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蒹葭別過臉,似乎不太想直麵徐扶蘇,隻聽聞她幽幽歎道:“之所以你會對我心生情絮,更多的是因為徐扶蘇你的前世乃大周最後的一位帝皇。”


    “我的夫君,周嬴王。”


    言至於此,魏蒹葭鼓起勇氣地扭過頭,傾城的容顏上已淚流滿麵,秋眸含水,凝視著眼前覆著青銅鬼麵的男子。


    “你和他好像,但也不同。”身著黑紗衣裙的魏蒹葭如魅如幻,纖細光潔的手輕抵在青銅鬼麵上,將它摘了下來,露出那人的麵容。


    徐扶蘇心如亂麻,女子身上的氣息讓他熟悉,仿佛早已命中注定。與那年大雪時相遇,又匆匆一別,這位陪伴徐扶蘇一段路程的女人。


    身材曼妙的魏蒹葭卻是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情感,一把摟住徐扶蘇,緊抱不願分開。


    徐扶蘇感受著懷裏的溫柔,兩人靜默無言。


    百年的等待,隻為這一刻的溫存。


    所得皆所期,所失亦無礙。


    在接觸到魏蒹葭的刹那,徐扶蘇的識海也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眉心的紫痕流光溢彩,愈發耀眼。


    魏蒹葭眼神迷離地望著身前的徐扶蘇,不自覺間喃喃:“贏王。”


    徐扶蘇體內的另一道意識仿佛聽到了她的唿喚,在緩緩蘇醒,紫海內波濤四起,立於識海之上的太極丹分化而出的白貓如意以及黑貓出現在一位上身**,紋有符籙咒文的男人身旁,目光戒備地看著他。


    “兩個小家夥,不用那麽緊張。”周嬴王笑容恬淡地對兩隻靈貓說道,隨後心神一動,紫氣東來化作的一襲紫衣龍袍浮現在他的身上。


    “徐扶蘇,朕曾經說過,我們兩人總有再見之時。”


    在外人看來,此時的徐扶蘇宛若病症,兩個靈魂交替。


    魏蒹葭鬆開懷中的徐扶蘇,一臉驚愕地望著徐扶蘇,癡癡道:"嬴王。"


    紫海裏,徐扶蘇的魂體與周嬴王對峙。


    周嬴王抬手一揮,紫氣凝聚成一座小亭,落下一句“入亭談。”


    一襲紫蟒白衣的徐扶蘇輕依在欄上,雙手枕著頭,遙望周嬴王,質問:“嬴王?我需要一個解釋,你總該知道些什麽吧?”


    徐扶蘇自言自語中,嬴王沒有給予迴應,四下無人。


    徐扶蘇無奈的聳聳肩:“我不知道我和你是什麽關係,我想要個交代。”


    “上次你強行霸占我的意識,雖說摧毀了傀儡門,但我還是想要聽聽真相”見嬴王還是沒有迴應,徐扶蘇有些惱怒,麵容猙獰,可以看得出來徐扶蘇是真的動了殺心以及憤怒。


    “曹......清。”嬴王終於迴應。


    在身著紫衣龍袍的周嬴王迴答他後,徐扶蘇猛地感到識海動蕩


    徐扶蘇秀目微微凝重,靈魂重新進入識海,入目之下依舊是不變的場景。


    上方是滾滾而動的紫色雷海,而下方是波瀾不驚的血海。連徐扶蘇也不清楚這座海有多深,某方麵來看,徐扶蘇也不敢去探究,他害怕。是的,他害怕血海中屹立的那個**上身的男人,他劃著以紫氣東來匯聚而成的小船前行。


    在那個人戲謔的眼神中,逐漸靠近他。


    嬴王端坐在血海中骨堆堆立而起的小山上,目之所至,皇座上的他慵懶的用手撐住自己的臉,血眸盯著徐扶蘇。


    兩人目光交匯,徐扶蘇沒有絲毫被嬴王的氣勢壓迫退縮,相比與嬴王的血眸濃渾來說,徐扶蘇的紫眸清澈。一襲紫蟒白衣的徐扶蘇,一步步的走上去,每靠近一步,威勢更強。骨堆中伸出的手想要拉扯他,卻在貼近時被青冥火焰灼燒成虛無。


    嬴王玩味的看向他:“有所進步,可以讓冥火環繞全身了。”在嬴王言語時,徐扶蘇來到了皇座前,前者身子前傾,毫無示弱的看向他。嬴王朝徐扶蘇邪魅的笑道:“你...有沒有.....發現你越來越....像我了。”


    徐扶蘇沒有迴答,無言不語的看著他,天上紫雷轟鳴,在警告著。


    “雖然我沒有能力去控製它,但是與你同歸於盡還是可以做到的”,徐扶蘇冷漠的說道。


    嬴王隨意的起身,和徐扶蘇並列“我的記憶在....慢慢恢複”,他輕輕握緊拳頭:“骨子裏暴戾愈發的嚴重,你應該也可以感覺的出來。就不用我去說了吧”。


    “有時候我很好奇,你的師父為什麽會收你這個原本不學無俗的北梁世子做弟子?你有想過嗎?還是你以為你的師傅真的就是因為你是他養大的......”些許是感受到頭頂上紫氣東來的暴躁,嬴王嘴角勾起沒有繼續的說下去,轉移了話題:“曹....清,你解決不了。但是你現在的實力,連指玄境都沒過,妄圖打敗他更是癡心妄想了。”


    “當然,你有籌碼,和曹清談判的籌碼,就是我。”嬴王繼續開口道:“我能幫你殺了他,但是需要你幫我完成一件事?”


