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酒從火車上下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他提著沉重的行李本想去打個出租,可誰知出租車司機一聽他想去的地方都紛紛拒絕了。

    “水府那地兒太偏了,不去。”出租車司機上下打量著陸清酒,眼神裏多了點警惕的意味。

    陸清酒被打量的莫名其妙,他道:“師傅,加錢也不去嗎?”

    司機猶豫片刻:“你是從外地迴來的?”

    陸清酒點點頭:“對啊,a城迴來的。”他說著指了指自己旁邊的行李箱。

    司機看見了陸清酒的行李箱,咬牙道:“你加多少錢?”

    陸清酒算了算路程,道:“兩百行嗎?”

    司機這才鬆了口:“行吧,你上來。”

    陸清酒心裏一鬆,趕緊把行李放進了後備箱,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這會兒時間已至淩晨,街道上空空蕩蕩,隻見偶爾開過幾輛匆匆忙忙的出租,剛剛入春的天氣還有些涼,穿著短袖的陸清酒搓了搓自己有些發涼的手臂。

    這裏離a城很遠,屬於本省遠郊,經濟發展遠沒有a城好,周圍大多都是比較低矮的建築,透出一股子陳舊的味道。

    司機往前開著車,嘴裏問著些有的沒的,陸清酒一答一迴,這才知道了司機不願意去水府的原因。

    水府是個比較偏遠的村落,離他們的縣城還有段距離,前段時間那兒死了兩個出租車司機,兇手至今都還沒被找到。後來又有些謠言說那兩個司機根本不是人殺的,是因為衝撞了髒東西,所以這一片的出租車司機都不愛去那兒了,特別是這黑漆漆的大晚上……

    要不是陸清酒加的這兩百塊錢,他今天還真得在縣城住上一晚上。

    “從a城迴來做什麽呢?”司機看著前麵,和陸清酒聊天,“老家在這兒嗎?”

    陸清酒道:“是啊,在外麵不順,幹脆辭了職,想著家裏不還有幾塊田麽。”

    司機道:“這窮鄉僻壤哪有那麽好玩,年輕人,我看你在這兒待不下去。”

    陸清酒聞言也隻是笑了笑,沒有應聲。這次迴來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並非一時的意氣之舉。

    車一路往前,駛過窄小的鄉間小路,周圍的環境也越來越偏僻,到最後周圍一點亮光也看不到,隻餘下無盡的夜色。

    陸清酒坐了一天的火車,和司機聊了一會兒便有些困了,眼睛一搭一搭馬上就要睡著的時候,司機卻是突然來了個急刹車。

    陸清酒猛地驚醒,疑惑的問了句:“怎麽了?”

    “你……你看得到前麵那東西嗎……”此時司機的臉色難看的要命,眼睛瞪的溜圓,渾身上下還在微微顫抖,一副隨時可能會暈過去的模樣。

    “什麽?”陸清酒一愣,朝著前方看去,當他看清楚了車輛前麵的東西時,也和司機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隻見狹窄的山路上飄著一個白色的東西,因為距離有些遠,看不太清楚,但依稀可以看見應該是個人……

    “這是什麽玩意兒?”司機的語氣簡直像是要哭出來了,要不是這裏實在是太窄沒法倒車,他估計會馬上掉頭就跑。

    陸清酒:“……”

    “啊啊啊啊,那玩意兒飄過來了!”司機嚇的一把抓住了陸清酒的手臂。

    陸清酒:“你冷靜一點,世界上是沒有鬼的!”他剛說完這話,身邊的司機又慘叫了起來,道:“那東西在朝我們靠近!!”

    陸清酒朝前看去,發現那白色的人影居然真的在朝著他們靠近,身側的司機叫的跟殺豬似得,這麽一搞還真頗有點恐怖片裏的氣氛。

    “那好像是個人啊!”不過白影靠近了,陸清酒卻是看清了那白衣的的確確是個人,雖然長相看的不太清楚,但應該不是什麽怪力亂神的東西。

    “是個人。”陸清酒覺得自己的手臂都快被司機抓斷了,嘴裏嘶嘶道,“師傅,您別抓我了,那真是個人。”

    “人?”司機似乎冷靜一些。

    人影緩緩的走到了他們的麵前,借著車燈,陸清酒終於看清了白影的模樣,這竟是個穿著一身白衣的男人,模樣十分俊美,臉上沒什麽表情,腳步停在了出租車副駕駛的位置旁。

    “先生?”確定這是人而不是什麽奇怪的髒東西,陸清酒心下微鬆,他將車窗搖下,露出半張臉,開口道:“這麽晚了這地方又這麽偏,你有什麽事情嗎?”

