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光將視線投向隊伍末尾,看著那幾名法師。  從表情來看,他們似乎也不知道。  所以,想要知道更多情況的話, 他果然還是要假裝被抓住,然後打入敵人內部搜集情報嗎?  想到自己要假裝敗在一群炮灰手下,李明光剛出漁村的時的愉快心情蕩然無存。  他何止是不高興,甚至連手指頭不樂意動。  術士們對法師的態度本來就不好,看見他即使被製服也不願意配合,當下就走出一個矮子,試圖將他踹趴下,用鎖鏈拖著,拽到後麵的法師隊伍裏。  李明光沒動,矮子卻踹了個空,身形晃蕩,被他一個奧術衝擊撞進了地裏。  矮子不信邪,他的同伴也上來幫忙,李明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手指頭都沒動的情況下將這群術士坑了個遍。  他打了個哈欠。  意識到不對頭的術士們,叫來了更厲害的術士,將李明光單獨交給了他們押送。  “這個法師有點水平,如果不是我們先動手,還用了卷軸,估計已經跑了。”那個矮子說,“就是不知道符不符合要求,先把他們帶走,我們再找一圈。”  有點水平的李明光:不知道為什麽,還是很不爽。  他被押送交到了另一夥術士手裏,和另一個法師一起。  李明光認出來那個法師就是之前開口的家夥,沉默地審視著他。  他們的手被鎖鏈綁住,跟在隊伍的最後。  術士也是相對自閉的群體,一路並沒有發出多少交談聲。李明光想要情報,但又不想和腦子顯然有坑的家夥對話,也選擇了沉默。  當然,隻是嘴上沉默,他心裏已經從頭到腳批評了對方不下十遍了。  興許是對方受不了這樣尷尬的氣氛,許久之後,終於發出了一聲幹笑。  “你好像還挺厲害的啊……要是能跑掉就好了。”  李明光嗬了一聲,在他開口之後,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那名法師也帶著兜帽,沒有露出真容,但從下巴上的胡渣和聲音來看,應該是處於青壯年之間。  李明光注意到對方的法師袍上還有汙漬,更加認定了他是那種不修邊幅,風格也是大大咧咧的法師。  作為一個時不時就對法師袍用除塵、注重儀表和姿態的學院派,李明光更加不想搭理他了。  “我看你一點準備都沒有,真的隻是想提醒你跑掉,他們身上帶了能探測法師氣息的物品。”對方這樣解釋。  為了表示友好,他率先報上了自己的稱號。  除非後續會有親密的進展,否則法師們一般不會在見麵時就報上真名。  通常來說,都是交換稱號之後再也沒有下文。  “我叫狂風。”  李明光印象裏沒有叫做狂風的,比較出名的法師。  至少他沒遇到。  元素法師裏,在風這一領域裏比較有名的是天災和颶暴。  過了一會兒,他才給出狂風迴應。  倒不是猶豫要不要交流,而是在想稱唿。  霜火這個馬甲肯定不能報,不管對方有沒有聽說過,報霜火都太蠢了。  法師的稱號也有講究。  元素種類也就那麽幾個,好聽的字眼也就這麽多,再加上位麵那麽多,也不是每個位麵都有交流。  一般情況下,法師之間是默認可以重名的。  當然,基於默認重名的規則,也可以有單方同意的情況下就可以舉行的爭奪戰的發生。  許多傳奇法師,比如說他,比如說當時真理議會的副議長真理閣下,由於自身出名加上追隨者眾多的緣故,基本不會有楞頭青傻到起一個一樣的稱號模仿。  法師和稱號之間的關係,算種另類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李明光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冰法馬甲的稱唿。  他給那個馬甲設定是實力出眾但為人低調,行蹤飄忽,所以名號不為人所知。  現在,是重新披上這個馬甲搞一波事的時候了。  李明光聲音冷冷的:“蒼星。”  交換完稱唿之後,就沒有了下文。  “我是在倫爾倫多城裏麵交換材料的時候被抓到的。”狂風試圖搭訕,“你呢,是準備出海嗎?”  不,我準備去找事。李明光心想,臉上卻依然沒有任何表情:“我沒有告知你的必要。”  蒼星的人設,大概就他擔任真理議會議長那段時期的性格,成熟高冷,犀利毒舌。  總之和跑路飛快、張揚又狂氣的霜火完全是兩種畫風。  後者算是放飛自我。  放飛自我一時爽,一直放飛自我一直爽。  李明光敢打包票,隻要他自己不主動坦白,絕對沒有人能看出來蒼星就是霜火。  