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飛往蕭山的0575次航班緩緩合上艙門,起飛間隙,機艙播放著安全須知,甬道裏,三位空姐隨著播報做著逃生的姿勢,習以為常的乘客各忙其事。


    機艙中段,仇笛拎著管千嬌的行李隨手一放,合上了行李蓋,本來想坐一起的,可不料包小三搶著窗口的位置坐了,仇笛又心不在焉的坐下了,讓心裏打著小九九的管千嬌有點小鬱悶地坐到相鄰的座位上。


    前腳迴京,後腳出行,幾個人還沒有從山裏興奮中迴味過來,又一次踏上旅途了。這一次可沒有上次興奮,唯一和上次相同的是,任務還是個謎,唐瑛已經先行一步,在蕭山等著他們了,說是有一項評估項目,讓幾人攜同商議。


    係安全帶、關手機、平板,這些常識問題,耿寶磊一直提醒包小三,包小三顯得心神不寧,耿寶磊好奇了,這神經大條的貨,什麽時候長出心肝肺來了,他坐在中間問著:“三兒,咋啦?馬上又要有單掙錢生意,你怎麽一點也不興奮?”


    “誰說我不興奮了?”包小三反問道。


    “你這樣子不是興奮啊,像是害怕?”耿寶磊道,看看包小三瞪著大眼,有點驚恐的樣子。


    “我還就是有點害怕……我特麽隻打過飛機,沒坐過飛機啊。”包小三誠懇地道。


    仇笛噗聲噴笑了,耿寶磊咬著嘴唇,氣著了,噎了半晌才道著:“和打。飛。機差不多……嗖,刺激一下,然後就沒感覺了。”


    “真的?”包小三不相信地問。


    “你怕個什麽呀,滿艙旅客,就你最不值錢,看在別人的份上,也不能出事故啊,你說是不?”仇笛安慰道。


    喲,還就這種安慰有效果,包小三一想,一拍胸脯,強自鎮定了,他看看耿寶磊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又看看仇笛很坦然的樣子,悻悻然地道著:“裝什麽逼呀,裝得好像你們天天坐飛機似的。”


    “我五歲就坐過,還是國際航班。”耿寶磊不屑道。


    仇笛耳朵豎了豎,稍顯訝異,包小三一聽卻是呲著小虎牙斥著:“哇,坐那麽久都沒趕上迴空。難?你也太背了。”


    得嘞,驢嘴不對馬屁股,難以交流,耿寶磊氣得和仇笛換了座位,坐到中間的仇笛可沒有交流困難,他見包小三著實有點緊張,打著趣問著:“三兒,你不是說有錢迴家娶個媳婦r不?理想實現沒有?不會和我考教師一樣黃了吧?”


    “沒趕上迴去,不過我把事給辦嘍,我勾搭了一少婦。”包小三興奮了。


    “吹吧,我就見某些人打過飛機。”耿寶磊迴敬了。


    包小三絲毫不著惱,得意了,仇笛愕然看看,幾人在京城換了租的房子,去襄山縣之前呆了好些天呢,說不準還真發生過點小黃故事,特別像包小三這號精力過盛的,他好奇地問:“幹什麽的?漂亮麽?”


    “我老鄉。五棵鬆那片出早點賣油條的。”包小三幸福道,敢情勾搭了個油條娘,耿寶磊笑得頭一下子碰前座上了,前座一迴頭,他趕緊道歉,仇笛憋著笑,豔羨地看著包小三,小聲問:“上了?”


    “上了。”包小三道。


    “真上了?”仇笛問。


    “真上了,一晚上,上了六迴,離一夜七次郎就差一迴了。”包小三道。


    “這個……這個……絕對是吹了啊。你就打飛機不至於六迴吧?”耿寶磊插進來了。


    “真的,你特麽怎麽不信呢?我老去她那兒買油條豆漿豆腐腦,沒幾天就認識了,一說是老鄉那就更近了,有天我幫她收了收攤,發現她是一個人,多饑渴啊……我就那個……”包小三咬著嘴皮子,兩眼****地道著。


    “你那個了,我相信……你那個了六迴,絕對不可信。”耿寶磊道。


    “你忘了,咱們在屯兵帶的淫羊藿?那玩意真厲害,我少喝了點,然後就興奮了一晚上……哎喲那娘們浪。得,叫。床叫得都快哭了……本來我準備睡一晚上給她幾百塊錢,反正現在哥不差錢……可你猜後來怎麽著?她不但不要錢,還倒管了我兩頓飯……”包小三興奮兩眼放光,生怕他們不信地似地強調著:“就去仇笛家前一天,這我能騙你?沒看把我累得,在路上一直睡覺。”


