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隨著一聲衣錦破裂的聲音,青白皙的肌膚坦露無遺,豐滿的乳房失去了約束,豁然蹦跳出來,顫動著自由的跳躍。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早上的太陽是從東麵冉冉升起的,爬呀!跳呀!跌呀!落呀!現在已經跌到了西麵的半空中了。

    “哈哈…”木然呆坐的青忽然淒慘地笑了起來,她望著跪在地上的李棋,眼裏流露出輕蔑與不屑,絕望與鄙視的目光。

    人,最大的悲哀不是被人輕視,而是自卑。

    青恍然明白她無力挽救眼前這個卑微男人猥瑣、自卑的陰暗靈魂,她把自己的一切壓在這樣一個男人身上,是多麽的可憐與悲哀。短短數日之內,他瘋狂地上演著相同的鬧劇,把自己對他深深地感情,化做一把把淩空飛舞的利刃,在他的拳腳相加中,淩遲了她的心。那空中飛舞的片片飛紅,宛如這晚春隨風零落的片片桃紅,慘烈如漫天淒豔的紅霞,但過後卻是沉重、漫長的黑夜。

    青想:我曾經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他,是的,除了希望,他還給了我許多快樂!但是我們注定沒有未來,沒有。我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煉獄般的生活了,我的精神快崩潰了,我想選擇離開。

    走近你,就走近了痛苦,離開你,也遠離了痛苦。

    愛,是傷害,散,還是傷害。

    然而,這一切都是當初自己固執的選擇,此時才深深明白,自己隻不過是這喧囂塵世,滾滾紅塵中一粒無足輕重的塵埃,並不是救苦救難,普度天下眾生的觀世音菩薩。酗酒的男人竟是如此的可惡與卑劣,青厭惡地瞪著眼前的男人,感到深深的反感與厭惡。

    一個人對一種物或人的反感與厭惡,有時候就是一件事而引發的。一旦產生了這種情緒,一生都難以改變。

    她憤然起身下炕,邁著一瘸一拐的步子從李棋身邊走了出去,絲毫沒有憐憫這個跪地求饒的男人,仿佛眼前是一片真空。她的不屑與無視像兩把通紅的烙鐵,重重地按在了李棋的心上,他沮喪地跌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被那兩把烙鐵交替的起落,燙成一堆烏黑的灰燼。

    屋外的李家父女被青淒慘地笑聲驚醒,驚悸地爬在門邊向裏麵張望著,那笑聲就像夏天深夜詭秘驚心的貓頭鷹的笑聲,讓他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們的茫然與彷徨,就像一個被大人丟失在繁華十字街頭的孩子那樣孤單與無助。

    青目不窺園地走出李嬌的閨房,徑直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她現在隻有一個目的,收拾自己簡單的行李,快速逃離這個讓她傷心、絕望的地方。

    李父與李嬌相視一望不約而同地跟著青走了過去,李父走到屋子門口停滯了自己的腳步,手眼並舉地給女兒暗示著,他希望女兒能去挽留住青。李嬌心知肚明地快步邁進哥嫂的房間,她看著翻箱倒櫃的青拘謹地說:

    “嫂子,你要做什麽?”青旁若無人地繼續著自己手裏的動作,仿佛一個啞巴一樣聽不見也不說話。

    “嫂子,你真的要離開我們嗎?”李嬌此時已經淚水漣漣了。

    “嬌嬌,你看我還能在這裏呆下去嗎?”青木然地麵無表情迴答著,抓起自己打理的包袱就往外麵走去。

    “嫂子”李嬌喊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撲上去抱住了青的腿。

    青驚詫地望著泣不成聲的李嬌,心像貓爪抓撓過了一樣,她萬萬沒有想到李嬌會突然給她跪下。幾個月的朝夕相處,青雖是李嬌的嫂子,雖然僅僅相差幾歲,卻盡到了一個母親的職責,給了李嬌無微不至的關懷。從小失去母親的李嬌,在青身上得到了慈母一樣的關愛與嗬護,青已經成了她的依靠,此時此刻的舉動完全是她內心真誠的表白。那種失而複得的關愛與嗬護,即將在她麵前再度消失的時候,什麽矜持,什麽尊嚴,都已經沒有比挽留更有價值了。李嬌嚎啕痛哭,歇斯底裏地喊道:

