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聶雪玲家中好不熱鬧。自打出院後,聶雪玲每每看見窗戶外邊走動的人影就倍加羨慕。可轉眼一瞧自己不爭氣的雙腿,又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這會子,好不容易出院了,聶雪玲成為了家中最為活躍的人物。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就像過年一般,聶雪玲不服自己腿腳不便捶著胸口承諾要煮一桌好菜。


    聶初晴和紀嶼寒趕到姨媽家時就已經接近晚上七點了,正趕上即將開飯的好時候。


    一進門,聶初晴就從紀嶼寒手中拿過大包小包的營養品放入了櫥櫃,聶雪玲一看見竟又開始忍不住嘮叨,“你看看你們,來就來,還帶東西,真當姨媽是外人了?”


    紀嶼寒笑笑把聶初晴的大衣掛好,聶初晴把櫥櫃門哐得一聲關好也跟著笑了。


    “在路上看著覺得好也就買了,您啊,就慢慢喝吧。”聶初晴走到一旁沙發上坐下。


    小吃貨聶彥昕把薯片嚼得嘎嘣脆,聽見了有關吃的東西開始搖頭晃腦地,“姨姥姥,我可以幫你吃掉,統統吃掉!”說著手掌攤開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圓,也是在告訴大人們自己能吃掉這麽多東西。


    在一旁看電視的聶半夏皺眉看著吃得樂此不疲的女兒,“你再吃就變成胖娃娃了。”


    小女生早熟的很,前日看電視看見減肥廣告後就開始嚷嚷著要減肥,一進超市就跑去了賣減肥茶的地方,一個小手趁聶半夏和宋寧西不注意竟藏了兩盒減肥茶在購物車中,直到結賬的時候收銀員從購物車中掃描時才發現。


    小朋友揪著兩根羊角辮癟著嘴貌似有些不開心,看著媽媽一副威脅加詛咒的樣子,立馬跑去了正跟羅城下象棋的宋寧西旁邊。


    “爸爸,你說我真的會變成胖娃娃嗎?”聶彥昕一臉天真無邪地看著宋寧西。


    宋寧西停下準備落子的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寶貝吃多少都不會變成胖娃娃。”說完小朋友樂得笑了,轉身指責聶半夏,“媽媽你騙我!”


    聶半夏美眸一瞪,臉頰上浮著明顯的怒氣,看向宋寧西好像在說,“真是慈父多敗兒。”


    宋寧西聳聳肩,挪了個位置,把女兒抱在膝上,兩父女其樂融融。


    在一旁看熱鬧的聶初晴一臉不解,特別是聽見小朋友喊爸爸的那一瞬間,她伸手捅了捅身旁紀嶼寒的胳膊,小聲問,“果果知道她的爸爸是誰了?”


    紀嶼寒深深地看了眼聶初晴,抬手揉亂了她柔順的頭發,抿著唇看聶初晴扒拉著自己的頭發含笑地點點頭。


    “小朋友現在都挺早熟的,宋寧西心裏這根刺紮了太久,憋不住就索性說了出來。好在果果也知道宋寧西對她好,也沒有多反抗,隻是悶了幾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紀嶼寒捏著聶初晴的手指淡淡地解釋。


    聶初晴從旁抬起雙眼眯了眯,“你怎麽知道?”


    “宋寧西大晚上睡不著覺給我打了電話。”


    “給你打電話我怎麽不知道?”聶初晴直接問。


    紀嶼寒一臉深意地看向聶初晴,“你說呢?”


    聶初晴還真仔細想了想,前幾個晚上,額...自己腦子裏隻有那些“心驚肉跳”的激烈搏鬥的場景,事後自己已經累得睡死過去,就算外邊打雷也是聽不見的。


    她的臉刷的一下,全紅了。而紀嶼寒像是沒看見一般把玩著聶初晴似潤珠一般的手指。


    廚房一邊,羅揚倚在門框安靜地吸著煙,看著聶雪玲忙的熱火朝天。


    終於一根煙已經燃盡,羅揚走了進去,看著廚房一團糟皺起了眉頭,“媽,還是我幫你吧。”說著便擼起自己的袖子。


    聶雪玲不服輸也不承認自己是大病初愈,愣是把手中的菜勺放下,打退了羅揚的手臂。


    “幫什麽幫,一邊去,年輕人去一邊聊天,別在我這個老太太這裏添亂。”聶雪玲一把推著羅揚一把把廚房門給拉了起來。


    羅揚無奈地搖著頭從廚房門口走出,看見客廳坐著的都是成雙成對,心中也不免陰鬱了許多,望向窗外的萬家燈火,他的眼裏閃現出紀筱倔強的臉。如果沒有吵架的話,或許今天紀筱也應該出現在這。