他連法師蒼星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位麵的理由都想好了,據說這個位麵有西爾維亞的手稿,但隻是假消息。  他本來想迴去,但不知道是誰喪心病狂封鎖了空間,這才不得不在這個位麵逗留,並且遇上了無故抓捕法師的黑暗神殿。  這樣一來,不但可以解釋實力問題,萬一事態發展涉及到其他位麵,他也可以有跟進插手的理由。  ——是黑暗神殿先招惹他的。  合情合理,邏輯完美,李明光簡直佩服死自己了。  當然,他表麵上還是維持著高冷的態度,目不斜視,連多餘的眼神都懶得施舍給狂風一個。  狂風心裏不住地嘀咕。  倫爾倫多附近的法師他大多認識,就算不認識,也幾乎聽說過名字。  這個叫蒼星的法師神神秘秘,又出現在距海不遠的地方,搞不好是對麵大陸來的。  他不知道自己某種程度上真相了一部分,依舊試圖從對方口中套取更多信息。  “我之前聽到過一點風聲,好像是黑暗神殿找法師做什麽事情。”他說出一小部分自己知道的,“該你了。”  這是情報交換,李明光當然不會拒絕。  “這群術士不強。”他想了一下,“在黑暗神殿隻能算末流水平,人也很多,是大規模抓捕。”  他把自己觀察到的事說了出來,同時提問:“你事先知道,為什麽還會被抓住?”  “懈怠。”  狂風:……  看起來這個神秘的家夥還是古板派。  “……我之前說過吧,他們身上都配有探測法師的物品,掩飾也沒用。”  狂風下意識伸手去撓腦袋,看著自己被綁起來的雙手,隻好聳了下肩,“可能是準備什麽召喚儀式,需要很多法師的靈魂?”  李明光駁迴了這個觀點:“理由不充分,我拒絕給予對等情報。”  “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這麽僵硬死板了嘛。”狂風悻悻,“我們現在也算患難關係……”  “隻是你單方麵患難。”  李明光冷漠,忍不住擺出一副嘲諷臉。  他想到那句快跑就來氣。  “我隨時可以離開,隻是因為想知道黑暗神殿這樣做的目的何在才留下。”  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他衝狂風勾了勾嘴角,嘲諷道:“如果你沒有開口,那群術士已經被我放倒了。”  狂風覺得對方在吹牛,覺得這是個不太能拉得下麵子、喜歡嘴硬的家夥。  那可是三十多個術士,實力再弱,也夠他們這種落單法師喝一壺的。  他承認,蒼星看起來確實有點本事,可要是他真的是很厲害的法師,根本就不會被抓住,早該順利逃跑了。  當然,自認為還算貼心的狂風並沒有拆穿這點。  蒼星看起來本來就不太好交流,他再拆穿,對方可能會直接表現出厭惡,連情報交換的機會都沒有。  不管這些術士為什麽要抓捕他們,為了自由和性命著想,還是努力團結起來比較好。  這樣的話,反抗或許還有勝算,逃走的幾率也要更大一些。  他還是不要把關係弄太僵硬吧。  ……  幾乎在全程冥想走神的情況下,李明光跟著這群術士走進了倫爾倫多城的傳送陣。  他以為傳送的目的地是距離這裏比較近的分殿,沒有太放在心上,但傳送時長確實超出了預計。  被押送出傳送時,那股陰暗幽冷的氣息甚至刺了他的皮膚一下。  傳送陣建在地下暗室一類的地方,牆麵裝飾的骷髏裏燃著幽藍色的火焰,狂風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覺得這地方冷到邪門。  李明光眉毛一揚,這才稍微有了點興趣。  從氣場和建築規模來看,這裏不太像黑暗神殿的分殿,倒更像總部。  抓這麽多法師,他可不覺得黑暗神殿是閑得沒事幹。  至於狂風提到過的獻祭……可能性約等於零。  在那些涉及獻祭的邪惡咒術中,靈魂的量比質更重要,真要召喚什麽深淵生物,瘟疫和戰爭反而更有效。  方便快捷不說,也比滿大陸抓捕法師要來得簡單得多。  難道說黑暗神殿的術士們終於意識到法師的進步性,想要通過抓捕法師獲得大量法術和傳承了嗎?  這簡直比他居然會被光明神救這件事更扯。  不管如何,李明光嗅到了搞事的氣息,連神經都活躍起來,傳達著躍躍欲試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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