    “不做,我一個人也可以。”徐扶蘇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嬴王的交易。


    嬴王也沒有生氣,篤定的說道:“你一定會答應我的。”


    “再見!”徐扶蘇冷冷的撇下一句話,身形消失於識海。隻留嬴王獨自一人,嬴王沒有做什麽任由他離開,不知在對誰說了一句話:“這個皇座,你想坐嗎?”


    從識海離開的徐扶蘇,雖然得到了答案,但眉宇中的憂愁更甚。


    在徐扶蘇的意識從紫海出來後,他愕然地發現奈何橋周遭的環境突變。


    他竟然身處在一方庭院內,草長鶯飛,春和日麗,院中有一株柳樹矗立。


    而院裏已經沒有了魏蒹葭的身影,反倒是沉入青銅棺中的趙公明坐在藤椅上。


    日夜守在柳樹身旁的黝黑男子察覺到他的到來,靠在躺椅上的身子微微坐起。


    黝黑男子說道:“有時候常常會覺得那段憑空多出的記憶是虛假的,但每一個人我都清晰的記著名字,我的意思是那些和我一起並肩作戰的袍澤,無論是小卒還是將軍。”


    “那你是個好將軍。”徐扶蘇坐在他旁邊,笑道。


    “怎麽?沒談攏?”趙公明低著頭,將一個青瓷酒杯放在徐扶蘇麵前。


    “試試?酒是個好東西。”


    “嗯,這是什麽酒?”


    在趙公明鄙夷的眼神中,徐扶蘇訕笑。


    “世子可以稱它為‘黃泉’”


    “黃泉酒,顧名思義,唯有黃泉水才能釀造。”趙公明熟練的將酒倒入徐扶蘇的酒杯裏,“另外還需要兩片柳葉。”


    言罷,氣質內斂而深不可測的趙公明隨手揮動,柳樹上的青蔥柳葉落下。


    “嚐嚐?”趙公明指著配好的酒,示意徐扶蘇。


    徐扶蘇端起酒杯,淺喝了一口:“好苦。”


    趙公明仿佛也料到徐扶蘇會有這樣的反應,微微一笑:“其實男人,經常會有一種難熬的狀態。”


    徐扶蘇好奇的看向這個變了模樣的黝黑青年,靜待他的下文。


    “眼裏呢會有父母”趙公明看著他的眼睛說道,然後用手戳了戳心“心裏想著姑娘”,“腦子裏裝著霸業”,“胸膛裏還有遠方。”


    “怎麽?我記得你原來壓根不會講這些大道理的,今天人生感悟?”徐扶蘇接著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望著趙公明。


    “不要覺得我長的像大老粗就覺得我胸無筆墨好吧。”趙公明反駁道,“記得那會的我也是個孤兒.....”


    就這樣,趙公明把他的前世的記憶說了出來,徐扶蘇就在一旁靜靜的聽。


    “你的師傅也很厲害呀。”徐扶蘇感慨。


    “何止厲害,我都懷疑師傅他老人家是天上神仙。”趙公明大大咧咧道,眼神裏的崇拜不加掩飾。


    “我跟你講,大周的名將嶽飛你知道不?他娘的,當年還是老子一手提攜他的。”趙公明興致勃勃,手舞足蹈。


    徐扶蘇望著麵前的黝黑男子,自打枇杷的事情完後,還是第一次見到趙公明笑。一路走來,自己從一個人,到有了自己的客棧,有了自己的勢力。好歹做出一番成就了。徐扶蘇若有所悟的搖頭輕笑“得了,剛才講的時候就可使勁在吹噓。”


    徐扶蘇摸了摸自己微微漲紅的臉,徐扶蘇頓了頓,歉意的說道:“沒能幫到你”


    “誒,莫說這種客氣話。”趙公明趕忙迴應。


    “以前斯斯文文的人,女子般的容顏。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愣是讓自己變成了粗狂大漢。”徐扶蘇扶額,有些無言,接著他站起,雙手負於後方,抬頭望月。


    趙公明些許是酒勁上腦,哼哼唱唱道:“我心無竅,天道酬勤。我義淩然,鬼魅皆驚。我情豪溢,天地歸心。我誌揚邁,水起風生!”


    “天高地闊,流水行雲。清新治本,直道謀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早在趙公明開口唱時,徐扶蘇就心有所感,放空身心,一抹春風徐徐而來,雙袖若飛。


    人間白衣謫仙莫如此!


    “世子,待我們料理好那入墓的兩個小雜碎,公明就把你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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