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所有人都上了飛機離開a市,勢必會引起懷疑,反而容易遭到堵截。所以,總會有人“留下”,成為空難的“幸存者”,也成為真正的犧牲品。


    這才有了祁漠“意外”沒趕上飛機!


    他終於‘弄’懂了一切。


    怪不得,臨行前一晚,母親還特意到他房間幫他蓋被子,哭哭啼啼地說做了噩夢,想來看看他,最後卻被父親拉走;


    怪不得,剛闖‘蕩’的時候,好多人對他避之不及,也有人想對他不利;


    怪不得,他還沒開始複仇的時候,就有了仇家……


    所以,表哥“尹先生”才會對他說——


    “你隻要記住,我們都已經死了!”


    “你也早該死了!”


    原來,他是留下的替死鬼。


    該死的人是他……


    “祁漠……”聽他說完這一切,喬桑榆難過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我不想再找他們了。”他閉上眼,眼角隱約閃爍著晶瑩,“就這樣吧,讓他們……去死吧。”


    他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讓他們“消失”吧!反正,昔日的仇家不再,今天也沒有人再動得了他。


    雖然,他已失望透頂……


    “好。”喬桑榆點頭,握住了祁漠的手掌,“我們不管他們,我們過我們的,我們開心點。“


    他睜眼,迴握住她,指尖的觸覺讓他微愣,低頭才看到她戴在中指上的戒指。那是他之前準備求婚的戒指。因為那晚的意外,他都沒有來得及求,這麽多天都沒顧上,沒想到……


    “對不起,我們家那麽‘亂’,還讓你……”他瞬間反應過來,難過又歉疚。


    這樣,太委屈她了!


    “不,戒指很漂亮,我很喜歡。”喬桑榆搖頭,止住了他想說的話,“這樣就夠了……我們走吧?”


    離開這裏。


    離開這片滿是摧殘的“廢墟”,他們放下過去的一切,重新好好生活。


    “好!”祁漠起身,可是在抬腳的下一秒,心髒卻劇烈地發痛,他捂住心髒的位置,本能地閉眼蹲下身來……


    “祁漠?”她連忙跟著蹲下來。


    “祁少!”與此同時,下屬推‘門’而入,臉‘色’驚慌,“‘藥’劑的毒理分析出來了!”


    ***


    “藥劑的成分很奇怪!我們發現它是有生物活性的,在一定的溫濕度條件下,它產生的物質對心肌細胞有持續的攻擊性……”藥理研究員皺了皺眉,目光看向一旁的培養皿,神色惋惜,“但是劑量實在太少了,我們沒辦法對它做進一步的分析。”


    聽到“生物活性”,現場的人皆是心中一涼。


    “我們用僅剩的那些藥劑做了活體試驗。”研究員的話鋒一轉,情況卻依舊不容樂觀,他麵色凝重地給出結果,“……不容樂觀。”


    僅僅是幾滴的藥劑,實驗室裏的老鼠就死了一排。


    “什麽叫‘不容樂觀’?”喬桑榆忍不住追問,指尖發涼,“被注射過藥劑會怎麽樣?”


    她不禁開始擔心。


    祁漠剛剛還突發性的心髒疼痛,雖然安然無恙地緩了過來,但……


    “呃……”研究員沉吟了數秒,沒忍心把牆角丟滿死老鼠的垃圾桶拿給他們看,而是斟酌了語氣,用一種比較委婉地方式解釋給他們聽,“藥劑會對心功能產生影響,一共有四個階段,會越來越嚴重。”


    說到一半,他抬頭朝祁漠看了一眼,見他無恙,才敢努唇繼續:“祁先生有陣發性的氣喘和胸痛,算第一階段,目前的影響不大。其餘階段依次加重,等到了第四階段,就……”


    研究員特意拉長了聲音,後麵的話即使他沒說,彼此也是心知肚明——


    他會死。


    像心髒病那樣,最後心力衰竭而死。


    ***


    一時間,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醫生和下屬個個都是噤若寒蟬,喬桑榆扶著祁漠的肩膀,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懵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會失去他”這件事……


    半晌,還是祁漠自行開了口,淺淡的語氣,自嘲地輕嗤:“沒救了?”


    “也不完全是。”研究員和醫生對視了一眼,麵色為難,上前一步出對策,“祁先生,您現在的情況,最好是找到藥劑的製造人,一般會有拮抗劑治愈。或者,您可以找給我們更多的藥劑,我們再研究治愈的方法……”


    否則,他們幫不了他。


    “祁漠?”喬桑榆轉向他:這算不算是一絲希望?


    “那麽不巧……”祁漠卻是輕笑,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站起了身,“我剛剛決定,這輩子再也不找他們了。”


    “可是您身體的情況……”研究員心急地想要攔上來,卻被祁漠止住。


    “我自己考慮吧。”


    這是他最後給的迴答……


    出了藥劑研究室,祁漠繞去醫院的診室抽血化驗。按照之前醫生所說的,他得隨時來醫院報道,動態監測目前的身體狀況。


    他很冷靜。


    步態穩健,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


    喬桑榆一路沉默,陪他進了診室,在看到那暗紅的血液從他血管內抽出,裝滿旁邊好幾個采血管時……她終於忍不住衝出去,背靠著牆壁,死死地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哭的聲音。


    她都快要崩潰了,祁漠怎麽還能這麽平靜?


