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扶蘇揮起馬鞭,遠望天邊,喃喃道:“落雁修竹,月升日暮,終有一日,我們北梁會名揚天下,實現抱負。”


    所有人心頭火熱。


    下一秒,徐扶蘇重重垂下馬鞭。


    “北梁鐵騎何在?!”


    在他身後三萬北梁鐵騎全部肅穆以待,翻身上馬。


    “我們迴家!”


    三萬北梁鐵騎應聲而動,激起滾滾黃沙,震懾天地。


    注目徐扶蘇離去的左宗棠眼神火熱,一顆種子已埋在他的心房之中。


    直至徐扶蘇及北梁鐵騎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左宗棠才勒馬迴頭,望向重新修整好的六萬士卒。


    譏笑道:“以後還敢妄言能以六萬打北梁三萬?”


    軍伍中,清一色的靜默。


    “記住今日,若是沙場之上,爾等性命早都下了黃泉。”


    “遵命!將軍。”


    六萬士卒皆伏身喝道。


    ------


    趙曉心血來潮,忽憶起在東宮太子殿時習書著墨的日子,便告知魏忠賢,今日的政務在東宮書房裏辦。


    身著龍袍的趙曉推開那單薄閣門,殿內晦暗。


    雖自登基來就不曾迴過東宮,但宮裏的太監,宮女都會每月找來些時間前來打掃東宮。


    趙曉將隨身攜帶的一封聖旨放在殿上書案上,起手點燃案角上的長明燈,筆架上懸有一杆有些年華的毛筆。趙曉目光凝視著這毛筆,毛筆是先生葉宣所送。說是陪伴他多年的一件物什,既然是先生所贈,他趙曉無論如何都要保存好它。


    自然趙曉不知這筆曾寫下過震懾天地的《清心訣》,不過打先生葉宣消失於宮中幾年來,這隻筆趙曉就沒在用過了。


    書案上還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觀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乃是春秋書法名家顏公墨跡,其詞雲,"萬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曉送流年。"


    意思無非是那書籍上的古往今來的記述陪伴著度過歲歲年年。


    幼時還是乞丐的趙曉不喜練字,常在小巷或徐家家中看大師兄徐扶蘇練字,可駐足小半個時辰也都欣賞不來那其中韻味。後來先生葉宣教他習字,前後十年才練就了現在這字樣。


    算不上方整,但也看得過去。


    思至於此,趙曉得意地笑了笑。


    “開天下萬世之太平,為黎民百姓謀安生。”趙曉低頭呢喃,隨即他望向敞開的閣門外的天際,良久才言道:“大師兄,你得帶瓶好酒來才行。”


    言罷,他忽然喊道:“忠賢。”


    “在。”不知何時出現在大殿的那一襲鮮紅蟒衣輕聲迴應。


    “將這封聖旨送去北梁。”趙曉將擱置在書案上的刻有玉璽龍印的聖旨拿起,穩穩地放在魏忠賢的雙手之中。


    “不論北梁接與不接,送去便可。”


    魏忠賢眼神瞄過那手中的聖旨,接旨而退。


    -----


    夜色中,一馬當先的徐扶蘇總算望見了那座離去良久的城池。


    北梁,京城。


    出城相迎,有五人。


    為首的男子身材欣長,眉眼如畫,墨發隨風飛揚。一身墨色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一雙刀眼中滿是放蕩不羈,桀驁不馴,仿佛世間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在他身側分別是北梁巡撫陸子聿與一襲紅衣的何熏兒,藥塵,齊詠春。


    四人居中的張衍持扇而立,遙望著奔襲歸來的三萬北梁鐵騎,以及那一馬當先的徐扶蘇,他拳頭緊緊握住,從未有如此熱血澎湃。


    桃符新符換舊符,北梁不悲涼。


    那雪白頭上的白衣公子哥勒馬而停,望向眾人,尤其是看向居中的張衍,朗聲笑言:“公瑾!好久不見。”


    張衍拂扇頷首,“世子殿下,公瑾安好。”


    言罷,徐扶蘇翻身下馬,看向他人,拱手。


    藥塵、齊詠春等人皆迴行一禮,恭敬道:“恭迎世子歸來。”


    徐扶蘇報之一笑,目光最後落在那一襲紅衣身上。


    何熏兒讓徐扶蘇盯著臉頰羞紅,小聲嘀咕:“盯著我看幹什麽呀。”


    其餘人識趣地離開。


    片刻後,京城城前唯有兩人。


    何熏兒與徐扶蘇對視,卻是羞紅了臉。


    暗紅的眸清澈見底又不失明媚,卻透著神秘,另人無法琢磨,如柳般的秀眉,眉宇眼角滿是甜甜的笑,水靈得能捏出水來,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櫻桃般輕薄如翼的小嘴,蕩漾在精致無暇的臉上的笑顏,嫵媚動人,集萬千風情與一身,誘惑著人心,白皙的皮膚有兩團淡淡的紅暈,嬰兒般的皮膚吹彈及破,刹是可愛。


