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星星的雷雨夜是昏暗的,是冰冷的,更是讓人窒息的!


    月塵抬著粘滯的眼皮,顫巍巍的手伸了出去,想要觸摸星空……


    卻沒有星空,隻有黑沉沉的天幕和黑壓壓的烏雲。


    意識模糊間,他仿佛看到了數日前……


    他與重凰躺倒在小舟之上,他枕著他的手臂,濃情蜜意默默流轉。


    月塵還記得他們在姻緣樹下的場景……


    物非人也非,欲語淚先流。


    “重凰……重凰……”月塵拽著身旁人的衣袖,一開口,嗓音便嘶啞難聽得像是在風箱中切割過一般!


    “塵兒。”重凰抱著他,額頭抵著他的,唇貼著他的,伸舌溫柔刮著他幹裂的嘴唇,嗓音溫柔寵溺得不像話,“我在。”


    “沒有星星了……”他一副失望的模樣,歎了一口氣,“抱我迴去吧。”


    重凰立刻點頭,抱著小狐狸迴了寢殿,關上門,將冷風阻擋在門外,溫聲道:“今夜沒有星星,咱們明日再看……”


    “嗯。”月塵低低地應了一聲,疲倦地倒在他的懷裏。


    兩人和衣躺在榻上,許久不曾多話的月塵在今夜顯得格外話多!


    隻是,每說一句話……嗓音便撕扯著,心口也是一陣麻痹。


    月塵連連嗆咳了好一陣子,才縮進了重凰的懷裏,蒼白幹枯的手摩挲他的俊臉,目光癡妄:“相公……”


    這是他瘋魔以來……第一次喚他“相公”!


    重凰激動極了,淚水連番不斷地落啊落,嗓音都在顫抖著,哆嗦著!


    “塵兒……娘子,我在。”


    “別哭。”月塵艱難地伸手擦拭他的淚水,努力勾起一抹蒼白無力到極致的笑意,“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有沒有說過又如何?!那份情意,早已經深深鐫刻在了心底!


    抹不去了。


    “塵兒……我也愛你,深愛,好愛……愛到這裏又熱又疼。”重凰一麵落淚,一麵將他的手抓著抵在心髒處……


    這顆心髒,隻為他一人跳動著!


    月塵感受到他的心跳,布滿死氣的麵上顯出幾分溫柔和向往……


    “抱著我……相公,我冷。”他羸弱的身子打著顫!


    重凰立刻將他攬著,卻不敢用力……他害怕,一旦用力,那人兒的骨頭便會被折斷!


    月塵實在太過瘦弱。


    “好想再迴一次我們初見的地方……想住在那所茅屋裏,想嗅一嗅青草香,想看星星,想看月亮……”月塵斷斷續續地說著,眼角也是一片熱意!


    最想看的,是你,重凰。


    “我們去看……馬上就去看!”重凰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拚湊出這麽一句,抱著人就要走!


    月塵卻抓著他的手腕,搖頭:“不……不走,就在這,你在我身邊,抱著我,夠了……”


    他害怕……害怕自己還沒有到達最向往的地方,便於半路中死去!


    重凰便抱著月塵,吻他的發頂,額頭,眼睛,鼻子,唇……


    一路吻下去。


    吻到心髒時,他的動作一僵……


    那顆心髒已經幾乎停止搏動!


    彌留之際,月塵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好可惜……沒能為你生下那個孩子……”


    淚如泉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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