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進衛生間拎了一個熱毛巾過來給覃秦擦臉擦手。


    動作輕柔,讓覃秦有種被人珍視的感覺。


    感動之餘,她心裏有很多問題沒問,很多事沒有解決。


    “師父,白展呢?”覃秦小心翼翼的問道。


    沈從文聽到這個名字,臉色就變了,毛巾啪嗒一聲兒扔到了地上。


    冷著張臉道:“你現在還惦記著她,覃秦你到底有沒有長腦子有沒有長骨頭。”


    其實沈從文想說,覃秦你是不是長了一身賤骨頭,那渣男都這樣對你了,你到現在還念著他。


    “不是的,師父,對於他,我已經徹底的死心了,他要害死我的孩子,我怎麽還會對他抱有幻想呢。”覃秦解釋道。


    白展的兇狠到現在還讓她心有餘悸,差一點,她的孩子就死在了他的手上,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兇殘的人。


    一個連自己的孩子都要害的男人,他連人性都沒有了。


    “那你還提那渣男幹嘛?”沈從文聽了覃秦的解釋,心裏好受了些,蹲下身子將毛巾撿起。


    剛才他沒有控製住自己的脾氣不知道有沒有嚇到她。


    “我是想和他早日把離婚手續辦了,那個人,我以後再也不想看見了,不想和他有任何關係了,師父,我是真的死心了。”


    沈從文聽了她的話,狐疑的看向她,不確定的問道:“你確定,你真的死心了?”


    覃秦雙手抱腿,將小臉緊緊的埋在腿窩裏,傷感絕望道:“不死心又能怎樣,這由不得我。”


    沈從文聽了這話本想發火的,但想想覃秦是個專情的女人,對一個男人愛的死心塌地的,不可能短時間內就將那個男人從她的心裏移除,快速的接受別的男人,覃秦不是這樣的女人,她的悲傷可能會持續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至於這段時間具體有多長。


    沈從文不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的等,等到她肯將白展從她的心裏踢出去,等到她願意讓她的心接受新的人進來,也許,那時候就是他的機會來了。


    “他給你留了一份離婚協議,隻要你簽了字,你們這段不幸福的婚姻就結束了。”


    沈從文看著覃秦很平靜沒有哭沒有鬧,隻是將腦袋埋的更深了,像是一個蜷縮在母體子宮裏的胎兒,尋求安全感。


    “你要簽嗎”,沈從文知道長痛不如短痛,這個痛她早晚都是要經曆的,趁著她現在對白展的恨意還未消失,趕緊的讓她把這離婚協議趕緊的簽掉,以免她後來後悔拖著又不肯離婚。


    這種事兒還是趁熱打鐵的好,早點離掉也能斷掉她不切實際的幻想,沈從文是這樣想的,隻要她和白展斷了關係,他就有乘虛而入的機會。


    沈從文從床頭櫃的抽屜上掏出了幾張薄薄的紙張,輕輕的捅了下覃秦的臂膀:“覃秦,長痛不如短痛,早點結束吧!”


    覃秦靜默了會兒,抬起頭接過沈從文遞過來的離婚協議。


    沈從文見她這麽好說話,趕緊的趁熱打鐵的將筆遞到她的手裏,覃秦乖巧的接過筆,看了一眼離婚協議,遲遲不肯將自己的名字簽上去。


    沈從文以為她這是再看協議內容,白展這渣人為了表現自己最後的一點良知,給了覃秦不少錢,地產物產高達好幾個億,沈從文怕覃秦看到這些錢又開始胡思亂想,以為白展還對她有絲毫的情意在。


    “協議我都替你看了,沒有什麽對奇怪的或者對你不利的,就是給了你一些錢,我相信你也不打算要他的錢吧!這樣吧,你可以把離婚得到的這些錢都給捐出去,救助那些沒有父母的可憐孩子,就當為你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積積福吧!你看這樣做可好。”


    沈從文看著覃秦握著筆在顫抖的手指,知道她根本就不想簽這份離婚協議書。


    他很想朝她發火,可是顧及到她現在的這個身子,受不了太大的波動,隻能生生的忍著自己心裏的怒氣,壓著心裏的火,好言相勸道:“覃秦不要猶豫了,這一步你必須要垮過去,你要相信,離了他,你的藍天更藍,你的陽光更熾烈,你的世界更加的溫暖。”