    絲綢般墨色的秀發隨意的飄散在腰間,身材纖細,蠻腰贏弱,顯得楚楚動人,三千青絲撩了些許盤成發髻,其餘垂在頸邊,更襯那白質修長的勃子。


    何熏兒的傾國傾城,風華絕代,疑是從天而來的仙女清麗出塵,不需粉黛便天姿國色,豔冠群妍。整個人秀美如畫,清麗如仙。粉色繁花宮裝,外麵披著一層粉紗,寬大的衣擺上鏽著金絲,額前有著一快月形的、雕刻著細細的神秘且古老的花紋的暗紅色水晶,頭上插著紅玉珊瑚簪,蓮步搖微微顫動,襯得別有一番風情美麗可人姿。


    一時間,竟然是連徐扶蘇都看癡了。


    徐扶蘇抬起何熏兒精巧的下巴,深情凝視,輕輕湊上前去。


    何熏兒**輕吟,迎合上了這位她心心念念的北梁王。


    伊人淺笑醉紅顏。


    嘴裏的碎碎念念,終於成了身邊的歲歲年年。


    後來京城有詩人題詩言花前月下的這兩位金童玉女。


    桃李溪邊駐畫輪。鷓鴣聲裏倒清尊。


    夕陽雖好近黃昏。


    香在衣裳妝在臂,水連芳草月連雲。


    幾時歸去不銷魂。


    此詩文便由此奠定了那位詩人天下才氣無人左右,有言稱天下才氣十分,太白獨占十二分,世人倒欠二鬥才氣。


    兩人纏綿良久後,才戀戀不舍的分開。


    何熏兒與徐扶蘇共騎乘雪白頭入京。


    迴到玲瓏山梁王府徐扶蘇徑直朝玲瓏閣走去。


    登上玲瓏閣的徐扶蘇自然見到了那位北梁謀士張衍。


    張衍在簾後的書案上擺了盤圍棋,沒有去看徐扶蘇,自言道:“明日該召集北梁所有的掌權將軍、文官都去草堂了。”


    徐扶蘇坐在棋盤的另一邊,頷首。


    “世子此次前去江南太一湖,可有收獲?”


    徐扶蘇緩緩將此行太一的經過說與張衍聽。


    張衍聽完後,雙手交叉成十,思索。


    良久後他才悠然歎息感慨:“梁王為天下人做的太多了,世子殿下此行也算如償所願,成功收下沉香閣,又吞並了三竹幫這個二流江湖宗門。現如今,江湖中也就唯有太齊門最有威脅。”


    張衍搖晃著羽扇,指點江山道:“世子一統江湖,指日可待。”


    隨即,他撚起一枚黑子,放置在棋盤上,雲淡風輕地笑言:“世子殿下,公瑾曾聽聞殿下的先生葉宣,有以棋子子數來評點天下謀士得失。世子殿下的亞父得以一百六十七子,位列“春秋十謀”中的魁首。今日公瑾便鬥膽再為鬼謀薑詡再落子。”


    “春秋之間,鬼謀替梁王徐芝豹謀劃,也是為趙家天子謀天下,一統中原,驪陽王朝版圖之遼闊,不輸一百年前大周皇朝。十子得十子。”


    張衍將十顆棋子落在棋盤上。


    “在知曉後事謀劃布局上,世人無能其左右,廣積糧,高築牆,更言有北厥十年內不敢入犯中原,一一成驗。”


    “十子再得十子。”張衍從棋簍中再抓出十枚黑子。


    “古今地理風水上,在你引導之下,一有北梁築基有玲瓏閣借以通天,二有再通議事堂九曲明堂水。三讓朝廷重新讓梁王徐芝豹掌權帶兵重入北梁,封異姓王,遠離長安,得以鎮守王朝西北門戶。”


    “十子盡得。”


    “你喜親自謀兵,替北梁王守衛北梁基業五年,北厥竟是絲毫不敢侵犯。平定春秋西蜀、威懾大理。以後更是進言掌控西域之策,梁夏大戰後,收服西域可戰之兵十萬,隻等我當上北梁王後,可得擁西域十萬兵馬。得十子。”


    “對外交涉喪,老梁王按照你的布局,與朝廷十多年斡旋,即便被貶蜀地仍然不落下風,是當之無愧的天下治世強能手。得十子。”


    “天文事理上,鬼謀信有鬼神,以在寶蓮寺築就靈堂,以浩渺佛道慈悲洗滌春秋罪孽。十子實至名歸。”


    “鑒賞識人,世子殿下三名謀士,三人都出自你獨具慧眼,得十子。”


    聽到張衍說至於此,徐扶蘇抬起頭瞄了眼有麻婆賣瓜嫌疑的張衍,後者臉不紅心不跳,很是坦然。


    緊接著,張衍又繼續道出十道上薑詡的謀略無雙,皆落子為十。


    “收子有如扶蘇,當得一子。”


    張衍最後一句蓋棺定論,棋盤上足足放有一百七十枚的黑子。


    再難下子。


    他眼神柔和地看著趴在書案上沉沉睡去,卻在夢中喊著亞父一詞的徐扶蘇,露出會心一笑。


    有公子扶蘇,何愁天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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