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內,幽暗的燈光使人更加慵懶,相比舞池的熱鬧,吧台卻顯得安靜,大多數不愛狂歡的人都愛坐在吧台,點一杯酒,靜靜地排解著憂鬱。


    吧台上的酒杯一個接著一個變空,聶初晴也因為微醺而神色迷離,不知道齊悅說了什麽笑話,淨逗得她開懷,乍看一眼,她其實就像隻慵懶的貓。


    安靜的酒吧一角。


    紀筱一邊擔心地看著吧台,一邊焦急的數著電話中傳來的嘟嘟聲。


    紀嶼寒和莫婧予所謂的生日慶祝也隻限於晚餐,兩人一直坐在餐廳默默地品酒,連說話也是有頭沒尾。


    忽然,放在紀嶼寒右手邊的手機震動,打破了兩人的安靜。


    接起,期間紀嶼寒皺緊了眉頭,一放下電話就拿起外套就衝出了餐廳。


    夜裏,風有些凜冽,刮得樹葉刷刷地響,路燈璀璨,餐廳一片恍如白晝。


    風吹得紀嶼寒的發絲有些亂,可他沒管沒顧,隻是想盡可能快一些,剛走出餐廳,他身後有著急的聲音響起。


    “你就那麽著急去找她嗎?”夜裏,莫婧予被刺眼的燈光照得臉色慘白,她一臉受傷。


    或許,從紀嶼寒隱著怒氣開始,她就已經知道了為什麽。


    另一桌的女孩。


    她長的很美,美到驚豔,但穿著很普通,家世更沒有她莫婧予來的光彩奪目,甚至,她會在眾人眼皮子之下去頂撞紀嶼寒惹他生氣。


    可偏偏是這樣一個人能落在紀嶼寒的心上,整整一晚,他心不在焉,食如嚼蠟。


    今天是她的生日,本以為,能有個難忘的生日,沒想到,不是她想要的劇本。


    紀嶼寒眼中平靜如水,看向莫婧予的眼神沒有了溫度,卻融著不耐煩。他簡簡單單地隻說了句抱歉。


    正準備拉開車門時,莫婧予橫過手臂,拉住他,燈下,她眼中閃著光亮,卻是如此的傷心,“你說過,我們會結婚的。這明明是你說的啊,你怎麽能......”


    麵對莫婧予的傷心質問,紀嶼寒不禁迴想到聶初晴之前也是用這副受傷的表情看著他,那時候他心如刀割。


    紀嶼寒沉了眸光,語氣中帶著不滿,“結婚?哼,我是說過,如果我始終沒找到這個人,那麽我而立之年定會娶你莫婧予,但這段婚姻我相信你也知道注定是場無愛的婚姻,你莫家需要我,而我,並不是非你莫家不可。”


    “我,我始終以為,隻要我真心相待,遲早會捂熱你的心。”莫婧予喃喃,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砸在光潔如新的高跟鞋上,“這麽說,你已經找到她了,否則,你不會這麽對我,至少,這段關係還能繼續下去。”


    “就在你父親趁紀氏大亂時用注資為條件讓我和你結婚時,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情感可言。”想起那段過去,紀嶼寒總會憤恨,一段用利益換來的婚姻能幸福嗎?


    但正是莫父以利益相要挾時,他認清了一個道理,就是,他不甘要用自己的婚姻去換取一份利益,他一定要更強,強到他能改變這段荒唐。


    而現在他做到了,短短7年,他的紀氏如日中天,不欠莫家的一分一毫,甚至,是莫家一直依附著紀氏,當他站在商場的神壇上,心心念念的還是小時候那個和他約定的小女孩。


    終於,他找到了她,而他有足夠的能力去結束這一段荒唐,以後,她是他的幸福。


    “你知道嗎,我20歲以後的願望就是嫁你為妻,就算我父親用的方法不正派,但是這都是為了我,而我,苦苦暗戀你十餘年,當命定之年來到的時候,我以為我的幸福觸手可及,原來,這隻是我一個遙遠的夢。”


    從莫婧予在國外看見紀嶼寒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了什麽叫一見鍾情,無意中從父親口中得知,紀伯伯家的兒子就是她的一見鍾情時,她就發誓要把這個外表清冷穩重的男人追到手。她從社團結識了他,直到他們漸漸熟識,甚至,莫婧予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都會麵紅心跳,紀嶼寒還會嘲笑她太容易臉紅,那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她為他多增加了一門輔修,工商管理。藝術生學經濟總歸有些吃力,但莫婧予憑著一股子為愛執著的勁兒很順利的拿到了學位,殊不知,她為了他每天隻睡3個小時,剩下的時間都是啃著書本度過,甚至有時候因營養不良而暈厥。直到,努力有了收獲,在她20歲的時候,紀嶼寒說過,他會娶她。


    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一個遙遠的夢,可望不可即。


    “是夢,總是要醒的,早醒晚醒都一樣。”紀嶼寒說道。


    “對啊,你永遠都是那麽決絕,那麽殘忍,哪怕一點無謂的希望都不留下,這夢的確該醒了。”莫婧予戚然,轉而化悲傷為祝福,“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沒有你,我可能還會有一片森林,不是嗎?”