    “嫂子,你可以丟下那個沒良心的酒鬼,可你怎麽忍心丟下嬌嬌和父親,你一個人去哪裏呀?你怎麽生活,你肚子裏還有孩子呢?你自己受苦受累,可你怎麽忍心那未出世的孩子跟著你顛簸流離……”

    李嬌的話像一把小錘,一下子敲擊到青的心上,喚醒了她迷茫的心境,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撫摸自己的小腹。“寶寶”她在心裏唿喚著,母愛的愛意在心中彌漫氤氳陡然升起,自己不論受什麽的苦,遭什麽樣的罪,但不能連累自己的孩子跟著自己去承受這不該他承受的苦難。自己走出了家門,就會居無定所,四處漂泊,讓自己還沒有出世的孩子跟著自己顛簸流離,確實不是個事。青在心中暗暗地對自己說,也像是對她肚子裏的孩子說:寶寶,雖說你在不該出現的時候來到了媽媽身邊,給媽媽帶來了諸多麻煩,但媽媽還是慶幸擁有了你。無論媽媽受到什麽樣的艱難,什麽樣的痛苦,媽媽都不會放棄你!

    此時,李父顫顫抖抖蹣跚著走了進來,滿臉關愛與不安地說:

    “孩子,我們老李家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我……”

    青抬頭望見蒼老、木訥的公爹,心中更是一陣酸楚。她從小失去父母,自從進了李家的門,一直把他當做自己的親生父親看待,老人家也對她關愛、嗬護備至,李棋的過錯,她總不至於遷怒到老人頭上吧!青彎身拉起李嬌說:

    “我不走了,就是走,也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你們放心吧!”

    “嫂子…”李嬌慌忙攙扶著青坐在炕上。

    “嬌嬌,你把我的被子搬到你屋子裏去,從今後我與你住在一起。”青滿臉傷感地說。

    “嫂子…好吧!”李嬌無奈地說,極不情願地抱著一床被子走了出去。

    “唉!…”李父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轉身也出去了。

    青緩緩的掃視著房間,這個曾經給自己溫馨、嗬護、皈依與幸福的房間,她即將離開這裏,再也不會迴來了。她要把這裏的每一處,每個犄角隔落都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腦海裏,它曾給自己青澀的年華帶來過溫暖。她緩緩地站起身來,拎著自己剛才收拾的包袱,戀戀不舍地最後掃視一邊房間,傷感地緩緩轉身而去,兩行清淚滾滾而落。

    此時,李嬌正把哥哥李棋往屋子外麵推,邊推邊說:

    “你個酒鬼,窩囊廢,就知道給女人發酒瘋。從此以後沒有嫂子的話,你不許到我房間裏來……”

    李棋趔趄地後退著,用疑惑不解地目光望著妹妹李嬌。青繞過李棋走進李嬌的房間,根本沒有拿眼光瞄一眼身邊這個讓她厭惡、鄙視的男人,好像他似真空一樣根本不存在。李棋驚詫地望著緩緩而過的青,悔恨與無奈,喉結滾動了兩下,卻始終沒有說出話來。也許他覺得自己蒼白的話語對這樣的結果於事無補,也許他認為這是最好的結果,隻要青不離開他們家,一切都還有斡旋的餘地。

    青搿著自己的小腿,把臉輕輕地枕在雙膝上,呆呆地想著:走過坎坷與磨難,翻過傷痛與不安,她在靜靜地審視自己的婚姻。十幾年缺少關愛與嗬護的成長,讓她深深渴望擁有一份這樣的依靠,當李棋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青春的張揚與無知,讓她輕率地認為李棋就是她的依靠,就是她的等候。李棋的懦弱與自卑,讓她升起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母性欲望,就這樣李棋越是後退,她越緊抓住不放,就像一個失足溺水的人,當他麵前飄來哪怕隻是一根弱不禁風的稻草,他也會把它當做是生的希望,根本沒有靜下心來想想,這根稻草是否能承載住他生命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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