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黑幕如遮,繁星渺渺。

    青獨守在孤寂的寢室裏,沒有開燈,她靜靜地獨立在窗前,望著樓前的小路上幾盞路燈如她一般佇立在蕭瑟的秋風裏,散發著桔紅色的燈光籠罩著延伸的小路。

    這些路燈恪盡職守,忠誠的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他們彼此都有自己的路段,遙遙相望,又彼此相依。

    他們守著這條小路,日日夜夜,歲歲年年,堅強地矗立在這片狹隘的土地上,任憑風吹雨打,守侯著他的戀人。他們是孤單的,同時他們又是幸福的。

    風起,花落,秋涼。

    將塵俗瑣事折疊,束起。

    為你點燃的浣花詩燈一盞一盞次第而亮,為你醞釀的柔情千頃一寸一寸綠滿天涯,為你漸生的牽掛縷縷一點一點氤氳彌漫。愛是一種感受,痛苦也覺得幸福;愛是一種體會,心碎也覺得甜蜜;愛是一種經曆,破碎也覺得淒美。我眼中有一道彩虹,那是你永不消失的笑容;我心中有一份情感,那是對你朝思暮想地思念。你如水,我亦如蓮花,生長於水,沐浴於水,與水呢喃相依。

    夜深了,寒風樓外勁吹,室內卻暖如三春。

    迴首與你的相逢,或是交匯,或是邂逅。你雨中的嗬護有加,如一盞溫心的熱茶,讓青的心猝不及防地與你碰撞在一起,從此再也無處可逃。

    第二天下午,青隨著下班的人流走出廠大門,觸眼望見對麵路邊上斜跨在自行車上四處張望的孟繼軍。此時,孟繼軍也看到了她,拚命地朝她擺手。她匆忙跑過去,推著自行車前行,然後抓住自行車後架一躍而上,關切地問道:

    “孟繼軍,你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看著時間來的,剛到。”孟繼軍大大咧咧地說。

    “真的不好意思,麻煩你陪我去找李棋。”

    “什麽話呀!小大姐,三年來,你幫了我們大家多少忙,我做這點事,還不應該嗎?”孟繼軍看似五大三粗的人,說出如此細心貼己的話來,讓青感動的差點掉下了眼淚。

    ……

    自行車在下班的人流中,宛如一條江河中靈巧的魚,飛快地前行著。二十分鍾就竄出了市區,路上的行人慢慢地稀疏起來,孟繼軍奮力地蹬著車,頭上升騰出一股白色的熱蒸氣,在這寒風凝固的深秋宛如火爐上掀開的一鍋開水。

    “還有多遠呀!孟繼軍。”青不好意思地問。

    “走了一半了,前麵不遠就拐進鄉道了。”孟繼軍氣喘噓噓地迴答道。

    “我換你一會吧!”青滿臉真誠地問道。

    “不用了,你騎得慢。”孟繼軍不由的加快了速度。

    前行,轉彎。

    自行車拐進了一條比較狹窄的柏油路,路兩邊矗立著宛如兩排哨兵一樣的白楊樹,高大挺拔。十幾分鍾過去了,孟繼軍邊奮力蹬著自行車邊說:

    “小大姐,直直前行是去我家的,李棋家就在前麵右拐了,前麵是鄉間土路,顛簸的很,你要抓好坐穩了。”

    “我知道,我也是農村出來的,家比這裏還要偏僻的多。”青深深理解那種農村孩子走出去的自卑感,人要自強,雖然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地,但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農村的孩子在田野間的廣闊天地裏暢遊慣了,走在城市鋼筋混泥土的狹窄天地中反而有種深深的壓抑感,青深深地唿吸著田野間清新的空氣,那裏麵含著一絲泥土的清香,一絲青草的芬芳,甜絲絲的讓人陶醉。正在青如癡如醉沉迷在久違的氣息之中時,自行車一個右轉,柏油路與土路接壤處的高低不平,坑坑窪窪差點把她顛簸下來。她連忙抓緊自行車的後架,挪動了一下坐姿。

    自行車在土路上顛簸前行,就像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行駛的一葉孤舟,青不時趁路況較好的時候調整一下自己的姿勢,剛才愜意的心情也被這顛簸的土路給顛到爪哇國去了。大約過了十來分鍾,孟繼軍把車停在一個緊靠路旁的屯子邊上,青也慌忙跳下車來。孟繼軍推著車子向迎麵而來的一位中年男人打聽道:

    “大叔,請問李棋家住在那裏?”

