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寒風唿唿地吹,縱使頭頂豔陽高照聶初晴也覺得心被吹的一顫一顫的。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寥寥幾字把聶初晴雷的是裏嫩外焦。


    她停了步子,手指啪啪地在屏幕上迴複著,“貌似醜媳婦很不受公婆待見呢。”


    如此撒嬌的語氣難免讓人心頭一軟,可是,聶初晴輸完這一段話後,發送鍵遲遲沒有按下。


    風在唿唿地吹,把她嫩白的小臉兒吹地幹燥生疼。


    聶初晴歪頭想了會,撇著嘴手指利索地按下了刪除鍵,短信立馬改成,“是呀是呀,醜媳婦害羞了。”


    語氣輕快,仿佛先前發生的事情都是浮雲。


    聶初晴反複地查看短信,直到確認無誤後才發了出去。


    幾秒後,已發送三個字豁然躍於屏幕上,聶初晴舒了口氣,看不遠處有家咖啡店便徑直走了過去。


    咖啡店開在廣場邊上,門外是一圈白色籬笆,籬笆中種滿了各色的花花草草,在這個單調的冬日裏也增添的不少色彩。


    聶初晴挑了一個靠牆的位置,左上方的牆壁上掛了兩幅油畫。不是什麽大家之作,但很是漂亮。


    撐著腦袋慵懶地靠在牆邊,有侍應上來點單,聶初晴掃了眼菜單,隨手點了幾樣。不多,但都是甜品,據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的東西能夠掃去心中的苦。


    “什麽!他父母不同意?”


    後方有聲音傳出,在這個安靜的咖啡廳尤為突兀。兩個小姑娘在談話的同時也吸引了聶初晴的注意。


    “嗯呀,不同意。”後方的又一記懨懨的聲音迴答道。


    “為什麽?”


    “還有為什麽,他父母看不上唄,據說他父母看上的是市委家的千金小姐。”


    “那他怎麽說?”對方著急的問。


    另一個小姑娘似乎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還能怎麽辦,父母之命不可違啊,這是孝道。”


    “盡孝就要犧牲自己幸福啦?這算什麽孝道,這是愚孝懂麽?愚孝!”


    小姑娘略激動,聲音尖細地似乎讓整個咖啡廳的人都聽見了。許是有些不好意思,稍後又把話放地輕輕的。


    “那你們真的要分手?他不是很愛你嗎?”


    “愛又能怎麽樣,抵不過現實的打壓。”


    ......


    手機震動打斷了聶初晴無意中的偷聽,點開,是紀嶼寒的迴複,沒有刻意迴複先前的話題,倒是詢問聶初晴去哪,注意安全之類。聶初晴看著兩行沒有溫度的文字,心卻是暖暖的。


    甜品端上來了,一份提拉米蘇,一份舒芙蕾,一份椰汁奶昔。頓時,先前發生的陰鬱一掃而光。


    其實,她所經曆的與剛剛兩個小姑娘所說有何差別呢?


    紀文先帶著莫婧予出現在病房內的目的昭然若揭,對莫婧予百般嗬護和認可的心思也是澄明的。雖然聶初晴會因這些可以的舉動而心中苦澀,但好在,紀嶼寒用簡單的一句話維護了她的麵子。至少,紀嶼寒的孝道不會是愚孝,愛情和親情也是可以並存的。


    聶初晴手指靈活,給紀嶼寒迴複短信交代了幾句後就倚在牆邊,看著牆壁上懸掛著的畫出了神。


    “這畫說的是愛情。”旁邊有道溫婉的聲音躍然入耳。


    聶初晴迴神,是穿著白圍裙的老板娘,笑眯眯地看著她。


    “愛情嗎?”聶初晴對畫向來沒天賦,於是便順嘴問了句。


    老板娘健談,笑眯眯地說,“大樹和小樹。”


    聶初晴也隻注意到畫上的是兩棵樹,可為什麽是愛情呢?


    “為什麽不能是親情?”聶初晴問。


    老板娘莞爾,“親情是百般嗬護,愛情卻是同舟共濟。”


    聶初晴愕然,再細細看畫,卻明白了些許。


    病房內,紀嶼寒抿了口溫熱的茶水,放下杯子,偏頭對莫婧予扯了扯嘴角,“莫小姐今天不忙?”


    莫婧予被紀嶼寒拋了話頭,霎時有些受寵若驚,她笑得有些羞澀,“不...不忙。”


    “是嗎?”紀嶼寒意味一笑,“看來,是紀氏員工怠慢了工作。”


    莫婧予臉色一僵,她以為紀嶼寒是在關心,豈不料卻是在提醒她不該出現在這裏。


    她雙手揪在一起,嘴唇咬的鮮紅,眼眶有些濕潤,卻用力壓著情緒。


    氣氛將至了冰點,在紀文先的一聲冷咳後打破。


    “婧予也是關心你。”紀文先不滿地對紀嶼寒說。


    紀嶼寒勾唇一笑,話語卻是生疏,“那我還要謝謝莫小姐了,撇開工作專門來探望我這個病人。”