    顫抖的手指,落在紙張上的眼淚,都宣泄著覃秦心裏的濃濃的不舍。


    筆還是一筆一劃的在紙張上寫了覃秦二字。


    沈從文見覃秦終於簽了離婚協議,從此以後,她就是一個自由身了,她是一個單身女青年,他有資格去追求她了,再也不用顧忌所謂的道德倫理。


    離婚協議被沈從文拿走後,覃秦開始不可自己的哭泣,她和他真的就結束了,這輩子在無可能了。


    她心裏很苦,很痛——


    難以言喻的苦,難以理解的痛。


    沈從文將簽好的離婚協議遞給了白展的貼身保鏢王正,就隻說了一句話:“迴去告訴你的主子,覃秦這個女人這一生都不是他白展能惹的女人了。”


    覃秦和白展離婚了,覃秦在拿到綠色的離婚證時,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伏在沈從文的肩膀上大哭不止。


    沈從文也沒有勸她,就讓她哭個夠,這次哭完,他希望以後再也不要看見她為那個男人流下一滴眼淚。


    覃家父母知道女兒離婚的消息時,那時候覃秦都快要生了。


    覃秦沒有將事情的真相告知父母,主要是怕父母接受不了,覃秦就一句夫妻感情不和離了婚,離婚後才發現自己懷了孕,怕白展過來跟她搶孩子,就沒有告知他,懷孕的事情,覃父秦母自然是氣憤的要死,白展他們根本就找不著人,覃秦也快要生了,他們總不至於將她一個孕婦打一頓吧!


    好在他們都是高知識分子,隨著外孫女的誕生,時間久了也就原諒了覃秦。


    當年她姐姐的事情,沈從文已經幫她調查清楚了,她的姐姐生下來沒多久確實是被她們家人給賣給了人販子。


    那時候正是計劃生育開始嚴厲的時候,覃秦父母都是雙職工,她的爺爺奶奶怕覃家斷了香火就騙她父母孩子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其實是被他們給賣掉了,她父母當時傷心欲絕昏死過去,根本就沒有看到孩子最後一麵兒,就被她的爺爺奶奶告知孩子已經火化了。


    覃秦知道這個事實時,簡直不敢相信,她的爺爺奶奶竟是這般惡毒之人,還好她晚了十年出生,她出生時,她的爺爺奶奶已經雙雙病逝。


    她或許才躲過了這一劫,不然她可能也跟她的姐姐一樣難逃被他們賣掉的命運,隻為能生個孫子給覃家延續香火。


    是封建思想害了她的父母也害了她的姐姐。


    三年後


    白展是不相信因果報應的,可是,當醫生宣布了他兒子已經被確診為血癌時,他有些相信了,當他不惜花費多少錢財為他兒子尋找合適的骨髓時,找了兩個多月了還未找到時,他已經相信了因果報應這四個字。


    剛跟覃秦離婚時,他很少會做噩夢,更不會夢見滿身是血的她,自從記慜得了血癌後,他時常夢見滿身是血的覃秦。


    虎毒不食子,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現在老天來懲罰他了,可是,明明作惡的是他,為什麽要來懲罰他無辜的孩子。


    更讓人絕望的是,他和記慜配型失敗。


    “白先生,令公子的血型很稀有,短時間內恐怕很難找到合適的配型,這種病時間不能拖的太久,最好還是要用病患的兄弟姐妹配型成功率更高。”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滿臉都是胡渣的男人麵前,將病患的情況告知父母。


    白展向醫生揮一揮手,示意已經知道了。


    醫生離開後,白展看著窗外已經盛開的梔子花,印象中有個女人很喜歡這種花,是文慜?還是覃秦,他卻記不清了。


    醫生說兄弟姐妹的配型是最高的,他的兒子曾經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或許能救他,可是,卻被他親手害死了。


    他害死了自己的一個孩子,老天就來害死他另一個孩子,懲罰他。


    記慜的血型跟文慜的一樣,文慜的血型跟覃秦的一樣,這就像是一個怪圈,由她們三個組成的一個很穩固的圈,他是這個圈外的人,就是他這個圈外的人,打破了這個圈裏的平衡,他進去了,就要有人出來。


    那個未出生的孩子或許是救他兒子唯一的一根稻草,可惜卻早早的就離開了這個世上。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能跟記慜有著同樣血型的女人生下一個孩子,而這個女人必須要和記慜有著直係的血緣關係。這樣生出的孩子,臍帶血才能救記慜。


    覃秦,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他說過,這一輩子再也不想看到她,可是,他又要食言了。


    就像他說過,會對她好一輩子的,也食言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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