    “李棋家,往前走第五個大門就是。”那位中年人熱情地邊說邊用手指給他們看。

    “謝謝您,大叔。”青連忙給人家道謝。

    青與推著車子的孟繼軍走向不遠處的李棋家,推開虛掩著的柴門,一溜四間破舊的平房,與許許多多農家一樣簡單純樸。

    “家裏有人嗎?”青高喊著。

    “誰呀!”一個清秀的聲音傳出來,隨著聲音從屋裏走出來一個十五六的丫頭,她後麵跟著出來的不是李棋是那個。

    “你們……”李棋驚詫地望著他們。

    “你們是我哥的同學吧!快請屋裏坐。”機靈的小丫頭熱情地擺手招唿著青與孟繼軍。青走上前去拉著小丫頭的手說:

    “你就是李棋的妹妹李嬌吧!我聽你哥哥說起過你。我叫肖青,是你哥哥的同學。”青親熱地和李嬌打著招唿,女孩子相見更容易相處,彼此間的陌生感會隨著隻言片語而煙消雲散。孟繼軍紮好自行車,與青她們一起走進屋子,倒是把李棋涼在了一邊,李棋像做了錯事的孩子垂頭喪氣地跟了進來,

    家是貧窶的家,陳舊的桌椅,牆上貼著往年的年畫。相互間謙讓著,紛紛落座,李嬌轉身去燒水招待客人,屋子裏隻剩下了他們三個同學。

    “李棋,你真的甘心就這樣在農村呆一輩子嗎?”青直言不諱地逼問道。

    “我…”李棋把頭低得更低了。

    “我們都是農村走出去的孩子,家裏為了供我們讀書的窘迫,我想我們都清楚,你就這麽輕言放棄,對得起伯父含辛茹苦的養育之恩,對得起李嬌為你小小年紀就輟學在家嗎?”

    李棋,此時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縫鑽進去,他沒臉抬起頭來看青一付恨鐵不成鋼的容顏。他萬萬沒有想到,青會不顧一切丟下一個女孩子的矜持找到他家裏來,他感覺自己對不起青的希望,對不起青對他的那份情誼,更對不起青的感情。羞愧與內疚就像兩道緊緊纏繞在他脖子上繩索,壓迫著他喘不過氣來,他無力辯解,他知道任何語言都是對青真誠的褻瀆與侮辱。

    “走出校門,我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經曆一些坎坷曲折我們就選擇退縮嗎?古埃及人說,能登上金字塔的動物隻有兩種:鷹和蝸牛。人生的道路上,要把鷹的千裏之誌和蝸牛的堅韌不屈完美的組合在一起。人生是一張空白的紙,生命就是一支畫筆,赤、橙、黃、綠、青、蘭、紫,任你隨意塗抹描繪。這是人生的自由,更是生命的追求。我們要懂得人不會有無緣的期待,隻有不懈地努力、珍惜、充實而有價值地度過每一天,實實在在地做人,勤勤懇懇地做事,使飄逝的歲月成為一份可貴的進取,即使身陷逆境也孜孜以求,永遠充滿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青喋喋不休地開導著李棋,可謂用心良苦,看來青是有備而來。那些道理與哲言從她口中噴湧而出,讓孟繼軍都聽呆了,好像青不是他的同學,而是課堂上侃侃而談的老師,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青姐姐說得很有道理,哥哥你不能放棄,你安心去找工作,家裏有我呢!”不知何時李嬌端著兩碗荷包蛋走了進來,她一邊遞給青和孟繼軍一邊說。

    “好!我聽你們的,明天就搬迴學校去,繼續找工作。”李棋堅定地說。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死心的。”孟繼軍舉拳朝李棋的肩頭打了一拳。

    青望著從新燃起希望與堅定目光的李棋欣慰地笑了。

    此時,屋外已經暮色四合,繁星閃爍了。望著漆黑的夜色青流露出難言的無奈,孟繼軍也無言地搖了搖頭,李嬌連忙笑著說:

    “今晚就住我們家吧!孟大哥與哥哥擠一個屋子,我和青姐姐一起睡,你們別嫌棄我們家不好就是了。”

    孟繼軍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起身拉著李棋走了出去。

    青與李嬌低聲說笑著,不時傳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遠處的天際接合處漸漸露出了一點光亮,黎明的曙光剛剛探出頭來,李棋家的小院就開始嘈雜鼎沸起來。幾個人忙著洗漱吃飯,一陣雜亂之後,孟繼軍亮著大嗓門說:

    “小大姐,讓李棋送你去上班,我拎著他的東西迴學校,免得這小子半路又逃跑了。”

    “好吧!昨天也把你累壞了,謝謝你呀!”青含笑躬身致謝,其實她心裏很明白,自己這樣大張旗鼓來找李棋,再傻的人也品出了點端倪,與其說是怕李棋逃跑,還不如說是孟繼軍給他們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小大姐,客氣撒呢。你們快走吧,當心上班遲到了。”孟繼軍大大咧咧地說。

    李棋推出自行車,青與李嬌手拉著手依依惜別。

    走出大門外,李棋飛身上車,青躍上後衣架,揮手與李嬌和孟繼軍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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