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初晴小時候一直有個願望,就是當動畫片裏的超人,保護自己的家人還有愛人,當有小孩子不解地問她:“你是女的,怎麽可以當超人?”聶初晴揮揮手,抬起高傲的下巴,“女的怎麽了?就隻許有superman,不許出現superwoman嗎?”是的,當一名女超人一度成為了聶初晴持之以恆的動力,無論是生活上的堅強獨立,還是學業上的堅韌不拔,所有的事情她都努力做到最好,那時候,姨媽最驕傲的就是她這個外甥女,買菜迴家的路上免不了在小區公園的涼亭裏和街坊鄰居誇讚幾句。隻是後來,聶初晴想當女超人的願望在心裏漸漸的淡化了,因為她遇見了能夠保護自己的超人。有了他在身邊,聶初晴可以不用故作堅強,甚至可以像一個正常女人一樣耍賴撒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於是慢慢地,她竟覺得,被人嗬護的感覺真好,她明白,自己心裏慢慢有種莫名的情愫,叫做依賴。


    “第四段視頻是對你最不利的證據,卻讓紀總開始懷疑,他不願意你繼續趟這趟渾水,所以把這件事所有的陰暗麵都留給了自己。”


    蘇青的這段話像個警鈴一樣在聶初晴的腦子裏嗡嗡作響,她指尖漸漸溢出了涼,試圖握緊被子,卻始終無力。


    “第四段視頻?”聶初晴不確定的問出口,她壓根不知道什麽視頻,隻知道和藍天對峙時對方拿出的一些證據,沒想到現在這件事情卻已經成為了一個困住她的局,無法掙脫,也無法看清楚局外的人。


    蘇青點點頭,很篤定地說,“就是因為這段視頻,紀總更加懷疑這件事不隻是抄襲這麽簡單,完完全全的針對你,紀總怕你再受委屈,所以才決定讓你離職。”


    “這些,他都沒說。”聶初晴苦笑,或許是他說了,自己不相信而已。


    這幾天,聶初晴隻想著自己的痛苦,而忽略了紀嶼寒,爭吵,甚至衝動之下造成的流血事件,這些事一一在目,可是她唯獨忘記了,陪在她身邊的一直都是他,現在想想,覺得自己竟然有些自私。


    “這件事是昨天早上才發生的。”說道昨天早晨,蘇青不禁抬眼看著聶初晴的眼睛,“昨天早晨,我發現,紀總居然遲到了,還帶著一手臂的血跡。遲到這件事在他身上從未發生過,更何況讓自己受傷,紀總一直都是個小心翼翼的人,怎麽可能任由利器割傷自己的手臂?於是,我便問了,你不好奇他說了什麽嗎?”


    “說了什麽?”聶初晴幾乎是下意識的立馬接過了蘇青的話,一手的血跡,這個笨蛋不會先迴家處理傷口嗎?笨蛋!笨蛋!


    “他難得很幽默,說自己被暗算了。”蘇青說的很輕快,仿佛這流血事件隻是一件小事,“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紀總這麽狼狽的樣子,還竟然沒發火。”


    聶初晴苦笑,這可不是暗算嗎?車鑰匙不偏不倚地在他手臂上刮了一道大口子,他隻留下了一句你這個瘋子的話語就揚長而去,以前,沒有人敢這樣傷他吧?


    蘇青撇了眼手表,繼續說道,“以紀總的身手,他想躲也完全能躲開,而現在,隻是多了一個不想躲的理由。”


    “不想躲的理由......”聶初晴有些怔楞,既然能躲為何不躲,是存心讓自己受傷的嗎?


    這時,蘇青已經起身,“聶小姐,我先上去了,紀總應該很快會下來。牛奶應該趁熱喝,紀總說你總是愛喝冰牛奶。”


    說罷便離開了座位,推門而出。


    外邊,陽光正好,指尖觸碰到的玻璃杯很是溫熱,小店裏有放著淡淡的小調,聶初晴靜靜地看著杯中的牛奶,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頓時,豁然開朗。


    “你倒是挺逍遙。”身後,有一個很熟悉卻又很陌生的聲音,短短一句話,卻藏了太多的情緒。


    迴頭,是一身白色辦公裝的藍天,踩著高跟鞋,盛氣淩人。


    早在聶初晴去辦公區收拾東西時,桑尼就跑到她的辦公室說看見了聶初晴。


    是的,早上時分,公司高層正式頒布了人事命令,自己得到高升,而聶初晴則要離開公司。


    那時候,她的心情是極度喜悅的。可當桑尼跑來報信時,她幾乎沒站穩。


    跑到辦公室門口看著那張平淡如水的麵容和淺淺的笑意,心中由來一股憤懣,你怎麽能相安無事的離開?你居然一點也不生氣?


