豪情藏在心中,收納賢才,富庶一方百姓,以其他的方式去成就自己的理想,倒也讓他在天下士子中樹立了不少威望。


    鄭屏翳的投效,讓他心中有些悸動。人無完人,誰也不能真的做到完全無視那九五之尊的皇位。隻不過衛瑾從未奢求,他隻是去做他心中覺得應做之事,順勢而為罷了。


    所以當初他離開了燕京,所以他此刻帶著三萬家軍前來解雲州之圍。


    在來之前,他還真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與那至尊之位有了關聯。


    兩個誌同道合而且年紀相仿的人碰到一起,自然會擦出不一樣的火花,而大魏軍的第一次正麵對抗虍虜大軍的勝利就是在此種情況下到來,不得不說,水到渠成。


    此刻的臨時征用的富家大院已經變為了寕王府,而難得清閑的衛瑾正在後院中的柳樹下與一名老者手談手談。


    時至深秋,又是大魏最北方的雲州,連空氣中都是刺骨的涼意。三兩片枯黃的葉子在蕭索的柳條上流戀不肯裏去。微風漸起,柔韌的柳條拂過老者的梢,他嘴角揚起一絲輕笑將黑子落位。


    “殿下,是我贏了。”老者的聲音極度淡然,好像這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老師高明,學生遠遠不如。”衛瑾的神態極為恭敬,可見此人在衛瑾心中地位之重。


    況且能讓衛瑾口稱老師之人,又豈能是凡俗。


    傳令兵一路小跑行至衛瑾身前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稟殿下,靖平侯鄭屏翳求見!”


    “傳。”


    在王府親衛的引領下,鄭屏翳來到衛瑾身前,見禮之後,衛瑾便伸手引向身邊老者,輕笑道:“這位是本王的老師,名叫公孫奇。趁著昨日虍虜軍退去,這才剛剛進城。”


    鄭屏翳心中靈光一閃:“公孫奇……公孫奇……莫非是人稱妙計定乾坤的公孫奇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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