    那男人看了眼陸清酒,又看了眼陸清酒旁邊瑟瑟發抖的出租車司機,微微笑了笑,道:“沒事,我晚上睡不著,出來找點東西吃。”

    陸清酒心想這麽晚了你在這荒郊野嶺能找到什麽吃的,不過哪裏都有怪人,他也不好對人家的愛好置喙,於是便禮貌的笑了笑:“是麽,那你注意安全。”

    男人聞言,卻是忽的伸出手在出租車門上拍了一下,隨後便轉身離開,身影漸漸隱沒在了黑暗的夜色裏。

    直到他消失,陸清酒左邊的司機才再次打起了火,繼續朝著目的地開去。隻是他大約是被嚇狠了,後麵半程路幾乎都沒怎麽說話。

    陸清酒倒是沒把這個插曲放在心上,他下車後給司機道了謝,從錢包裏掏出兩百塊錢遞給了司機。

    司機接過錢一句話也沒說,開著車就走了,一副被鬼追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很久也不會再接到水府村的單子了。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模樣,陸清酒啞然失笑。

    這天正是最黑的時候,周圍的建築隱匿在黑暗之中,隻聽得到靜謐的蟲鳴聲,陸清酒拖著行李,憑借著記憶,朝著自家老屋的位置走了過去。他已經三年沒有迴來了,最近的一次還是參加姥姥的葬禮。之後老屋就荒廢了下來,也不知道此時變成了什麽模樣。

    周圍的建築略微有些變化,但大致方向還是對的,走了二十多分鍾,陸清酒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老屋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一片荒蕪,紅色的大門上,掛著鏽蝕的鎖,陸清酒掏出鑰匙,插進去扭了好幾下才把鎖打開,伸手一推門,便有大片大片的灰塵落下,讓他情不自禁的咳嗽了幾聲。

    “好久沒迴來了。”低低的念叨了一句,陸清酒打開了一層小樓的門,看見了屋子裏的擺設。

    因為提前說要迴來讓鄰居幫忙交了電費,所以還是有電可以用的,陸清酒打開了電燈,看清楚了屋內的擺設。

    沒什麽太大的變化,和他記憶中的幾乎別無二致,隻是所有的家具上麵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灰,陸清酒簡單的清理了一下床鋪,便想著先在這裏湊合一晚上。他躺在硬硬的木床上,看著頭頂上掛滿了蛛網的天花板,想著明天得多花點時間把屋子打掃一下……

    鼻腔裏充斥著陳舊的氣味,陸清酒睡了過去。

    第二天,陸清酒睡到九點多才自然醒。燦爛的陽光透過窗戶投射在他的身上,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了充斥在光線中的無數微小塵埃,他坐起,揉了揉眼睛,甩掉了朦朧的睡意。

    陸清酒隨便吃了點東西,便開始整理屋子。

    幾年沒有住,屋子需要徹底的打掃一遍,早些年水府村連自來水都沒有,還得村民們去山上挑,好在前兩年政府出資幫這裏通了水,省了不少麻煩。

    陸清酒在屋子的角落裏找到了已經掛滿蜘蛛網的掃帚,正打算擼起袖子清理一下,卻感到手臂上一陣刺痛,他有些疑惑,擼起了自己左手的袖子,在看清了自己左手疼痛的部位後,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他的左手手臂上,出現了五個紫紅色的圓印,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顯得格外醒目,他用手輕輕碰了一下,便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在哪兒碰了?”陸清酒嘟囔了句,“還是被蟲給爬了?”他有些迷惑,仔細思考後,腦子裏冒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好像昨天晚上碰過他手臂的……就隻有那個出租車司機,難道是那司機太過害怕,所以把自己的手臂上抓出了這麽個印子?

    陸清酒幹笑一聲,覺得自己的設想有點扯。

    不過這幾個印子似乎除了疼之外也沒什麽其他的影響,陸清酒看了一會兒,便放下袖子開始繼續打掃房間,他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咚咚咚。”大約十點左右,正在低著頭掃地的陸清酒聽到了敲門聲,他走到門邊,拉開一看,卻是在門後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小酒兒,迴來啦,昨天晚上到的嗎?”和陸清酒打招唿的是個比陸清酒略微有些矮的青年,他一笑,露出一枚俏皮的虎牙,“怎麽沒給我打電話。”

    陸清酒看見青年,也跟著笑了起來:“小尋,好久不見。”

    眼前這人名為尹尋,正是陸清酒幼年時的玩伴,但自從陸清酒離開水府村後,兩人就已許久未曾見麵。

    “昨天晚上到的太晚了,就沒和你說。”陸清酒揚了揚手裏的掃帚。

    “哦。”尹尋點了點頭,“你在打掃衛生?我來幫你!”

