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從前平江府有個讀書人,姓寧,名采臣,他性情慷慨豪爽,品行端正。有一次,他去金華,來到北郊的一個廟中,解下行裝休息。寺中殿塔壯麗,但是蓬蒿長得比人還高,好像很長時間沒有人來過。東西兩邊的僧舍,門都虛掩著,隻有南麵一個小房子,門鎖像是新的,寧生很喜歡這裏清幽寂靜。當時正趕上學使舉行考試,城裏房價昂貴,寧生想住在這裏,於是就散步等僧人迴來。


    太陽落山的時候,來了一個書生,姓燕,名赤霞,開了南邊房子的門。寧采臣上前行禮,並告訴他自己想借住這裏的意思。那燕赤霞說:這些屋子沒有房主,我也是暫住這裏的。你如願意住在這荒涼的地方,那就住吧。


    寧采臣很高興,弄來草秸鋪在地上當床,支上木板當桌子,打算長期住在這裏。他因為住到一個新地方,夜裏很久不能入睡。忽聽屋子北麵有低聲說話的聲音,好像有家口。寧生起來伏在北牆的石頭窗下,偷偷察看。


    隻見短牆外麵有個小院落,有位四十多歲的婦人,還有一個老媽媽,穿著暗紅色衣服,頭上插著銀質梳形首飾,駝背彎腰,老態龍鍾,兩人正在月光下對話,不一會兒,來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長得很漂亮,可謂是美絕人寰……”


    王捕頭等人聽到有美絕人寰的女子出場,正個個豎著耳朵,等他說下去,秦戈說到這,便打住了,扶著脖子上的枷鎖直喘大氣,仿佛隨時可能斷氣似的,一幫捕快心裏癢癢跟貓抓似的難受。


    “快說呀,接著說!”


    “是啊,快說,接下來怎麽樣?”


    “那美人兒…..”


    秦戈雙手扶著枷鎖,不斷點著頭,似乎很想說下去,卻因枷鎖卡著脖子而發不出聲音來。王捕頭終於發話了,“六子,給他打開枷鎖。”


    那叫六子的秦戈打開枷鎖後,秦戈心裏暗樂,嘿嘿,不信你們不中毒,老子讀初一時看倩女幽魂,被嚇了個半死還是忍不住看一遍又一遍。


    成功拿下一樣刑具後,秦戈也不急著讓他們找開腳鏈,一下子要求太多,容易造成反彈啊,他接著說道:


    “寧生以為她們是鄰人的家眷,就迴屋睡覺不再聽了。又過了一會兒,院外才寂靜無聲了。寧生剛要睡著,覺得有人進了屋子,急忙起身查看,原來是北院的那個女子。寧生驚奇地問她幹什麽,女子說:月夜睡不著,願與你共享夫婦之樂。寧生嚴肅地說:你要愛惜自己我名聲,我也怕人說閑話。隻要稍一失足,就會喪失道德,丟盡臉麵。女子說:夜裏沒有人知道。寧生又斥責她。女子猶豫著像還有話說,寧生大聲嗬斥:快走!不然,我就喊南屋的書生!女子害怕,才走了。走出門又返迴來,把一錠黃金放在褥子上。寧生拿起來扔到庭外的台階上,說:不義之財,髒了我的口袋!女子羞慚地退了出去,拾起金子,自言自語說:這個漢子真是鐵石心腸!”


    “快說,接下來呢,寧生有沒有和那女子那個啥?”


    “是啊,是啊,快接著說。”


    “這寧生也真是的,要是老子就……嘿嘿!”


    這下子秦戈索性趴在地上不走了,這迴那六子不等王捕頭吩咐,自個搶著上去替秦戈打開的腳鏈,嘴裏不忘催促道:“快說,快接著說,這腳鏈也給你打開了。”


    王捕頭對六子的舉動也沒有喝止,還跟著催促秦戈,秦戈看了看王捕頭騎著的那匹馬兒,輕咳了兩聲,接著說道:“第二天早晨,有一個蘭溪的書生帶著仆人來準備考試,住在廟中東廂房裏,夜裏突然死了。腳心有一小孔,像錐子刺的,血細細地流出來。眾人都不知道是什麽緣故。第二天夜裏,仆人也死了,症狀同那書生一樣。到了晚上,燕生迴來,寧生問他這事,燕生說這一定是鬼幹的…..”


    “啊!”潘大千金的馬車上突然傳出一聲尖叫,嚇得大家直打擺,感覺大白天了好像也是陰風陣陣吹…..


    “小娘子,你沒事吧?”


