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真是一個撕心裂肺的夜晚。


    鳳錦輕一夜未眠,躲在被子裏,好似這樣便能躲開身上的不堪和內心的絕望!


    哭得累了,便倒在床榻上,望著眼前一片黑沉沉,呆滯。


    模模糊糊間……好似看到了那一襲白衣的男子,依舊是傾城容色,依舊是她熟悉的模樣,熟悉的聲音。


    他對她伸出了一雙纖長的大手,嗓音溫柔得像是盛了蜜:“輕兒,跟我迴家。”


    家?!她有家麽?!曾經以為,有他的地方,便是她的家……


    。。。


    翌日,風卿夜迴到房中,一身酒氣。


    短短的一個夜晚,那風華絕代的男子竟變得憔悴不已,像是蒼老了十歲。


    額角的青絲已經隱隱有泛白的趨勢,他無心管顧,便坐在了床榻上,神色掩在長長的眼睫下,看不真切。


    姑娘已經離去,隻留下淡淡的女兒香。


    風卿夜不自覺地摩挲著錦被的紋路……


    好似,這樣便能感受她的餘溫。


    隻是……這錦被間,冰冷冷,並未殘留絲毫溫度!


    他的目光落在白玉鋪設的地板上。


    地上的床帳毫無生氣地躺著,上有幾朵血梅,刺眼。


    風卿夜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雙看似修長白皙的大手,是那樣的罪惡而沾滿血腥……


    “輕兒……”他將那床帳拾起,指尖拂過那白紗上的紅梅,哽咽著道了一句,“對不起……”


    嗓音幾不可聞,很快便散在了風中!


    風卿夜將床帳疊好,封在了小葉紫檀木的雕花立櫃內。


    像是在塵封那不該有的悸動和不該存在的迴憶!


    從那以後,鳳錦輕再也不會每日跑到他的寢殿纏著他要親親抱抱,更不會每夜樂此不疲地為他送羹湯,送手帕,送各種小玩意兒……


    那道精靈般的紅色身影,似是憑空消失了,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


    夜裏,風卿夜坐在書房內,聽不到輕淺的唿吸聲,更聽不到時不時響起的研墨聲!


    過去……他坐在書房內,或處理文書,或寫字作畫,那丫頭便靜靜地坐在他的旁邊,一點動作都不敢有,生怕驚擾了他!


    偶爾,墨沒有了,姑娘便小心翼翼地為他磨墨,甚至時不時偷偷看他一眼,眼角眉梢都是羞怯與幸福。


    可如今……那個為他磨墨的人兒,已經親手被他推遠!


    悔麽?!大概是悔的吧……


    可他知道,他生來孤獨,無心無情,注定沒有資格擁有那樣美好如月光的小姑娘!


    白日裏,風卿夜坐在涼亭處,望著時不時泛起波瀾的湖麵,便會想起……過去,那小丫頭就站在湖岸上,身形纖瘦,看著便讓人心疼擔憂。


    那時的姑娘總是滿含笑容地捏著魚食,投喂湖裏的錦鯉!看到鯉魚吃得歡樂,她笑得比魚兒們還要開心,麵上的笑意像是能溫暖整個歲月!


    可那個溫暖他冰冷歲月的姑娘……再也不會迴來了!


    風卿夜便按著心口,四處摸索,想要摸索到什麽……卻什麽都摸索不出!


    空蕩蕩的心口,哪裏會有心跳的聲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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