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墓的山巔,墨依白看著這逐漸暗沉下來的天空,感知到了事情。


    雪帝轉頭看著墨依白,緩緩張開了紅唇:“徹底放下了,你還尋得迴本心嗎?”


    “我不知。”


    墨依白沒法確定,望著遠方說道:“我隻知道,若是我不走出那一步,一切都沒有機會了。”


    “遵循你自己的心,不要想那麽多。”


    雪帝雙手放在腰前,長裙搖曳:“若是真到了迴不來的那一步,還有我在。”


    “師姐,這天……好黑啊!”


    墨依白的嬌軀輕輕一顫,似乎對某種事情有些忌憚,不敢直麵。


    唯有在雪帝的麵前,墨依白才會如此,放下自己的莊重和高貴。


    “隻要有我,這天就不會塌。”


    這麽多年以來,雪帝一直與墨依白吵鬧爭鬥,才能夠在這個紛亂的大世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曆經萬般磨難,雪帝放下了自己的麵具,伸手觸摸到了墨依白的麵頰,冰冷的氣質褪去,柔聲說道。


    墨依白迴頭看了一眼下方的眾人,那都是她的孩子。


    不久前,老六祝真天強行窺探顧恆生跳出棋盤之外的畫麵,雙眼化為了血水,受了大道之傷。


    五師姐向如玉費了很大一番心思,這才將祝真天的命給救了迴來。


    祝真天現在恢複了意識,正在與老七楚逍遙背靠背的閑聊著。


    逍遙劍仙楚逍遙,現在可一點兒都不逍遙。


    自從師尊墨依白嚴令禁止讓楚逍遙戒酒,搞得楚逍遙十分的難過,已經很多年沒有飲過美酒了。


    期間有幾次楚逍遙想要偷偷的飲用美酒,可惜都被大師兄東方陌給抓住了,狠狠的暴揍了一頓。


    “喂!你當著我的麵喝酒,是不是有些不人道啊!”


    楚逍遙聞到了酒香,流連忘返,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我這是幫你悟道,不要多想。”


    祝真天品著美酒,看起來悠閑愜意。


    可是,誰也看不到他眼底深處那一絲凝重的神色。


    有些事情,終究還是無法避免,最終需要有人前去承擔。


    “滾蛋!”


    楚逍遙可以不要這一身修為,但是讓他不要喝酒,實在是太難為他了。


    可惜,師尊墨依白有令,隻要楚逍遙一日沒有徹底的戒酒了,一日不準走出師門。


    對此,楚逍遙隻能夠一天到晚的待在浮生墓,哪裏都不能去。


    “我現在都已經瞎了,你難道要欺負殘疾人嗎?”


    祝真天賣慘的說道。


    楚逍遙鄙夷了一聲,然後擔憂的說道:“說真的,你這傷連五師姐都沒有辦法嗎?”


    放眼天下,能夠在藥道與浮生墓五先生相比之人,絕無僅有。


    要是五師姐向如玉都治不好的病,那就真的無人能夠治好了。


    “五師姐也無能為力。”


    祝真天不太在意這些,笑著說道:“這一次能夠撿迴這條命,已經算得上不幸中的萬幸了。”


    “你膽子真大,大道本源都敢窺探,活該你瞎了。”


    楚逍遙一直在貪婪的聞著空氣中飄蕩著的酒香味,認為祝真天就是故意在折磨自己,讓自己更加的不好受。


    “瞎了也好,才能夠將這個世界看得更加的清楚。”


    祝真天並沒有氣餒,反倒是像得到了天大的機緣似的。


    “……”楚逍遙:“六師兄,你成傻子了嗎?”


    祝真天笑而不語,空洞的眼眶望著天際,仿佛看到了天的盡頭,甚至是歲月的盡頭。


    浮生墓的另外一個角落,大師兄東方陌與二師姐夢瀟瀟一直在閉關修行,爭取可以早日恢複傷勢,等到危機來臨的時候守護浮生墓。


    有著五師姐的丹藥相助,大師兄和二師姐的傷勢逐漸恢複。


    隻是,由於之前鎮壓北宮昕失去了本源道力,動搖了根基,想要在短短數千年恢複如初,還是有一些困難的。


    浮生墓的第二代弟子都已經成長了起來,皆可獨當一麵。


    可惜,這要是放在以前還可以,如今這個動亂的時代,仙台巔峰的修為根本改變不了一絲的局麵。


    山巔,墨依白看著自己的這群孩子,溫柔的說道:“師姐,倘若我迴不來了,請你幫我看好這群孩子,莫要讓他們誤入歧途。”


    “我會的。”


    雪帝何嚐不是將東方陌等人當成了自己的後輩,點頭說道。


    “不過,這些孩子比我們倆人要強,他們肯定不會走上歪路,未來無限。”


    雪帝說道:“我別的都不服你,就服你收徒弟的本事,萬古以來無人能比。”


    墨依白收的徒弟,一個比一個厲害和妖孽。


    隨便拿出去一位,都可以鎮壓一方,乃至一個時代。


    “都是孩子們自己努力,我隻不過是稍微指點了一下。”


    墨依白看著逐漸黑下來的天空,眉宇間的憂愁之色沒法掩飾,低語道:“時間來不及了。”


    “你……不打算看一看他嗎?”