    陸清酒道:“你家農活做完了?”

    尹尋說:“差不多了,昨天剛把秧子插下去,下個月才上肥。”

    陸清酒笑道:“行啊,那就麻煩你了。”

    尹尋挽起袖子,拿起一塊舊抹布開始幫陸清酒清理家具,一邊做事一邊和陸清酒聊天。

    兩人雖是幼年玩伴,但也許久未曾見麵,倒有說不完的話題,尹尋還是有些奇怪陸清酒為什麽要從大城市辭職迴到這裏。

    陸清酒誠懇道:“我老板和我說,工作如果不刻苦,不如迴家賣紅薯,我想了想覺得好像迴家賣紅薯也挺好的,就迴來了。”

    尹尋:“……真的假的。”

    陸清酒瞪著他那雙眼皮的大眼睛:“真的。”

    尹尋:“……”他假裝信了。

    兩人搞了一上午的衛生,屋子大致被清理幹淨,尹尋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招唿著陸清酒一起去村裏的小飯店吃午飯,陸清酒欣然應允。

    水府村是個很小的村莊,村頭吵架村尾都能聽見聲兒,這村裏也沒什麽商業,就開了兩家小餐館,一家賣家常菜,一家賣各種口味的米粉。

    “你才迴來,想吃什麽?我請客!”尹尋大咧咧道。

    “吃米粉吧。”陸清酒小時候也吃過那家的米粉,味道很好,現在想起來頗有些懷念的感覺。

    “行啊,走著。”尹尋帶著陸清酒朝著米粉店去了。

    那米粉店老板看見尹尋打了聲招唿,又看到了站在他旁邊的陸清酒,上下打量一番後,才有些不確信的問了句:“這是陸家的那個小孫孫?都長這麽大啦!”

    陸清酒笑著點了點頭。

    “佘叔,要兩個牛肉粉,多放辣子。”尹尋說,“再給我加一把韭菜,清酒你要嗎?”

    “行啊。”陸清酒也吃韭菜。

    老板哎了聲,便轉身進屋煮米粉去了。

    陸清酒則觀察起了這間小店,這店不大,桌子都是擺在外麵地上的,擺設雖然陳舊,但打理的非常幹淨,看著並不讓人覺得髒亂。陸清酒收迴目光時,卻看到桌子底下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這東西速度極快,陸清酒隻能勉強認出外皮是紅色的,似乎是什麽昆蟲。

    “在看什麽呢?”尹尋問道。

    “好像有隻蟲子。”陸清酒迴道。

    “蟲子?”尹尋說,“是啊,這春天到了,蟲子越來越多,待會兒我去家裏拿點草藥給你,你拿迴家點上吧……你昨天晚上就睡在那兒居然沒被咬啊?”

    陸清酒搖搖頭:“沒有啊。”

    尹尋聞言眨眨眼睛,順手把自己的褲腿擼了起來,隻見他腿上三五個紅色的包十分醒目,尹尋道:“噥,昨天晚上我就在外麵走了一會兒,就被叮了一腿的包。”

    陸清酒想了想:“可能是我運氣好?”

    尹尋咧開嘴笑了起來,唇邊那顆俏皮的虎牙格外可愛:“可能吧。”

    兩人正聊著天,老板把煮好的米粉端了上來,散發著濃鬱的香氣。

    陸清酒拿起筷子,嚐了第一口便感歎道:“還是小時候的味道啊。”這米粉沒加食用膠,吃起來軟糯彈牙,吸附了骨頭高湯的味道,味道濃鬱鮮美,裏麵的調料很簡單,上麵還撒了一把炒的焦香的辣子和綠油油的韭菜。韭菜被高湯燙熟之後十分清香,正好抵消了骨頭湯的油膩感。

    兩人本就有些餓了,食物一上來就不再說話,隻剩下吃米粉的聲音,等到陸清酒把一碗米粉全吃完了還喝了幾口湯,才滿足的長歎一口氣。

    “好飽啊。”尹尋打了個嗝,滿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好吃。”陸清酒也挺滿足的,他擦了擦嘴,隨口道:“對了,昨天我到這邊的時候打了個出租,聽出租車司機說這邊死了兩個出租車司機了?”

