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麵白花花的牆,頭頂明晃地刺眼的白熾燈,冰冷的桌椅,凝滯的空氣,以及麵前略有眼熟的人......


    聶初晴重重地歎了口氣,她覺得她這一生平平坦坦,除了幼時不愉快的經曆外,其餘都是順順利利的。可是最近,她的生活卻像極了電影片段,不能用精彩絕倫來描繪,但也是豐富多彩。


    不知是她今年走運還是禍不單行,一個月還沒過去,她又出現在了警局。這點,不光她差異,就連坐在她對麵的趙隊長也是很詫異。


    “所以你是說他腦震蕩了?”


    幾十分鍾前,聶初晴還在巷子內和歹徒殊死搏鬥,就在危險將至時,這個賊眉鼠眼的歹徒剛好踩中了她先前防禦時扔過去的梨,圓滾滾的梨冷不丁地被踩了一腳,於是連帶著把這個男人也滑倒了,後腦勺磕在了地上,暈了過去。後來,警察很快就趕到,把聶初晴和歹徒一並帶了迴去。


    此時,聶初晴知曉那個人輕微腦震蕩的消息後不免有些震驚,一個大男人可真脆弱,雖然長得嬌小,但也不至於磕了下就腦震蕩了吧?


    在聶初晴對麵正襟危坐的趙隊長對於聶初晴還是印象深刻的,這是個極其嘴硬和詭譎的女人,冷靜不用說,上次他已經充分領教,這次變成了見義勇為,這讓趙隊長有些訝異,他以為像聶初晴這種冷靜的女人不會衝動到赤膊上陣和歹徒鬥智鬥勇,頂多拿起手機報警,然後冷眼旁觀。


    顯然,趙隊長對聶初晴還是有些誤解,不過這在聶初晴眼裏根本不重要。


    趙隊長對聶初晴的態度比上次好多了,他在聶初晴麵前打了個電話,通話結束後,對聶初晴說道,“這個孫勇已經醒了,在來警局的路上。”


    聶初晴一挑眉,不屑的說,“醒了和暈了都不關我的事,反正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做了。”


    “你倒是熱心。”趙隊長微微一笑,對聶初晴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和誇讚。


    有同事進來,手上拿了一杯溫水,趙隊長放到了聶初晴麵前,做了一個請便的動作。


    聶初晴明顯一愣,爾後也倒不客氣地拿起紙杯喝了口水。追了歹徒大半條街,又是跑步又是打架的,早已經又累又渴,現在眼前的這杯水就像是救命甘露。


    喝完水,嗓子清爽多了,嘴唇上的幹裂也愈合了不少。


    不過,這個趙隊長好像沒有想放她走的意思。聶初晴不悅,心知自己應該沒做錯什麽吧,那個什麽孫勇是自己滑倒的,而拿梨扔他最多也屬正當防衛。


    “你這水不錯,比咖啡好喝多了。”聶初晴不動聲色地說了句,她最喜歡打啞謎了,所謂敵不動我也不動。反正剛剛已經給姨媽打了電話說晚一點去。


    “你要是喜歡,可以經常來喝。”


    “切,我才不來。”聶初晴白了眼,心想自己沒事總跑警局幹什麽,沒事找晦氣?於是又道,“你不會還想把我留在這裏幾個小時吧,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功臣,見義勇為的大好人。”


    聶初晴拿著自己受傷的一隻手在趙隊長麵前晃了晃,警告他不要弄錯了她的身份。


    趙隊長脫下了警帽放在桌邊,靠著椅子,很是悠然,顯然他沒對聶初晴的話沒什麽在意。他抓過不少惡貫滿盈的罪犯,栽在他手裏的人也不少,好人壞人他心裏也有個度量。


    “喂,你怎麽不說話。”時間很長,聶初晴也不是很想耗時間在警局,她還得去醫院呢,“我要迴家,你不能拘留我。”這個趙隊長不會還記得上次那件事吧?難道還沒放過她?聶初晴晃晃頭,看了眼安靜地坐在對麵的人,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這個趙隊長也隻是想單純和聶初晴聊天而已,沒有惡意。雖然上次那件事還沒查清楚,但是一事歸一事,他還是很清楚的。


    “你還需要錄一份口供。”趙隊長嚴肅的臉又擠出了一個笑容,讓聶初晴感到惡寒。


    這會兒,聶初晴有些怒了,難道她剛剛說了那麽多,都不算口供?這個臭警察拿她消遣著玩的吧?


    “喂!趙隊長!”聶初晴騰地一下站起來,瞪著染著怒火的明眸,頭發隨著身體的動作在空氣中輕微搖晃,她咬著牙狠狠地說,“你不會和我說了這麽多就是來消遣我的吧?”