    雪帝突然開口問道。


    墨依白知道雪帝口中的“他”是誰,沉默了很久,搖了搖頭:“不必了,他已經走上了自己的道,不可破了他的道心。”


    “唉!”


    雪帝長歎一聲:“你這又是何必呢?”


    “或許,這就是我的宿命吧!”


    墨依白微微一笑:“總歸需要有人來承擔這一切。”


    “不苦嗎?”


    雪帝有時候都很難理解墨依白的思維。


    墨依白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苦嗎?


    每當到了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總會有希望的光芒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讓自己有力量繼續走下去:“苦,也要走下去,這就是我所堅持的道。”


    話音一落,墨依白一步邁到了懸崖邊上,淩空而立,然後眨眼之際走出了浮生墓的範圍。


    浮生墓眾人全都看到了墨依白的身影,紛紛起身望向了墨依白,一臉詫異。


    祝真天“望”著墨依白的身影,喃喃自語:“師尊,你最終還是要放下這一切嗎?”


    唯有放下,才能夠真正走出那一條道。


    如此一來,走出那一條通天大道,又有什麽意義呢?


    有時候,祝真天會很迷茫,不知道修行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師尊看起來有些不對勁,要做什麽?”


    浮生墓眾人莫名產生了一絲擔憂,整顆心髒都緊緊的揪住了。


    大世的某個角落,有一個人一直盯著浮生墓的方向,或者說是墨依白的身影。


    此人身著青衫,黑發如瀑,便是充滿了傳奇意義的柳帝柳長生。


    “墨依白,為什麽每當我看到你的時候,心髒會隱隱的刺痛呢?”


    柳長生昔年自斬記憶,放下了心中的執念,悟得大道。


    而後,柳長生開始尋找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等到他什麽時候記起來了,也就意味著他真正的放下了。


    大世諸多強者皆望著淩立於九天之上的墨依白,不明所以。


    墨依白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裙,冰霜冷漠,長發用一根竹簪給別住了。


    “開!”


    墨依白伸出了左手,朝著身前輕輕的一劃。


    唰——轟隆隆!天空暗沉,法則劇變。


    墨依白斬破了一層虛空,身前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旋渦。


    世人看到了黑色的旋渦,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這是什麽東西?


    為什麽這麽的陰冷?


    隨著墨依白加持著力量,黑色的旋渦逐漸演化成為了一扇門。


    墨依白走到了這扇門的前方,伸手將門給打開了。


    嗚嗚嗚——頓時,陰風陣陣,鬼哭狼嚎。


    直到這一刻,世上之人方才明白墨依白是在做什麽了。


    浮生墓主墨依白,將冥府鬼門給打開了!“鬼門開,天道變!”


    祝真天瞎了,卻能夠看到世人看不到的東西,全身一顫。


    “師尊,原來你是要……”祝真天的雙手開始輕輕的發顫,欲言又止,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剛剛的那一瞬間,祝真天看到了天道演變的痕跡,以及墨依白即將要做的事情。


    “六師兄,你看到什麽了?”


    楚逍遙發現了祝真天的不對勁,一把抓住了祝真天的肩膀,焦急萬分的說道。


    祝真天似是癡傻了一樣,一句話也不說。


    即便是蓋世大帝,也沒法將冥府鬼門打開,墨依白是怎麽做到的?


    打開鬼門,墨依白走了進去。


    “師尊,不可!”


    浮生墓眾人大聲喚道,甚至要上前阻止。


    可是,眾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攔住了,原來是雪帝出手了:“這是她的選擇,身為弟子,不可幹涉。”


    世上強者,盡皆駭然變色,被眼前的一幕給震懾到了。


    墨依白沒有留下一句話,就這麽走進了鬼門。


    等到陰風散去,鬼門緊閉,人世間已經沒有了墨依白的蹤影。


    此時此刻,正處於瘋魔狀態的顧恆生努力尋找著變數,不願讓夜映雪就此隕落,也不想看到三師兄的一番苦心白費。


    “給我個麵子,放了她。”


    忽然,冥府的上空出現了一扇門,有一個人從中走了出來。


    顧恆生和夜映雪停住了自己的動作,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抬頭而望。


    冥界的無數亡魂和高層,全都懵了。


    又有活人走進了冥府,貌似還沒有被冥府的天道抹殺,這個時代究竟是怎麽迴事。


    “師尊!”


    顧恆生抬頭看著墨依白,內心湧動著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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