    仇笛和耿寶磊麵麵相覷,敢情這個坑貨的的確確是把事辦嘍,而且還賺了兩頓飯。


    “厲害,這樣也行?”耿寶磊該著驚訝加羨慕了。


    “來,三兒,這個故事肯定精彩絕倫,給寶蛋掃掃盲,神態、姿勢、聲音,務必詳細,你瞅寶蛋這樣,還純情著呢,是吧。”仇笛教唆著,包小三興奮地兩眼放光,鑽在座位靠背後,給兩人描述不堪入耳的故事了,等一會兒講完了,飛機已經上天了,他僅僅感覺到了點微微的不適,爾後瞠然地看著麵紅耳赤的耿寶磊、一臉壞笑的仇笛,他有點生氣地道著:“你倆成心是不是?光顧著講,把坐飛機爽那一下都給誤了,還沒感覺呢就上天了……”


    “不不,我們有感覺,你講的,比坐飛機、打。飛機都爽,嗬嗬。”仇笛笑了。


    “聽的,比幹的還流氓,沒法說你們倆。”耿寶磊平定著心情,側過臉了。


    三人竊竊私語的,讓管千嬌看得眼熱了,航班中途她和耿寶磊換座位,耿寶磊巴不得清靜呢,直接換之。坐到了仇笛身側,包小三初次坐飛機的興奮勁還沒下去,直請教著仇笛飛機掉下去是個什麽光景,仇笛說了,就和打飛機一樣,精盡人亡唄,還能有什麽結果?


    這話恰被管千嬌聽到了,她瞪著仇笛,又看看包小三,包小三趕緊解釋著:“別看我,我不理他,他非跟我講黃。段子。”


    “不是吧?你還有這心情?”管千嬌看看正襟危坐的仇笛。


    “瞎高興唄,總不能一直自己個鬱悶啊。”仇笛笑了笑。


    “哦……那我就放心了。”管千嬌道,這話聽得包小三開始鬱悶了,他牢騷了,直斥管千嬌偏心,對他缺乏客氣以及溫柔,管千嬌笑眯眯地迴道:“那現在我溫柔地告訴你,扭頭,看飛機下的棉花堆吧……我和仇笛商量點事,別偷聽啊,偷聽小心扣補助。”


    威脅了包小三一句,管千嬌把一摞厚厚的資料遞給仇笛了,包小三一看,卻是留京時間裏看過的,沒甚新意,就是些間諜的案例,仇笛卻是頭迴接觸,看得很仔細,一個大文件夾子,一半是見諸媒體的報道,一半是行內的故事,僅僅是故事和故事顯示的結果,可能誰也無從知道,故事的主人公是誰。


    在某一頁上他停住了,瀏覽過後,沉思片刻,管千嬌看到了,那一頁的內容是京城首例偷拍引發的刑事案件,過程不繁複,偷拍的被發現了,遭到了毆。打,不治身亡,她湊近了點問著:“什麽感覺?”


    “你指什麽?”仇笛反問。


    “我指,這活不是那麽容易的,風險很大。”管千嬌道。


    “想吃羊肉就別嫌膻,打死活該。”仇笛道。


    這個評價,可讓管千嬌無法準確揣摩到仇笛的心態了,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仇笛也在翻閱著,首例以侵犯個人信息量刑的案件,首例電信泄密獲刑的案件,都與京城的所謂的私家偵探、商務調查公司相關聯,這些人,都是行走在雷區中的人,言行稍有不當,就有觸雷的危險。


    良久,他合上了本子,若有所思。


    “這一行正麵的東西,可能沒人知道,但負麵的東西,就沒人不知道了。”管千嬌道。


    “不對吧,這行還有正麵的東西?”仇笛問。


    “當然有了,比如某一單生意,賺了多少;比如某個調查員,身家到了多少……不算正麵的嗎?”管千嬌問。


    “哦,應該算,但你掙不了多少,大頭都在公司,底層沒有渠道,也沒有可信度,離不開公司這個平台的介紹;平台也離不開下麵人的小動作,歸根結底,風險我們擔著,利潤公司拿著。”仇笛笑道。


    “差不多吧,但你不可否認,個人拿到的,比打工要多很多倍……而且,這些積累,有一天你自己也能組建一個自己的平台。”管千嬌接過了仇笛遞過來的資料,笑著道。


    “沒想那麽多,先幹著吧,總比漂著強。”仇笛道,說到此處,卻是濃濃的落寂之意。


    落榜的陰霾看來並未散去,好半晌管千嬌都不知道該勸慰一句什麽,或許,不用勸慰,她意外想起了仇千軍講那個故事的眼神,同樣出現在他兒子身上,很無奈,卻很決然,因為除了往前路,再無路可走。


