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顧老將木盒打開眼珠子猛然瞪大,望著盒子,仿佛看見一隻雄鷹在拍打翅膀,向天空發出一聲啼叫。


    勢要與天空比高!


    不隻是顧老,顧老身後的顧桑榆也同樣掙大著眼睛,小手輕輕遮掩著嘴巴。


    卻看見打開的木盒中,一隻巨鷹正拍打著翅膀仿佛要衝擊向衝空,銳利的眼瞳直射遠方,鋒利的銳爪略微的張開,那尖尖的喙在陽光的照射下更是泛出冷芒。


    一股鷹的精神迎麵襲來,‘鷹擊長空,魚翔淺底。’


    那向往著無限天空的精神令人讚歎、令人動容!白天的雕刻不同於傳統的雕刻師那般,白天沒有將巨鷹的每一個部位都細刻出來,反而將筆墨集中在那銳利的眼神,犀利的爪子與泛著冷光的喙。


    配合著那拍打著的翅膀,使得木鷹仿佛活了一般。


    ‘唳...’


    眾人仿佛看見一隻雄鷹在廣闊的天空中發出長鳴!


    “哈哈哈哈哈哈..”看著手中的雄鷹,顧老卻是猛然站起了身子,揚天大笑起來。


    笑聲酣暢淋漓而又豪邁。


    在雄鷹身上,顧老仿佛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天空雖然廣闊、雖然無邊,我雖然渺小、雖然蒼老但我依然要去征服它!


    顧老自手術過後,所有人都將他看成一個需要別人照顧的老頭。可這真的是顧老需要的嗎?


    “沒想到啊!我真正的知己卻是白天小友。”好一陣子過後,顧老才是收住笑容,望著白天感慨了起來。


    “這個禮物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


    顧老斬釘截鐵的說道,對手中的木雕更是愛不釋手。


    顧桑榆看著有些瘋癲的爺爺與秘書對視了一眼,用隻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


    “難道我們都錯了嗎?”


    “小張,去將我的‘茶葉’取來。”顧老將原先壺中的茶水倒掉,向邊上的中年男人吩咐道。


    小張站在一旁愣了一愣,卻是有些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後才帶著一臉的驚奇向屋內跑去!


    顧老口中所強調著‘我的茶葉’,這可不是一般的茶葉!是指產自龍井禦茶園十八顆母樹之上的。


    不久前的價格中,上好的明前龍井價格在五萬元一斤左右,這還是指十八顆母樹之外的龍井!而這十八棵樹,一棵樹采400個芽頭,一共采7200個芽頭。


    一年總共隻能出大約二兩作用,已經沒法用價格去衡量它了。


    往日裏顧老將這點茶葉當寶貝,兒子想要喝都會被顧老吹胡子瞪眼的頂迴去,可沒想到遇見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年輕會這麽豪爽!


    不一會,小張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精致的瓷罐走了過來,那謹慎的樣子簡直令人咋舌。


    “千金易得,知己難求!”顧老接過小張手中的瓷罐大聲說道:“遇見白天小友,我自當全力待之。”


    顧老表情專注,用木質的茶勺從瓷罐中輕輕的挖出些許茶葉,茶葉青綠透亮,葉片勻整而有光澤。


    將茶葉輕輕的置入壺中,行雲流水一般的泡茶動作。顧老的一舉一動都顯得很是自然流暢,動作與動作之間嫻熟至極,減少一個動作會覺得少,增加一個動作卻會覺得多餘。


    一套動作結束,顧老並沒有著急的就將它打開,反而是耐心的等待著。


    茶如人生,先苦後甜,需要靜心等待。


    大約幾十秒的時間,顧老取過茶壺在兩個杯子中各倒入七分滿的茶水。屢屢的茶香撲麵襲來!


    “請!”說著,顧老將茶杯遞給白天。


    站在一側的小張用鼻子嗅了嗅,帶著一絲羨慕的表情看了一眼白天。


    “謝謝,顧老。”一聲道謝後,白天輕輕的端起茶盞,用茶蓋輕扣了幾下杯緣,稍稍的吹出幾口氣,抿了抿香茗,


    眼神始終看著白天的顧老此時亦是唿出一口氣,他也是擔心白天不懂茶糟蹋了這寶貝。看見白天的這一套喝茶的動作才放下心來,可以推斷出白天在茶道上亦是有著不淺的研究。


    白天閉上眼睛細細的品味著,那淡淡的茶香在白天口腔中遊蕩著,細膩潤滑,有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感覺!


    “這是那十八棵樹上的?”白天猛然睜開眼睛看著顧老問道。


    聽見白天這樣一問,本就帶著笑意的顧老笑容更濃了!人們就是這樣,一件自己喜歡的寶貝由別人說出口時往往會更加高興!


    “白天小友你了解過?”顧老帶著笑意看著白天,帶著絲絲考驗問道。


    “隻有龍景禦園十八顆母樹上采摘的才會有如此細膩的味道。”白天再次的抿上一口,露出享受的表情說道:


    “在華國想來也隻有武夷山母樹大紅袍,鳳凰茶區最古老的那株茶樹以及金瓜貢茶能和它相媲美了吧。”


    ‘啪啪啪啪!’


    卻是顧老滿臉的笑容,主動的鼓起了掌來:“能遇見如白天小友這般的知己,當浮一大白!”


    “痛快,痛快!哈哈哈哈哈..”


    短短的幾句話,顧老已是將白天視為知己。


    “白天小友,你認為什麽是建築?”顧老品上一口茶,長出一口氣後緩緩問道。


    白天將手中的茶盞放下,低頭思索了起來。


    普通人也許會覺得很奇怪,這個問題有什麽難的?


    建築不就是房子唄,用來居住,使用不就行了?


    可對白天這般的建築師來說,什麽是建築,這是一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


    建築是什麽?白天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脫口就想說著些什麽,可是要說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細細一想卻又覺得不對。


    建築哪兒裏會有這麽簡單啊!


    ‘建築是什麽?’


    白天在腦海中問著自己,是房子?是空間?亦或是藝術?


    白天陷入了思索之中,還記得大一之時第一次進入建築的大門。老師們通過一些沒有功能的空間引領著眾人!


    大二時,白天進行了第一個設計作業,那是一棟小小的茶館。


    .......


    工作時,進行了第一棟商業大廈的設計,這是一個體量很大的建築。


    在茶香之中白天迴顧了與建築相遇的一幕幕,眼睛越來越亮越來越清晰。借著顧老的詢問,白天再次的迴顧了一遍自身。


    “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好一會過後白天引用著老子的一句話,開始闡述起自己的觀點來。


    “建築是空間!建築師們營造出具有許多使用功能的空間!”


    “可建築又不僅僅是空間,他還需要能夠給人以美的享受。”


    “建築應當引導人們向上,給予人們以享受無論是從功能還是造型,無論是從精神氛圍還是物質環境...”


    白天揮斥方遒,毫無拘束的抒發著自己的觀點。


    顧老品著茶水,輕輕的點著頭,滿臉的都是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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