    前不久羅揚正式帶著紀筱見過了羅城夫妻,同時也是在不久之後,兩人開始了情侶間的第一次爭吵。


    這些都隻是小問題,情侶間磕磕碰碰隻要一方討好很快就會煙消雲散,可是紀筱這次不知道是怎麽了,一路強到底,兩人冷戰已經快持續一星期了。


    這邊羅城和宋寧西的棋局也結束了,果果不知道從哪裏搜刮了一些煙花,吵著鬧著要去樓下放煙花。向來有女萬事足的宋寧西也便依著,被女兒拉了出門。羅城一邊收拾著棋盤,一邊看到了一臉苦相的羅揚,便衝他招了手,“羅揚過來,咱爺倆也來一局。”說著便把即將收拾好的棋子又擺了出來。


    羅揚依從便也和羅城下了幾局。


    ......


    酒席間,除去小孩子,每人麵前都有一個酒杯。聶雪玲把珍藏多年的紅酒拿了出來,雖不是什麽名牌紅酒,但也是醇香濃厚。


    “來來來,今兒是個高興日子,大家都喝點。”說著拉開瓶塞,給每人都倒了一點。


    聶初晴聞著杯子裏的酒毫不吝嗇地讚揚,“哇,好香。姨媽這是你的存貨?”


    “那當然。”聶雪玲嘬了一口紅酒,得意洋洋。


    聶半夏也端起酒杯喝了口,“這樣好的東西,姨媽怎麽舍得拿出來了?”


    “我啊,是想得開了,看見你們都圓滿了也高興,人生總要及時行樂才好,有些東西生不下來死不帶去的,還不如及時享受。現在有個詞怎麽說的?”聶雪玲皺著眉頭絞著腦汁想著。


    “活在當下。”紀嶼寒迴答道。


    聶雪玲恍然地點頭,“對對對,活在當下。”


    “那我們為活在當下幹杯!”宋寧西舉起酒杯。


    大家也紛紛舉起酒杯,玻璃杯的碰撞聲清澈悅耳,但也怎麽都比不過一家人的歡聲笑語。


    聶初晴被酒杯中的酒勾起了饞蟲,嘴唇正碰到玻璃杯時,就被紀嶼寒給攔了下來。


    “你不能喝酒。”紀嶼寒奪過聶初晴的酒杯。


    聶初晴抿著唇不悅,“一點也不能喝?”


    “不能。”紀嶼寒果斷拒絕。


    不明真相的眾人看著兩人這些對話忽然臉上有如煙花炸開般,直直地盯著聶初晴的臉。


    聶雪玲更是激動地走了過去,給聶初晴拿來了好多補身子的藥材,弄得聶初晴一陣迷茫。


    “不不不,姨媽,您這是幹嘛呀?”聶初晴的麵前人參當歸堆了一個小堆,還有一罐子細細研磨的珍珠粉。


    聶雪玲打開瓶蓋看了看裏麵的珍珠粉,抬頭笑眯眯地對聶初晴說,“孕婦懷孕的時候多喝點珍珠粉,生出來的小孩子皮膚好。”


    說著便要往聶初晴的湯碗裏到珍珠粉,卻被聶初晴一把攔住,“姨媽,我沒懷孕。”


    “你沒懷孕那誰懷了?”聶雪玲依舊笑眯眯的,忽然間像是被什麽撞擊了一般,大聲問,“沒懷孕?”


    聶初晴確定得點頭,“我沒懷孕。”


    “那怎麽不讓喝酒?”聶雪玲呆呆地問,感情都是大家會錯意了?


    “額,這個...”聶初晴心虛地看著紀嶼寒。


    這時,聶半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哈哈,感情大家都誤會了啊。”接著拿起旁邊的珍珠粉仔細瞧了瞧,又看了眼尷尬的聶初晴對不明真相的聶雪玲解釋,“姨媽是這樣的,前幾次姐夫每每看見姐都是醉醺醺的樣子,索性也就不讓她喝酒了。對吧姐?”說著衝聶初晴一個激靈地眨眼。


    聶初晴沒領情,紀嶼寒把聶初晴酒杯中的酒悉數倒進自己的杯中淡淡一笑,“是這樣沒錯。”


    領會錯意的聶雪玲不禁有些失望,想著反正這兩人都要結婚了,就算現在懷孕也沒什麽。不過這事她也急不來,得看孩子們的意思。


    於是便也不計較了,衝著紀嶼寒說,“就讓她喝一點,不會醉。”


    說著便讓聶初晴得到了特赦令一樣,酒杯中多了一點點紅色的液體。


    最後,聶初晴心滿意足地嚐了一口紅酒便樂顛顛地開始享受著紀嶼寒替她剝好的蝦。


    看到這一幕,聶半夏打趣,“喲喲喲,你倆還沒結婚呢,就這麽恩愛了,結婚了還得了?”