    紀嶼寒愕然,他怎麽都沒想到平時柔弱卻又固執的女孩這會兒這麽堅強,但他很欣慰,“那祝你幸福,與其去愛不如被愛。”


    莫婧予點頭,你可知,愛上你的同時被你愛著才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


    車窗外是連成線的風景,紀嶼寒已經盡可能把車開到最快了,隻是城市道路交通的擁擠一直是一個為解決的大難題,所以他不得不在主幹道和輔路來迴切換。


    腦子裏徘徊的依舊是聶初晴受傷的表情和紀筱的聲音。


    紀筱說,“你快過來吧,初晴已經喝得快瘋了。”


    短短的一句話令他五雷轟頂,他究竟是有多幼稚,幼稚到用一種不管不顧的方式去驗證一個女人的感情。


    緊握方向盤的雙手已經青筋暴露,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是既欣喜又後悔,欣喜的是聶初晴的在乎,後悔的是,她的不開心。


    當紀嶼寒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這個人就是聶初晴時,那時,他就暗暗發誓,要讓笑容在這張臉上永不消失。


    可是,才短短幾天,他就失信了。


    當紀嶼寒找到酒吧的時候,聶初晴已經呈現出喝醉的狀態。


    燈光下,紀嶼寒眼裏隻能看見聶初晴痛苦的表情,


    聶初晴伏在齊悅的肩頭喃喃自語,也許隻有她自己知道在說些什麽。當她要拿起一杯酒繼續喝的時候。


    酒杯被奪取,繼而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既生氣又心疼。


    “咦,你長得好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哪裏見過。哈哈。”聶初晴說的搖頭晃腦,眼前甚至出現了幻覺,隻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很眼熟。


    紀嶼寒如黑煞般出現在聶初晴一幹人的麵前,看見聶初晴喝的爛嘴又心疼地無法責怪,隻能對他人苛責,“怎麽會這樣,你們也不看著她嗎?”


    眾人對紀嶼寒的“從天而降”已是目瞪口呆,還是紀筱反應得快些,悻悻地說,“我們根本攔不住啊,她簡直就把酒當成礦泉水。”


    齊悅也是眼明腳快地把聶初晴推到紀嶼寒懷裏,紀嶼寒順勢接住,一邊安撫著在懷裏亂動的聶初晴,一邊掏出錢包幫眾人買單,說,“這裏人多不安全,你們還是早些迴去吧,特別是你,紀筱,今天來酒吧鬼混我就不和叔叔嬸嬸說了。”


    懷裏,聶初晴不安分的扭動著,酒氣沾染了全身,這會兒,紀嶼寒聽清了聶初晴口裏說的是什麽——紀嶼寒,你個王八蛋。


    紀嶼寒臉一黑,雙手扣住聶初晴的手腕,讓她不再亂動,豈料,聶初晴反抗起來也是絲毫不留情,張腿就往紀嶼寒腿肚子上一陣猛踢。


    紀嶼寒疼地倒吸一口氣,強忍著不悅,“乖別亂動,我們迴家了。”


    話畢便手一橫,攔腰把聶初晴抱起,走了出去,留給眾人一個瀟灑的背影。


    “帥呆了......”一旁的桑尼看呆了,眼冒紅心得望著老板的背影,繼而又開始震驚,“紀總和初晴......”


    紀筱做出一個封口的動作,告誡桑尼這件事不準說出去,桑尼點點頭,遲遲在震驚的八卦中沒有出來。


    而藍天卻顯得很是淡定,她看向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紀筱看看表,抬頭說道,“時間不早,大家散了吧。”紀嶼寒說的對,要是讓她爸爸媽媽知道她沒事去酒吧喝酒,不被剝皮才怪!


    一路上,聶初晴很是不安分,手舞足蹈就像是個玩得正瘋的孩子,就連安全帶紀嶼寒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係上的。


    車廂內,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酒氣,聶初晴一會笑嘻嘻,一會哭得像個淚人兒,一會兒唱歌,一會兒又開始說故事,聽得紀嶼寒頗為無奈,這女人怎麽這麽多麵?好不容易消停會兒了,卻一副將要嘔吐的樣子。


    紀嶼寒隻得小心翼翼的把車開的平穩,等車安全停在路邊時,聶初晴衝出車門,衝著一棵樹彎腰。嘔吐多多少少能緩解醉酒的難受,紀嶼寒看著吐得稀裏嘩啦的聶初晴心裏一陣難過,他迴到車中拿出一瓶水和一包濕巾。


    當他轉過身時,看到了令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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