    飛行的時間並不久,包小三剛被落地的顛簸嚇了一跳,已經到站了,他悻悻然道著,不過如此嘛,嚇得老子都沒睡一覺。


    這個夯貨除了關鍵的時候不掉鏈子,其他時間鏈子就一直是掉的,剛下飛機就嚷著熱,進了候機廳,當眾脫了外套不說,還換了褲子,這麽堂而皇之,倒把看到他的人,看得臉紅了。


    候機廳門口,唐瑛已經等在那兒了,笑吟吟地在人群裏和諸位招手,出了門,早有租好的商務車,帶著一幹人直駛酒店,不得不承認,這位唐主管還是頗有魅力的,淺色的ol裝、絲襪高跟的,再配上蜷曲的披肩長發和親切的笑容,絕對是一副能勾人欲望的禍水形象。


    車上包小三幾次要和仇笛說悄悄話,被仇笛瞪一眼嚇迴去了,不用說,肯定發情了。


    下車唐瑛和管千嬌相攜前行,終於把憋的著包小三解放,耿寶磊知道他要胡說,警告他道著:“職場有個要點,不要說給你發薪水人的壞話。”


    於是又把包小三憋住了,仇笛笑著道:“三兒,別憋著……咱們每人用一個詞形容,讚美一下如何?我先來要不?美女。”


    包小三眼珠一轉悠,眉飛色舞地道:“硬了。”


    仇笛小聲又道:“熟女。”


    “中出。”包小三對道。


    “野外盜。撮。”仇笛道。


    包小三急中生智對道:“完全淩。辱。”


    聽得耿寶磊哭笑不得,加快步子,要脫離這倆貨的下流對話了,包小三喊著他道:“別跑啊,笨死你啊,你對一個‘極限潮。吹’不就行了。”


    “哈哈……別跟他說,這個上麵,他是文盲。”仇笛哈哈笑著,攬著包小三,他太喜歡這夯貨的無憂無慮了。


    …………………………………


    …………………………………


    “大家辛苦了,事情比較急,需要和你們一起討論一下,先看這堆資料。”


    眾人進屋,裏外間的商務包間,一個小小的會議桌,又一單任務排上日程了,三人看著電腦屏幕上放著一個工業園區,看著手裏的介紹材料,唐瑛開門見山,直入主題了,她有點興奮地看了仇笛一眼,期待很濃,仇笛笑了笑,未作迴答。


    “瞳明光學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是這次的委托方。”


    “下屬兩個眼鏡製造廠、一個精密模具廠、一個光學研發中心。”


    “委托是這樣的,瞳明科技在同行中以設計和眼鏡精密模具著稱,但近兩三年來,他們的產品屢屢被仿製,最近的一次,新產品上市不到一周,仿製品就出來了,他們一直懷疑公司的內部有商業間諜,這次委托我們哈曼公司,挖出內部這個商業間諜。”


    “大家商議一下可不可行,如果可行,委托合同需要注意的事項,我可以告訴大家這次的標的金額,對方開價一百萬,當然,是能抓到間諜的前提下。”


    “對了……這份委托說起來和你們也有關,瞳明公司的董事長肖雲清,和華鑫的老總孫昌淦是朋友,是孫總介紹的這單生意。”


    “……我現在能拿到的就是地址和公司簡介,大致情況就是這樣。”


    邊看,唐瑛邊簡略地介紹了一下,話意剛落,包小三開口問著:“一百萬,分我們多少?”


    “這個你可以問千嬌,正常是三七開,公司也有風險,要負擔你們的前期費用。”唐瑛道。


    “哇,分我們七十萬?”包小三興奮了。


    “想死你啊,倒過來就對了。”耿寶磊翻了他一眼。


    包小三看唐瑛笑吟吟地,卻是不好意思還價了,個人之於公司,肯定是公司說了算,委托方是不會和私人達成這種交易的。耿寶磊翻看著簡介道著:“唐主管,僅僅是懷疑,未必就真有啊,萬一沒有呢?現在產品的同質化很嚴重啊。”


    “好,一語中的。”唐瑛一指耿寶磊,欣賞地道:“僅僅樣式相仿可能還引不起瞳明的重視,關鍵是作工,他們主要產品是光學鏡片和眼鏡框架設計,每個產品都有獨立的模具,每一種框架,都有不同的作工,模具很容易相似,但產品的質量,比如鏡片屈伸光準確度、框架的韌性、彎曲度,就不容易仿製了,而他們發現的產品,幾乎能達到同等質量。”


    管千嬌接上了:“那說明,技術資料可能外泄?”