    “哦,你說這個啊。”尹尋說,“是啊,是沒個兩個了,不過不是司機是乘客啊。”

    陸清酒:“……”

    尹尋沒注意到陸清酒的表情有些不對勁,隻當聊八卦似得道:“不過也不一定是死了,屍體還沒找到了,隻找到了他們的行李。”

    “不是水府村的人麽?”陸清酒問。

    “不是。”尹尋說,“是別的村的,隻是要路過水府村……你問這個做什麽?”

    陸清酒道:“哦,隻是聽別人說了一點。”

    尹尋不以為意:“咱們水府村的治安還是挺好的,連個小偷小摸都沒有,比其他地方強多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迴到了屋子,清潔才做了一半,還得繼續呢。

    這一天下來,老宅總算是有了個人能住的樣子,隻是院子還需要再多花點時間打理一下。

    老宅其實挺大,加上後院幾乎是棟小別墅了,隻是因為常年沒有居住,所以能住人的房間比較少,不少屋頂和牆壁都需要重新加固一下。

    老宅的後院還有一口井,傍晚的時候的陸清酒去井口看了看,發現井裏還有水,似乎還能繼續使用,隻是上麵打水的繩索已經老化,得換一根。

    “我還記得小時候經常用這水冰西瓜呢。”尹尋坐在井口邊上,支著腦袋往裏麵看,“你這次迴來準備幹點什麽啊?種地嗎?”

    “養點動物種點田吧。”陸清酒道,“我還有點積蓄,到時候把旁邊的牲畜棚修一下……”

    這村裏幾乎每家每戶都會養點動物,雞什麽的是常備,條件好的還會多養幾頭豬或者牛。

    “行啊。”尹尋道,“我明兒和木匠說一聲,讓他來你家把棚子給修好,你要買什麽?過幾天鎮上趕集,咱兩可以一起去瞅瞅。”

    “好,謝謝你了。”陸清酒感激道。

    “客氣。”尹尋擺擺手,有些無所謂的說,“咱兩這關係,還說這個幹嘛,天不早,我就先迴去了。”

    “好。”陸清酒道,“注意安全。”

    尹尋轉身出了院子門,陸清酒看見他走遠了才重新迴到了自家老屋裏。

    老屋雖然有電視機,但還沒開信號,陸清酒隻好拿出手機爬上了床,點開app看起了新聞。

    他看了一會兒,卻是忽的想起了什麽,手指點開了搜索欄,在搜索欄裏輸入了幾個字:水府村出租車乘客失蹤。片刻後,搜索結果便跳轉了出來,陸清酒把新聞大致的瀏覽了一遍,發現這新聞和尹尋說的差不多,隻是細節要更詳細一些。大致就是一些人突然失蹤,家屬報警,最後在水府村附近找到了他們丟失的行李,接著經過警方的調查,發現這些人都是上了一輛出租車……

    看到這裏,陸清酒放下了手機,挽起自己左臂的袖子,被袖子遮掩住的肌膚上,五個紫色的圓點清晰可見。

    陸清酒伸手碰了一下,嘴裏輕輕的嘶了一聲,這紅點還是疼的厲害。他此時已經意識到昨天晚上那個出租車司機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幸運的是他安全的離開了出租車,沒有出現什麽意外。

    陸清酒想著想著,睡意便湧上了心頭,白天忙了一天,他也有些累了,閉上眼睛幾乎是片刻的功夫便睡了過去。

    這種睡眠質量他上班的時候想都不敢想,畢竟他們公司可是要求員工二十四小時開機,特別是他這種做企劃的,項目有問題隨時都得被叫去公司,雖然工資夠高,但人也被搞得心力憔悴。

    陸清酒本以為自己會一覺睡到天亮,但是到了淩晨左右,他卻聽到了一種十分微妙的響動。

    這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頭頂上的瓦片上扒拉,弄的陸清酒頭頂哢嚓哢嚓直響。

    陸清酒被這響動從睡夢中吵醒,睜開朦朧的睡眼看見了自己頭頂上一道微弱的光,這光讓陸清酒愣住了,腦子一時間沒轉過來,等到過了一會兒,他才猛地意識到了什麽,眼睛瞬間瞪圓——屋子頂上的瓦片竟是被什麽東西給掀開了,皎潔的月光從頭頂上灑落在被單上,像是一塊滾燙的印記。

    “哢擦,哢擦。”頭頂上的聲音再次響起,陸清酒第一個反應是野貓之類的生物跑到樓頂上去了,可就在他腦子裏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一個圓形的東西卻出現在了屋頂的漏洞處,陸清酒看清了那個圓形東西的模樣,那是一隻紅色的眼睛,瞳孔大張,白色的瞬膜滑過眼球,在上麵留下濕潤的液體,陸清酒認出,這是一隻屬於爬行類動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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