    潘家的管家和幾個小廝連忙跑上去詢問。


    車上傳來潘大千金弱弱的迴答:“我沒事,我沒事……”


    秦戈忍不住嘿嘿一笑,很顯明,姓潘的妞兒是被嚇的,在一幫捕快的催促下,接下來秦戈用更精彩的語言,更誇張的表情,講述著寧采臣與聶小倩的故事。


    再行兩裏,秦戈已經坐在了王捕頭那匹馬兒上,而王捕頭和一幫捕快如眾星拱月圍在四周,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我渴了!”秦戈一開口,立即有人給送上飲水;


    “我累了!”秦戈一說累,王捕頭立即吩咐大家停下,在路邊休息。


    再上路時,秦戈突然說:“不行啊,我騎馬騎得大腿都磨破了,我要坐馬車。”


    車上正在側耳傾聽的潘大千金感覺不妙,如今各人對這小賊百依百順,把他像祖宗似的供著,這小賊要坐我的車…….“小賊,爾敢!”


    “哎喲,我好怕,金蓮你別嚇我好嗎?”秦戈縮著腦袋,一副恐懼的樣子。


    王捕頭不滿地說道:“小娘子,別忘了,你也是人犯!”


    “你才是人犯呢,你全家都是人犯!”潘大千金不畏強權,給頂了迴來。


    那潘府管家先前一番打點,好不容易才讓王捕頭同意他家小娘子坐車前往縣城,此時一看自家小娘子使起性子來,擔心惹惱了一眾捕頭,連忙上去勸說自家小娘子。


    潘大千金肯敢聽他的,死活不肯讓秦戈上車,最後潘府的管家又連忙迴來給王捕頭塞了些錢,王捕頭才折中道:“這樣吧,小娘子,你來騎我的馬,讓秦哥兒坐你的車一會兒,你看他,腳都磨破了,也不容易。”


    “王捕頭最是通人情,你們看,我這腳還在往外滲血呢,不讓我歇一下,還能快樂的給大家說故事嘛!”


    最後,雖然潘千金千不肯萬不肯,在故事強大的吸引下,秦戈還是就坐上了她的馬車,而潘大千金卻隻能騎馬而行,雖然她氣了個半死,但問題是她對故事的癡迷程度,一點也不比別人差,甚至有過之無不及,所以氣歸氣,為了能聽下去,她隻能接受現實。


    為了拖時間,秦戈添油加醋,甚至是移花接木把別的故事移插進來,一路走到了華亭縣城,寧采臣和聶小倩的故事都沒有說完。


    小六子提議道:“頭兒,要不咱們等他說完故事再進城吧。”


    王捕頭無奈地說道:“我也想啊,但城門快要關了,再不進城咱們今晚都得在城外吃西北風,算了,先迴城再說。”


    “唉!”


    “唉!”


    城外頓時落了一地的歎息聲,秦戈這一路上舒坦得不得了,心中暗暗好笑,說實話,他也沒想到自己說故事會有這麽大的威力,嗯,看來這萬惡的舊社會還是有其可愛的一麵的,放在後世,你拿這事故來忽悠警察蜀黍試試,別說聶小倩了,倉井空都不行啊!


    進了縣城,市井間已是炊煙嫋嫋,宋朝和以前曆朝曆代都不一樣,以前各朝一到黃昏,城中就要實行宵禁,街鼓一響,大家就得各迴各家,街上行人絕跡,宋代城市是不宵禁的,所以盡管城門快關了,街上依然非常熱鬧,人頭聳動,甚至更勝白天。


    可憐的潘大千金,騎馬走了幾十裏路,剛才沉浸在動人的故事中還不覺得,現在一進城才感覺兩腳發麻,渾身酸痛,望著舒服地躺在車上的秦戈,她又不禁恨得直咬牙。


    “小賊,你等著,我一定讓你好看。”


    秦戈抬眼看了看她,仿佛沒看到,又躺了下去,他正在思考著,如何利用王捕快等人愛聽故事的特點,打贏這場官司。


    這事不好辦啊,王捕頭等人真的肯為了聽故事,幫自己對付施仁嗎?秦戈不禁露出一抹苦笑,這更像天方夜譚啊。


    還沒等他捋出一點思緒,潘大千金已經忍無可忍爆發了:“小賊,你的死期到了,滾下我的馬車!”


    “咦,這故事還沒說完呢,你不想聽了?”


    “我不聽!我不聽!”


    潘大千金捂著耳朵的動作很不堅定啊,就像小時候收紅包,一邊扳開口袋一邊說不要。


    這時王捕頭也喊道:“秦戈,到了,趕緊下車,老實點!”


    不是吧,一個個都翻臉不認人了?秦戈心頭一緊,也不知道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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