    聶初晴咽下嘴裏的蝦,看著聶半夏空空如也的碗問,“吃醋了?”


    “切,我吃哪門子醋。”聶半夏努努嘴。


    聶初晴看著妹妹縱使生了孩子也還有著淘氣的本質,心頭一軟便從自己碗裏夾了塊蝦肉放進聶半夏碗裏,“吃吧吃吧,你就是嫉妒我沒人給你剝蝦。”


    聶初晴一句話揭了聶半夏的短,聶半夏轉頭瞪了眼宋寧西,宋寧西摸摸鼻子好不尷尬。


    宋寧西不喜吃蝦,便也沒有剝蝦殼的技巧。但經聶半夏無言的暗示,訕訕地夾了塊蝦肉,細細地剝著。


    剝好了,小心翼翼地放進聶半夏的碗裏,哄著,“媳婦,吃蝦。”


    聶半夏心滿意足地把蝦吞了下去。


    一時間,宴席上其樂融融,蔓延著家的溫馨。


    飯後,聶雪玲也沒閑著,她把宋寧西和紀嶼寒叫到了房中。


    房間頂燈泛著白白的光,聶雪玲戴著一副眼鏡不知在找什麽。宋寧西和紀嶼寒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忍不住好奇的姐妹倆偷偷地趴在門外看著,聶初晴忍不住對聶雪玲說,“在找什麽呀?要幫忙嗎?”


    聶雪玲從一堆東西中抬頭,擰著眉毛轟趕著扒在門邊的兩人,“去去去,去外邊陪孩子,我有話和他們說。”說著便讓宋寧西把房門合上了。


    聶雪玲房中有兩張竹編的藤椅,冬天上麵鋪了兩層厚厚的棉絮。聶雪玲從大箱子中找到兩個小盒子,拿在手中,讓宋寧西跟紀嶼寒坐下。


    把盒子打開,裏邊是兩個玲瓏剔透的玉墜。玉蘭形狀,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玉的顏色冰涼透骨,中間沒有任何瑕疵,放在燈光下呈現出溫潤的色澤。


    聶雪玲把玉墜拿出,放在手心,對坐在藤椅上的兩人說,“這東西啊,我本打算等小晴和夏夏結婚的時候再拿出來的。不過想了想,現在拿出來也一樣。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但也是留著給她們姐妹倆的嫁妝。”


    說著,聶雪玲便要把玉墜放到兩人手上。


    紀嶼寒沒有接,反而是讓聶雪玲收迴去。


    聶雪玲手上拿著玉墜,歎了口氣,“我知道以你們的家世是看不上我手裏這種普通的玉墜,也知道你們也送了不少首飾給她們。但是這玉墜的意義不一樣,畢竟是她們媽媽留下的最後兩樣東西。”


    宋寧西動容地望著聶雪玲,“姨媽。”


    聶雪玲眼眶漸濕繼續說道,“這玉墜呀,原來是從一塊玉石上割下來的。這還是我的父親從新疆無意中得到的上好和田玉,當時那個年代流行賭石,我爸爸也參與了,無意間得了這麽個純淨的玉石便切割成了兩份。”


    “後來啦,他過世了,這兩份玉石也便放在我和雪心手上,我把玉石打成了玉佩,而雪心懷上第二胎後特地打磨成了兩朵含苞的玉蘭花,說是要在女兒出嫁的時候親手給她們戴上。”


    “可沒想到,唉...”聶雪玲抹了把眼淚,聲音有些喑啞,“沒想到我這妹妹命薄,沒等到孩子出嫁就...所以這兩枚玉墜我一直保存著,現在想著是時候交給你們了。”


    聶雪玲把玉墜放在兩人的手心裏,把他們的手指合上,“這是她們媽媽最後的遺物,現在交給了你們,也是希望你們以後能好好照顧她們。這兩個可憐的丫頭早些年吃了不少苦,特別是小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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