    她不想看到他虛弱的樣子!


    不想看到他死!


    “誒?她怎麽了?”抽血的護士被喬桑榆突然的動靜驚到,好奇地往門口望了一眼,喬桑榆在外麵能聽到她問的聲音,“她還好吧?”


    “沒關係。”祁漠並不說明,雲淡風輕地丟出解釋,“她暈血。”


    他知道,她需要安靜的空間。


    也許,她還需要一場情緒的發泄。


    “啊,暈血?好多人有這種情況的!還有人有針尖恐懼症呢……”護士笑了笑,正想說點什麽調整一下氣氛,診室的門卻又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剛剛離開的喬桑榆,此時又折返迴來,大步停在祁漠身前。


    護士正好拔了針,把一塊棉絮按在針孔上:“我要去送檢,你們聊。”


    “祁漠!”她開口,雙眸中還帶著明顯的淚光,眼底卻是一派堅決,“我們去找他吧!去把他們都找出來吧!”


    祁漠的眉心緊了緊,沒表態。


    “不管是危險也好,災難也好,我們把他們挖出來,他們有藥劑!”剛剛和祁漠說過的話,她全部都忘在了腦後,她的心裏又氣又急,恨不得當場飆髒話——去他的“相忘江湖”!她簡直想跟他們拚一場!


    當年不顧祁漠的死活,把他留下當替死鬼也就算了。


    憑什麽現在還要來害祁漠?


    他的這條命,是他自己拚來的!是他通過六年的努力獲得的重生!那些所謂的“親人”,憑什麽再對祁漠的生命指手畫腳?


    “桑榆。”祁漠輕歎,他的腦子還算是比較冷靜的,就事論事地向她分析,“我們家沒人有醫學背景,也沒有人有製藥的能力。”即使他們隱姓埋名,但是能力和交友圈子,總不能改變的吧?


    所以,換言之——


    就算是找到了他們,也是於事無補。他們並不是藥劑的製造商。


    “那我們怎麽辦?”喬桑榆急了,“憑現在的資源,研究不出來救你的方法!就算是你找更好的人員,萬一來不及呢?祁漠,既然是他們開槍打的你,就應該讓他們對這件事負責!”


    她不想冒險找其他方法了!


    在這種時候,往往最原始最簡單的方式,才是最管用的。就像那句俗話“冤有頭債有主”,盯準了他的親人,總是沒錯的!


    祁漠有些動搖。


    他何嚐不知道她說的才是最捷徑的方法?但在他獲知一切真相之後,他深知:一旦和過去的人再有糾葛,那生活就會再度陷入一片動蕩之中……他能扛,可是她呢?她不屬於那樣的世界。


    他太想給她穩定了!


    他太想和她安於平凡了!


    “祁漠!”說到最後,喬桑榆差點當著他的麵哭了,“你難道要丟下我一個人嗎?”


    他若死了,她怎麽辦?


    他猛地抬頭,終於被她說服:“好。去找他。”……


    祁漠下了決心,他的下屬們動作也很快,通過各方人脈,很快把關於“尹先生”的消息調查了過來。


    “近些年的資料都表明,他們從來不在a市有活動或者交易,倒是在西南部比較活躍,和非洲方麵的貿易比較頻繁。他們的貿易涉及麵挺廣的……隻是,手上的生意都不太幹淨。”


    “他們?”祁漠蹙眉。


    “是。”下屬點點頭,解釋了他的疑惑,“‘尹先生’不止一個人。我們沒有這方麵的生意,所以也打聽不到具體的消息。但是和他們做生意的,有提過,有時來談判的不是一個人,但都稱唿‘尹先生’。”


    祁漠點了點頭,嗤笑了然:原來還是做“家族生意”,改姓了尹,所以統稱尹先生。


    這麽多年,他們倒還真是“相親相愛”一家族!


    “不過……”下屬的話鋒一轉,遇到了難題,“我們隻能查到他們大概的活動區域,對於他們的住處,長居地,一無所知……和他們做生意的人也說,‘尹先生’非常低調,除了公事外不見人。”


    查不到長居地,的確很難辦。


    “到底是什麽生意?”祁漠隻能想辦法從其他地方入手。


    “很多!比如非法倒賣象牙……”生意的內容,下屬倒是查到了,祁漠問的同時,他便攤放出了第一張圖片,“從非洲那邊低價引進,加工後再高價賣出,裏麵的利潤相當高。”


    圖片上,是成堆的象牙,上麵還殘留著血跡。


    “還有珍稀動物,以及……它們的皮毛。”然後,下屬又攤放出第二張照片。上麵不乏有活動在非洲境內,但已屬世界珍稀物種的動物。當然,也有被鋪展開來的皮毛,上麵已無生命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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