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果果的眉眼,大部分和聶半夏很是相像,有著姣好的容顏,但是,若是單看某個部分!竟能發現有些不一樣,果果身上居然還有另一個人的影子,而且是他宋寧西相熟之人。


    迷霧很快被撥開,在聶半夏終於使出殺手鐧後,果果終於睜著迷蒙的睡眼坐在了凳子上。


    餐廳的凳子都是大人坐的高腳登,因此隻是個小不點的果果坐上去隻能在空中搖晃著蓮藕般的雙腿。


    兩隻腿就像是蕩秋千一般在空中搖搖晃晃,隨著腿的節奏,果果嘴裏也吐著含糊不清的調調。


    早餐是荷包蛋、培根和麵包,再加上麵前的這一杯牛奶。


    聶半夏的廚藝並不能算好,在姐姐聶初晴麵前隻是個半吊子,中式早餐太繁雜和瑣碎,她也沒有這麽多耐心去關注一碗粥有沒有糊,饅頭的麵有沒有發酵好,所以,她最拿手的還是煎荷包蛋。


    三個人的早餐時光有些安靜,幾乎都隻有餐具摩擦發出的清脆聲響。


    “果果,你不能挑食,醫生說,你得多吃蛋黃。”聶半夏皺著眉,視線停在果果強行分離的蛋黃和蛋白上。


    果果有些挑食,因此免疫力比同齡的孩子稍弱,聶半夏詢問過醫生意見,醫生不建議打針吃藥吃營養品,而是說,吃什麽補什麽,食療是最好的選擇,特別是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挑食是這個年紀最容易養成的毛病,因此要多加注意。


    所以,當聶半夏看著果果正噘嘴分離雞蛋的時候,她厲聲喝止了。


    果果有些委屈,她從小就不愛吃雞蛋黃,可是大人不允許她挑食,於是她眨巴著那雙楚楚可憐的桃花眼,懇求道,“媽媽,我不想吃蛋黃,蛋黃可難吃了。”說著還用叉子把蛋黃撥到盤子邊緣。


    “不行,小孩子挑食是不好的行為,會長不大的。”聶半夏態度很堅決,在教育孩子的問題上,她始終保持著絕不動搖的態度,任女兒如何撒嬌,該堅持的就一定得堅持。


    “可是......”果果幾乎快哭出來了,看樣子是真的很討厭雞蛋黃。


    “沒有可是,張嘴吃掉。”


    聶半夏很堅持,果果隻好不情願地插起雞蛋黃塞進嘴裏。


    還沒入口,宋寧西就懶懶得說話了,“雞蛋黃這東西的確不好吃,小孩子不愛吃就別讓她吃了,就連我這個大人都不愛吃呢。”


    宋寧西隨意的一句話讓聶半夏一愣,臉上是一副震驚的表情。


    聶半夏傻愣愣地盯著宋寧西,又稍稍看了看果果,像,真的很像。


    宋寧西受到聶半夏的熱切注視以為她的臭脾氣就要發作,剛想說些好話,就看見聶半夏用一種複雜的眼光看著他旁邊的果果。


    不禁,宋寧西偏頭,目光一滯。


    果果的盤子裏沒有了雞蛋黃,卻留下了蛋白,蛋白的形狀很別致,是甜甜圈的樣子,中間一個圓形的洞,是特地掏空的蛋黃。


    宋寧西目光再迴到自己盤中,蛋黃蛋白亦是分離著,但更更巧合的事,兩者分離的狀態和果果盤中是一樣的!


    就連果果和他都不愛吃蛋黃這一點也都完全一樣,胸口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撞擊著他的心髒,又想起之前果果起床時的情景!


    這一刻,宋寧西突然有些明朗,他看向果果,盯著她瞧了半天後,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詞,父女......


    這怎麽可能?


    宋寧西猛然看向聶半夏,隻看見聶半夏亦是怔楞,在對上宋寧西的目光後竟垂頭躲閃,宋寧西的眼眯成了一條縫。


    果果今年五歲,聶初晴隻有23,意味著,早在她18歲的時候,聶半夏就已經懷孕。


    在這個青春燦爛的年紀卻突然懷孕?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宋寧西腦裏細細搜索著五年前和可能和聶半夏有關的場景,卻搜尋未果。


    等聶半夏把女兒送往幼兒園後,宋寧西帶著一肚子的懷疑劈頭就問聶半夏,“果果是不是我的女兒?”


    宋寧西的直白讓聶半夏微微一怔,但很快就用冷笑替代,“宋大公子,你想多了,果果怎麽可能會是你的女兒。”


    “那她為什麽和我這麽像?睡覺、吃飯的樣子都和我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宋寧西緊緊抓住聶半夏的胳膊,直到把她抓疼。


    “小孩子正是學習的階段,做什麽多多少少都會有別人的影子,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聶半夏掙脫宋寧西的手,揉了揉將要發青的手臂。


    “那你告訴我,五年前,我們有沒有見過?”


