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走廊上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盡頭,管家這才鬆了口氣,焦急的走進了病房。

    管家就站在離她床很近的位置,卻不敢再一點的靠近,他的心裏清楚,如夢是不會原諒他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的背叛的。

    白熾燈發出清冷的光芒,躺在病床上的人無意識的顫抖了下,纖細的手指抬了抬,彎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著……

    她要醒過來了嗎?

    麻醉劑的效力過了嗎?

    醒了就代表脫離危險期了嗎?

    管家的心亂的跟麻繩一樣,提著精神,在心裏無數次的排練著嘴角的笑容,該如何來坦然的麵對三年後他們的相遇呢?

    不過,在他無數次的自我演習後,喜歡的心慢慢地轉變為忐忑。

    不自覺的,伸出兩根手指在她的鼻尖,有細微的風吹出,管家這才木訥的抽迴手,“易小姐,你是因為不想看到我才假裝睡著的嗎?”淡淡的哀愁籠罩著他黑沉沉的臉,似瞬間蒼老了幾年,“其實,你們訂婚前我是有想過幫你離開的,可是我怕我的幫忙會造成你這輩子的遺憾,所以……隻是我沒有想到後來你們……”那段訂婚前的日子,可能對誰都是一種煎熬,包括易如夢和牧流梟。

    “易小姐,我相信你能聽到我說的話的是嗎?如果我告訴你,少爺並沒有真的原諒江恩卷,而是將她軟禁在英國的別墅,目的是為了再度找尋你,這樣,你還能這麽睡著嗎,讓江恩卷為了你一直一直失去自由嗎?她是你最好的朋友,為了你,她甘心冒犯神一般尊貴的少爺,而您,不可以為了拯救她重獲自由而醒過來嗎?”

    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被潔淨的被單吸收,化作了一攤水漬。

    隻是那雙緊閉的眸子卻在相間幾分鍾後都不曾有掙開的跡象。

    不是她不想醒過來,隻是,她不能跟他迴英國,甚至不確定此刻管家對她說的話,是不是帶了幾分誘惑的色彩?三年前,他也是這麽騙自己醒過來,‘被迫’嫁給牧流梟的。

    “易小姐,你醒過來吧,我向你保證,這次隻要你醒來,即使要我背叛少爺,幫助你離開去見江恩卷我也是甘願的。”

    管家說完,隻見床上的人幽幽的睜開了水眸,黑水晶般的眼珠子旁邊擠滿了迷霧,聲音如山間小溪清澈甘甜,“我能相信你說的嗎?”

    ……

    深夜,月光從窗戶中鑽了進來。

    好不容易安頓好她們,牧流梟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迴到如夢的身邊,站在門外,頓時卻失去了開門的勇氣,他的心噗通的亂跳,微薄的氧氣幾近令人窒息,倘若推開門後看到沉睡的如夢,他有把握能喚醒她嗎?

    手按著門把,小心的打開,看到裏麵的畫麵竟然一時間不知所措。

    看著空空的病床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管家,牧流梟雙手緊握成拳,眼眸中是比夜色更加濃烈的怒意,是誰帶走了如夢,這次又是誰允許了她向三年前一樣的消失的?

    找來醫生,給昏迷的管家診斷了一番。

    醫生說,管家是因為被人從後腦勺的位置襲擊導致昏迷的,休息下就沒事了。

    被人從後腦勺襲擊?

    原先,牧流梟不是沒有懷疑,是管家故意放走如夢的,畢竟如夢對他的家人有恩在先,而他三年前沒有幫助到,喚作這次幫助她離開並不是沒有可能,隻是,後腦勺被人襲擊,硬是說他自己做的,很勉強。

    管家醒來,“少爺,我……”他摸了摸頭,驚唿,“好痛……”

    “誰做的?”牧流梟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尖輕輕的在溫熱的茶杯上打轉,有意無意的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頭有些疼了。

    “沒看到,隻是聽到腳步聲,還沒等我迴頭,後腦就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我就失去知覺了……啊,少爺,易小姐呢?”

    “失蹤了。”

    失蹤?管家驚慌的從床上彈跳起來,屈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怯弱的聲音透露著他對於眼前人的畏懼,“少爺,請你懲罰我。”

    停下輕繞打圈的手指,牧流梟目光凜然一閃,加重了手中的勁道,隻聽哢嚓一聲,杯子應聲而碎,滾燙的液體順著他白皙的手背滑落,而他絲毫沒有覺得痛楚,因為心裏的鬱結足夠他痛不欲生。

    “少爺……”

    “罰了你她能會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牧流梟說道,起身,背對著瑟縮的管家,“身體好了馬上會英國,守著江恩卷,要是連她也看不住,那麽你的家人也可以神秘消失了。”

    跪在地上的管家驚出了一聲的冷汗,垂著腦袋驚恐不安,手死死的捏著大腿,指甲有劃破肌膚的趨勢……

    走出醫院,走過繁鬧的街道,最終牧流梟的腳步因為不遠處餐廳中傳過來的鋼琴聲而停駐,do-re-mi-fa-so……

    熟悉的單音,簡單的字符,卻激起了他內心翻江倒海的迴憶,憶起那曾屬於他們之間,單純的淡淡相愛的味道……

    三年前,腦中,似中了病毒在不斷地往迴翻頁,鋼琴聲成了催化劑,讓他忽略外麵世界的喧鬧,一顆心沉浸到過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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