    “對,關鍵可能在研發團隊裏。”唐瑛道。


    “這個不容易找啊,對於那些技術人員,泄密可能僅僅就是幾行數字,一張紙或者一個短信的問題。或者,產品沒上市,樣品就流出去了。”耿寶磊馬上窺到難度所在了。


    “正因為難,所以這份合同才值一百萬。瞳明正在研發一種納米技術的眼鏡框架,據我所知,有不少同行在覬覦他們的新產品配方啊。”唐瑛道。


    “對方開出的條件呢?”管千嬌很專業地問,這種事,屬於盲人摸瞎馬,在未確定之前,他估計瞳明也是懷疑。


    “訂金五萬,時間一個月,不能接觸公司的核心部門,不過,可以對員工的背景進行調查。”唐瑛道。


    管千嬌一撇嘴,搖頭道:“這就難了。”


    “所以,才把你們幾位精英召開。”唐瑛玩笑似地道。此時她看向了仇笛,仇笛在蹙著眉看著委托合同,對於這位,唐瑛的感覺就比較複雜了,那樣子,仿佛是入行數年的老手一樣,輕易不願意開口。


    好半晌,這個討論可行與否無法達成定論時,唐瑛邀著仇笛道著:“說說嘛,仇笛,你是什麽看法?”


    “你應該把話說完啊,別像上次,讓我們糊裏糊塗走多少彎路。”仇笛道。


    “你怎麽知道我沒把話說完?”唐瑛好奇地問。


    “那是因為,你所說的難度還不至於這麽個大桃子留給我們。”仇笛道。


    “什麽意思?”包小三沒明白。


    “傻x,就是說太難了,沒人接才能輪到我們。”耿寶磊明白了,他道著,有點不悅地看著唐瑛,包小三懵然看看眾人,奇也怪哉地道著:“不算難吧,咱們在屯兵抓了好幾個呢。”


    “去去,你閉嘴。”管千嬌開口了,兩地根本沒有可比性,那是個三不管的蠻荒地帶,而這裏,是遍地監控和門禁的現代化企業。


    “很好,能看到這一點讓我很佩服。”唐瑛絲毫不以為忤地道,她像尷尬一般,把玩著手指,看著仇笛道:“沒錯,難度很大,同行裏先後有四方、東方亨特、任安三家商務調查公司在這裏試過水,結果嘛,一無所獲,那點訂金還不夠調查的經費開支,瞳明的董事長肖先生專程到過京城,和謝總談過,這些情況他已經講明了。”


    “公司是什麽態度?”管千嬌問。


    “謝總的意思是,由你們定,如果決定接,就全力以赴,方案你們說了算;如果決定不接,他再委婉地迴絕對方,生意不成仁義在嘛,這種事,還真不是那麽容易辦的,特別是在這公司幾千多名員工裏找到泄密者。”唐瑛道,像刺激一般,黑白分明地眸子,盯著仇笛。


    “接。辦不成超過預算經費,我們自己承擔,不過如果辦成,五五分成。”仇笛扔了委托道。


    包小三撫掌大樂,直豎大拇指。耿寶磊笑著看了眼,未做表示,管千嬌笑了,這個難題,又要扔迴公司了。本來以為會很為難的,可仇笛答應的這麽輕鬆,反倒把唐瑛震驚到了,她張口結舌看著仇笛,仇笛笑問道:“既然是精英,就應該有精英的價格,反正這是死馬當活馬醫,萬一醫活呢?”


    “你……”唐瑛來迴側頭看看仇笛,小心翼翼地問:“能告訴我,你這麽大自信的來源嗎?”


    對呀,剛接觸可還不到幾分鍾,唐瑛已經在這裏一周了,還是無法下手,她掩飾不住地好奇,又一次審視著仇笛。


    “對於能否完成委托我可不自信,我的自信是,這個分成條件,不管是你,還是謝總,都會答應的,對嗎?”仇笛反問道。


    又把唐瑛問住了,說白了,這次也確實是個駁不開麵子的權宜之計,找那些深藏不露的商業間諜,可比當商業間諜難多了,她默默地看著仇笛,仇笛笑著又道著:“還有一種解釋是,因為你顯得很不自信,所以我就越自信。”


    幾個看著唐瑛被噎得尷尬的表情,吃吃地笑了,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仇笛是對討價還價有自信,而不是對完成委托有自信,她有點忿意地結束了商討,不過在請示謝紀鋒之後,確實印證了仇笛的自信。


    謝紀鋒從不拖泥帶水,還是慣用的兩個字: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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