    “沒有。”


    五年前...五年前的事猶如聶半夏生命中的一道閃電,把她的生活從此劈成了兩半,宋寧西突然問起五年前,難道他記起來了?


    很快,聶半夏又否定了這個推論,五年前,他倆發生關係的時候,房間內沒有燈光,而且兩人亦是在醉酒之下,事後,聶半夏是在宋寧西醒來前離開的房間,因此宋寧西是絕對沒有看清她的樣子。


    對麵是宋寧西打量的目光,從頭到腳,從左到右,讓聶半夏如芒刺在背。


    “真的沒有見過?”宋寧西打量著聶半夏,看著她倔強的小臉,腦中忽閃出一張朦朧至極的臉。


    “沒有。”聶半夏一口咬定。


    宋寧西即便心生疑竇,但他確確實實沒有想起有任何關於聶半夏的記憶。


    聶半夏長得很漂亮,就像朵帶刺的玫瑰,是會讓人一見就不能忘懷的人。


    或許這隻是巧合。


    直到,晚上宋寧西的好哥兒們聯係他,說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他。


    於是,心中便有股強烈的預感,今晚上也許就能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酒吧內,宋寧西被一個同樣身形高大卻麵容不及他魅惑的男人擁往卡座。


    姚烈,宋寧西高中至大學的狐朋狗友,隻是近幾年因為姚烈結婚而變得有些疏遠,宋寧西流連花叢,大名可是響當當,而姚烈年紀輕輕就結婚,婚後亦是變成了十足的妻管嚴。


    今日,如若不是姚烈在電話中說了一嘴有關五年前的事,宋寧西斷斷不會有興趣。


    姚烈拉著宋寧西坐下後,兩人就著最近的現狀搭著話。


    “沒想到宋少還是這麽英姿煥發啊。”姚烈為彼此都倒了一杯酒,看著宋寧西五年來更加換發的容貌,頓時有些嫉妒了。


    宋寧西笑了笑,往姚烈胸口就是一拳,說道,“哪有你這麽有福氣啊,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吧?”


    提到孩子,姚烈後悔的表情瞬間如指尖輕煙一般散去,想起自家兒子,臉上亦是說不出的笑容,“早就會打醬油啦,都五歲了,過兩年就該上小學啦。”


    緊接著,姚烈又開始炫耀自己兒子三歲背古詩,四歲學鋼琴的天賦,語氣中更是自豪,有子萬事足,就說他這樣的。


    宋寧西隻是一旁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還會附和著誇讚幾句,等姚烈說累了,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便向宋寧西打趣,“哎,你女兒也不小了吧?你可真不夠意思,結婚了還瞞著哥兒們的。”


    “我女兒?”


    宋寧西根本沒有結婚,何來女兒之說?


    “對啊,你女兒,可能你還不知道呢,上次我老婆說,你女兒和我兒子在同一所幼兒園呢。”姚烈一副毫不知情又感歎這世界真小的表情,接著說道,“一開始我還不知道你女兒,碰巧,我老婆和你太太是高中同學,她看見你女兒直唿可愛呢,拍了一張照片給我看,我一看還不打緊,這又仔細一瞧啊,可不是小時候你的翻版嘛,我現在還記得當初宋阿姨拿著你小時候光屁股的照片給我們看的。”


    宋寧西瞧著姚烈說的不像是假話,女兒和太太這兩個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腦海裏竟浮現出果果和聶半夏的臉!


    姚烈以為宋寧西不說話是不相信他太太和宋太太是同學,拍拍宋寧西的肩膀說,“哎呀,你別不信我,我太太待會就來查崗,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不過說來也巧,五年前我也是在這家酒吧遇見她的。”


    五年前,酒吧,姚烈,姚烈的太太。


    冥冥中,有根細細的線把某些東西漸漸地串了起來。


    過了沒多久,姚烈身邊就多出一個性格熱情的女人,這就是他的太太,郭思。


    郭思身穿一聲寬鬆的黑色線衫,挎著香奈兒包包,腳踩高跟鞋,一如五年前時尚熱情的樣子。


    她衝宋寧西打了聲招唿後落座,接著就擰著姚烈的耳朵,咬牙切齒,“你怎麽又喝酒,上個月才因為胃穿孔進醫院,你想死了不是?”


    姚烈一副討好認錯的模樣,求饒,“女王饒命,女王饒命,今兒個不是宋少在這嗎?這不,剛剛我們還提著你和宋太太的關係呢。”


    郭思聽罷,放過了姚烈的耳朵,姚烈則疼的齜牙咧嘴,還不忘跟宋寧西說,“你別看我老婆現在這麽潑辣,幾年前對我可好著呢。”接著便無視郭思的抗議拉著她急急地說,“現在你來了,給說說,你和宋少的太太的關係。”


    宋寧西淺笑,喝了口酒,順著姚烈的話問道,“聽說嫂子和我太太是舊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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