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醫生看到一個俊逸的男人抱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孩衝進急診室,皆是麵色一緊,紛紛圍上來進行急救措施。


    斯特將冬葵放在那輛平車上,看著醫生護士將她推進急診室,才倏地無力地癱軟在急診室的走廊裏。


    有多久沒有這種著急的感覺了?


    很害怕她就這樣死去……真的很怕!


    就像當年,很害怕母親就那樣死去,像是有人將自己的心一點點挖掉的感覺……


    他不知道這是怎麽了?對於冬葵,他一直說不上是愛,隻是因為那天晚上兩人發生的事情,一直對她心存歉疚。


    可是,不知不覺間,這樣的歉疚,引領著他接近冬葵,卻突然很想將她當成親人,當成可以依靠的朋友。


    與愛無關的情愫,卻也足以綿延到永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斯特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醫院走廊裏的地板上,冰冷的觸覺讓他的思想時刻保持著清醒。即使有護士過來想要拉他起來,幫他清理一下衣服上的血跡,他也沒有反應。


    “叮”地一聲,知道淩晨三點,急診室的緊急手術燈才按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一臉的凝重。


    “她怎麽樣了?”斯特猛地站起來,雙手鉗製住醫生的肩膀,讓辛苦做了一夜手術的醫生踉蹌了一下,差點仰倒。


    “冬小姐她……”醫生沉吟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為難,迴身從助理的手中拿過冬葵的病曆夾,淡淡地吐出一句,“情況不大好。”


    “怎麽說?”斯特的臉色也跟著凝重起來,卻稍稍冷靜了一點,將手從醫生的肩膀上移了下來——還好,醫生出來的第一句話,沒有說什麽‘我們已經盡力了’,這就說明,冬葵還活著……


    活著就比什麽都好。


    “這個是x光顯影。”醫生將一張片子抽出來,認真地講解,“子彈打中的是腹部,雖然沒有損傷大的器官,命都保了下來,但是……冬小姐,可能以後都不能生育了。”


    斯特的臉色一僵,沒有說話。


    “而且子彈……”醫生照著片子解釋了良久,臉上也露出一抹歉疚,終於淡淡地下了結論,“傷口影響了卵巢雌激素的分泌……她可能,會加速老化。”


    對於醫生來說,這個比死亡更殘忍,這樣的結果,幾乎奪走了一個女人的一切——不但不能生育,而且,一個花季的女孩,很快就會因為缺少雌激素,老化成一個中年婦女的模樣……


    斯特的臉色完全沉了下來,半響沒有說出一句話,終於在那個醫生輕歎著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拉住醫生:“請你……先不要告訴她。”


    “恩。”醫生點點頭,麵色凝重地朝著斯特望了一眼,然後離開。


    送走醫生,斯特深吸了一口氣,才恍然想到了冬葵在電話中說的事情——桑青夏被人抓走了!


    他蹙著眉頭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鳳南析的電話,交到一聲,便草草地掛斷了電話。


    剩下的,就交給鳳南析去處理吧。


    一個男人,總該為他在乎的女人做點事,總該為他在乎的女人擔心。


    他知道憑著鳳南析的本事,桑青夏不會出什麽事。現在,他最擔心的,反倒是冬葵,她以後該怎麽辦?而他又該怎麽對她說?


    冬葵醒來的時候,東方正好露出淡淡的魚肚白,而斯特一直在她的病床邊陪著她。


    手指動了動,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眉頭不禁微微蹙起,半響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眼前一片迷蒙的白色,她的思想還沉在一片迷惘中沒有醒來,嚶嚀一聲,想要動,卻被肚子上猛然傳來的痛攥取了每一根神經。


    記憶如排山倒海般噴湧而來,冬葵一怔,瞬間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血腥的場麵。


    “青夏!”她情不自禁地呢喃一聲,想著桑青夏被拖上車的情景——她怎麽樣了?


    坐在椅子上的斯特聽到她的聲音,猛地驚醒過來,連忙湊過來,帶著一絲低啞地開口:“醒了?”


    他的眼中布滿了深紅色的血絲,明顯是一夜未好好睡,而且他的下巴上也泛起了青色的胡渣,整個人看起來隨性了不少。


    “我……”冬葵想要開口說話,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喉嚨癢得難受,聲音粗啞難聽。


    “喝水麽?”斯特連忙從旁邊倒了一杯水過來,照顧有加,“慢慢來,你身上的傷口剛剛綁好。”


    “不……青夏她……”冬葵著急地推開他送過來的水杯,掙紮著起身,想要將昨晚的事情告訴他。


    “我知道!”斯特的臉色沉了沉,看著她一臉堅持的模樣,不禁覺得心疼,放柔了語氣哄著她,讓她喝水,然後自己在旁邊緩緩地解釋,“她會沒事的,我已經通知鳳南析了,剩下的交給他,放心,會沒事的……”


    他知道鳳南析一定會將桑青夏救出來,不惜一切代價,甚至以自己的生命為籌碼。


    這是屬於他們之間的愛的力量,而他鳳斯特……著急不來。


    “那就好……那就好……”聽他這麽說,冬葵的情緒才安撫下來,低喘著點點頭,因為剛剛這樣掙紮出來的疼痛,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躺下吧,你身體還很虛弱。”斯特勸了一聲,想要上來扶她,卻被冬葵止住了。


    “子彈打在哪裏了?”為什麽明明記得中槍的是肚子,現在怎麽整個下身都疼了?


    “這……”斯特一愣,隨即安撫一笑,隨便說了一句,“還好,什麽也沒有打到,拿出來休息一陣子就好了。”


    他總不能告訴她,那個殘忍的事實吧……


    “哦。”應了一聲,冬葵半信半疑,雖然沒有繼續往下問,卻也沒有躺下,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掛在床尾上的那個病曆夾——


    她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斯特有什麽事情瞞著她!而她,很想爬到那個病曆夾的地方,去看看真相。


    隻是很可惜,她現在竟然來爬到床尾的力氣也沒有,而她又不可能讓斯特幫她把病曆夾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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