    句句話不離工作,紀文先氣地胡子一抖一抖,池婧在一旁尷尬地想要為莫婧予說話時,卻被紀嶼寒的眼神阻止。


    池婧撇撇嘴,看著丈夫和兒子相互不悅的神色隻好出麵緩和,她略有歉意地對莫婧予說,“婧予啊,今天麻煩你了,如果你忙的話就先去吧,改天伯母找你喝茶。”


    這會,莫婧予的麵子徹底掛不住,本想靠著紀氏夫妻能夠離紀嶼寒近些,卻不料紀嶼寒把池婧拉在了自己一邊。


    莫婧予失落地起身,手指緊緊攥著包帶,目光注視著紀嶼寒充滿眷戀,“那,我就先走了。伯父伯母再見。”


    池婧歎了口氣,起身拍了拍莫婧予的手背安撫,“路上小心點。”


    莫婧予動容地點頭,看向紀嶼寒,卻發現對方的眼神沒有一刻是停留在她身上的。


    失落地邁開步伐,高跟鞋踩在地毯上落地無聲,直到拉開病房門。


    莫婧予溫婉的表情瞬間撕裂,靠著門背,嘴角勾起了絲詭笑。


    池婧在門關後慢慢坐下,想起先前在場的聶初晴,便問,“嶼寒,你和那位聶小姐?”


    池婧是打心底關心紀嶼寒的感情問題,她不在乎紀嶼寒喜歡的人家世是否登對,隻要兒子幸福,她是不會反對。當然,她也是很喜歡莫婧予,莫婧予深得她歡心。原先以為紀嶼寒對莫婧予是存有好感的,但現在一看,卻發現她還是十分不了解自己的兒子。


    對於池婧的問題,紀嶼寒沒想過逃避,他大方的點頭承認,“是,我們正在交往,以後我會和她結婚。”


    “放肆!”沒等池婧繼續問下去,紀文先已經火冒三丈,“她是哪根蔥?配得上我們紀家嗎?”


    紀家除去祖上為文人外,後輩世代為商。紀文先為紀氏嘔心瀝血操勞半生隻希望事業能在紀嶼寒手上發揚光大。所以他認為能配得上紀嶼寒的女人一定要是能在他身邊有所助益。而莫氏,加上有早年的幫扶之恩,莫婧予對紀嶼寒傾心已久,當紀家兒媳是意料之中的事。豈料半路殺出了個默默無聞的聶初晴,居然讓事情超出了他的預想。


    麵對老爺子的怒火,紀嶼寒不以為然,他偏頭,“她要嫁的人是我,不是紀家。”


    “可你是紀家的人!”紀文先硬聲強調。


    紀嶼寒冷了臉,肅了語氣,“我的感情不需要參雜利益”


    父子倆針尖對麥芒,稍不留神就彌漫起一股火藥味,池婧隻好在兩人中間周旋,她看了眼紀嶼寒說道,“都別爭了。”接著又轉向紀文先,“兒子有兒子的幸福,你個老頭子摻和什麽?”


    “慈母多敗兒!”紀文先瞪了眼池婧,似乎再責怪她不和自己統一戰線,隨即又向紀嶼寒表明自己的立場,“你是紀家的一份子,適當時就需要做出犧牲!”哪怕是婚姻。


    紀文先說的十分明確,他反對聶初晴,一個沒有身世、淨會惹麻煩的小丫頭片子到底有什麽好的?想比而言,莫婧予,莫家獨生女,莫氏掌上明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又有什麽不好的?


    “可我不需要這樣犧牲,也不想。”紀嶼寒堅定自己立場。


    “你!”紀文先一個大叫,幾乎要站了起來,可是起身的瞬間心髒一抽,又立馬做迴了沙發上。


    紀老爺子被紀嶼寒氣得頭發絲兒都要豎起來了,他一手捂著心髒一手指著紀嶼寒,看著池婧說,“你看看你,教的什麽兒子,慈母多敗兒啊!”


    “啊,老紀,你別激動。”池婧見紀文先被氣得夠嗆立馬拿起水杯抵在他唇邊,“來喝點水,消消氣。”


    池婧細聲安撫著紀文先,一隻手在他胸膛前順氣,一邊語重心長地對紀嶼寒說,“兒子啊,你就別跟你爸爸慪氣了,莫婧予到底有什麽不好的,他父母也看中你,我們也挺喜歡她的。”


    其實,池婧認為,做她的兒媳婦隻需要一點,那就是對她兒子好,那就足夠了。不管是莫婧予還是聶初晴,其實她都沒意見的,可是紀文先這個倔脾氣,哎。


    紀嶼寒的脾氣和紀文先一樣一樣的,認死理,“我愛的才是最好的。”


    “你這個逆子!”紀文先聞話氣不打一處來,氣紀嶼寒,更氣聶初晴,“那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這麽不分是非?”


    紀嶼寒麵色僵硬,聽聞父親這樣貶低自己心愛的人更是不能和顏悅色,他沉了麵色,嗓音清冷卻含著怒氣。


    “霍紹庭要知道您把他女兒說成是不三不四的女人,會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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