    於是,藍天悄悄跟在聶初晴的後麵,隻是沒想到會在門口看見蘇青。


    一路尾隨蘇青和聶初晴來到咖啡廳,雖沒有聽到她們的談話,但從麵部表情上來看,平時生人勿進的蘇青居然會露出這麽善意的表情。想來,一切都是紀嶼寒在中間的作用,最後,蘇青也離開了,藍天正打算走進去時,眼睛居然瞥見了聶初晴一臉幸福的笑。


    藍天收緊放在大腿外側的手,指甲嵌著掌心有些疼痛,卻不如心裏的感覺來的痛苦,你如今幸福了,可我的呢?誰來賠我的幸福?


    藍天走到剛剛蘇青坐的位置,看著聶初晴,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善意眼神。


    “你難道不恨我?”藍天這樣問。


    “為什麽要恨你?”聶初晴反問,她如今已經看不透麵前的這個人了,即使有著相同的一張臉,但本質上終究變成了陌生人。


    “我拿走你的企劃案,你難道不恨我?”假,真假,藍天看著毫無反應的聶初晴,恨不得一手撕去她假意的善良與故作糊塗,畢竟自己應該是她最恨的人不是嗎?


    聶初晴抱著牛奶的手一頓,眼神複雜的看著藍天,嘴角勾起了一抹嘲笑,“你終於承認了。”


    “承認了又怎麽樣,你有證據嗎?”藍天理直氣壯,絲毫沒有任何的慌張,在這場戰役中,聶初晴注定是失敗者。


    牛奶有些涼,聶初晴想起紀嶼寒的叮囑,沒再喝已經涼了的牛奶,她招來服務生,給藍天磨了一杯濃咖啡。


    在聶初晴點單後,藍天狐疑的盯著她,緩緩地問,“你怎麽知道我喝濃咖啡?”


    藍天在聶初晴麵前一向掩飾的很好,兩人一起逛街吃東西,無疑都是照著聶初晴的口味,聶初晴愛吃甜食,藍天來者不拒,聶初晴也愛吃辣椒,藍天亦能接受,那時候,聶初晴一再認為藍天就是自己的知己,兩人興趣相投,愛好相投,無話不談。


    可是現在,藍天本以為聶初晴會點和她一樣的牛奶,沒想到卻是一杯濃咖啡。


    “我猜的。”聶初晴笑笑,其實她有一種疑惑,到底是什麽導致藍天對她倒戈相向,現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先前,蘇青和紀嶼寒一樣,愛喝濃咖啡,聶初晴一度以為蘇青作為女下屬愛上了自己的老板,於是,愛好隨著愛的人而有所改變。


    但是,蘇青卻告訴她,是她誤會了,自己並不是她想的那樣,愛喝濃咖啡隻是自己常年埋頭工作養成的習慣而已。


    現在,看著藍天,聶初晴有些恍然,能讓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視如仇敵,不是愛上同一個男人又是什麽?


    藍天對聶初晴的舉動一愣,沒想到這個女人的第六感這麽敏銳,她隱藏多年的習慣現在居然被她挖了出來,就好像被人赤、身、裸、體的放在陽光下看了個透。


    “你知道對不對,你一定知道了對不對!”藍天忽的站起來,雙手撐住桌麵,身體前傾,聲音有些激動,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聶初晴看著此刻的藍天,一臉激動,一臉慌張地想要掩蓋著什麽,她就覺得對麵這個人就像是馬戲團的小醜,用一種最滑稽的方式掩藏著內心最深處的悲哀。


    “對,我想我知道了。”聶初晴淡淡的說,相對於藍天的情緒化,聶初晴把自己的情緒控製的很好,看了眼藍天繼續說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你這是得勝者的炫耀嗎?”藍天坐下,哼笑了句,什麽命裏有,命裏無,她不相信,她相信人定勝天。


    藍天有些冥頑不靈,聶初晴搖頭,看著她,心生憐憫,“不是,我隻是想告訴你,他不愛你。”


    一個女人最大的悲哀不是付出所有情感卻發現那個人並不愛她,而是在付出情感後卻看見那個人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收手吧,藍天。”聶初晴繼續說道,她實在不願意藍天在一場沒有結果的一廂情願中慘淡收場,即使對方曾經是她的好朋友,現在也是傷害她的人。


    “嗬嗬。”藍天嘴裏發出冷笑,麵目有些猙獰,和這身優雅的裝扮大相徑庭,“收手?為什麽我要收手?我愛她愛的時間比你長,愛的比你多。因為自卑我更想要努力,即使在角落偷偷看著他也好,他不愛我,你就那麽肯定他就是愛你的嗎?”


    “對,我就是這麽確定,他愛我,我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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