    聶初晴的手攥成了一個拳,如果沒有襲警這個罪名的話,她很有可能會揮拳上去。


    趙隊長對聶初晴突如的憤怒來得有些怔楞,他看著聶初晴的臉,竟覺得這張臉有一股神秘的誘惑力,美豔張揚,特別是那雙清如泉水的眼睛,讓人不禁想多看幾眼。


    愣了幾秒鍾後,趙隊長給了個抱歉的手勢,讓聶初晴稍安勿躁,“錄口供很快,不耽誤你迴家。”話畢便拿出紙筆問詢了幾個常規的問題。


    錄口供花了十幾分鍾的時間,而聶初晴卻在裏麵待了一個小時。這讓聶初晴的怒火怎麽也消不掉,天知道她多討厭這個地方。


    所以當她拉開問詢室的門時,動作特別的大,發出了不小的聲音。


    聶初晴正要拎著包走不去,就看見幾個警員帶著一個頭上纏著紗布的男人走過去。定睛一看,不是那個名叫孫勇的歹徒又是誰?


    幾人都被聶初晴弄出的聲響所吸引,站住腳步沒有移動。


    這個孫勇又怎麽會不認識聶初晴,想他堂堂東街一條龍,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收拾了,心就憤憤的。等他出去,她死定了!


    聶初晴觀察細致,豈會看不到孫勇眸底暗藏的殺氣。不過現在他是甕中鱉,自己也不怕。一挺胸上前一步,盯著他頭上的紗布大笑不已。


    是個男人被一個女人嘲笑都會自尊心受挫,孫勇更不是例外。要不是有手銬固住他的手,他豈會便宜她?“你個八婆,笑什麽笑!等老子出去,要你好看!”孫勇的怒火已從肺部燒到了天靈蓋,恨不得咬碎後槽牙也要把這個臭女人碎屍萬段。


    聶初晴收住笑容,她向來不懼威脅,也看不慣犯了法還如此猖獗的人。欺負一個孕婦算什麽男人?


    “你確定你還能出來?”聶初晴反問,在錄口供時,趙隊長告訴她這個孫勇犯過不少事,他們很早就想給他個教訓了,但每次把他抓到警局,都會有人重金保釋,很多事情都不了了之。


    搶劫雖然不像殺人般嚴重,但是孫勇搶的孕婦屬於待產孕婦,遭到他狠狠一推,就有先兆流產的跡象,現在還在醫院,所以這又和傷人掛上鉤了。


    這種沒有道德的人還是不要出來的好,聶初晴心想。


    “臭女人,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孫勇想上前狠狠踢聶初晴一腳,但還沒成功就被身邊的警察壓製住了,心裏不甘,哼,等他出去,等著瞧!


    聶初晴從他身邊走過,連一個生氣和懼怕的眼神都沒。這種人遲早會遭報應,自己怕什麽?


    ......


    所有手續都辦好了,聶初晴揉了揉右臂,有些疼,而且也使不上力。而此時,自己的左手虎口也受了傷,按著右臂的手有些僵硬。


    就在聶初晴想用點勁兒揉揉酸疼的右臂時,一張骨節分明的大手覆在了聶初晴的右臂上,輕輕揉捏。


    聶初晴大驚,本能地想要收迴手看看是誰,結果手臂先一步被抓住,按在了疼痛的位置上,聶初晴輕輕地嘶了一聲。


    抬頭,就愣了。


    手臂上的手還在重複著剛剛的動作,隻是力道又輕了不少,生怕會弄疼這個受傷的人。


    聶初晴就這樣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另一隻受傷的手還懸在半空中。


    對麵的人以為自己力道太重,傷了她,便問,“疼了?”


    這時,聶初晴才反應過來,驚奇地問,“嶼寒,你怎麽在這裏?”


    紀嶼寒停下了動作,看了聶初晴一眼,這眼神裏分明有責怪,要是聶初晴沒有看錯的話。


    “你說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他問。


    聶初晴沒有通知紀嶼寒,難不成這個男人在她身上裝了監視器?


    “我,我不知道啊?”聶初晴嚅囁著嘴唇,有些心虛,在吃飯時自己分明和他說的就是吃完飯就會迴家。


    聶初晴滴溜溜地轉動著眼珠子,左手下意識地想摸摸自己的鼻子。豈料剛想用力,又來一陣刺痛。


    紀嶼寒一把抓住她的左手,麵部開始陰晴不定,很是憤怒,“這又是怎麽弄的?”


    聶初晴嘿嘿地幹笑了聲,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是說自己見義勇為,還是說自己不怕死的和歹徒殊死搏鬥?


    想想覺得哪個都不合適。


    紀嶼寒抓住她的手一直沒放開,手腕處熱烘烘地,像是被火焰燃燒。聶初晴看了眼紀嶼寒,發現他此刻處於極大的不悅中,眼神微厲,眉毛糾擰,嘴唇是最嚴肅的直線,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想要開口,卻不知道怎麽說。


    紀嶼寒鬆開聶初晴的左手,有些無奈,聶初晴一身傷,自己總要去了解清楚才行。


    “你去車上等著,我去去就來。”話畢,便走進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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