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姝坐在床邊,看著他的肩膀。她想生氣,可是對著高昶這樣子又生不出來。

    她這麽看了一會,伸手拍他:“你怎麽了啊?好生生的發什麽脾氣?”

    高昶沒有迴答。元明姝想想,大概是這幾日,自己的情緒的確不好,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情緒不好值得他這樣發大火的。元明姝試圖推了他幾次,高昶一概不理,她也有些灰心失落,原來就低沉的情緒於是更低沉了。

    元明姝和高昶陷入了冷戰。或者說應該是高昶單方麵的冷戰,因為元明姝從頭到尾都有些茫然的,高昶突然生病了,生了病迴家給她發脾氣,然後就再也沒理過她,元明姝不是那種會冷戰的人,高昶迴到家來,她依舊是如往常那般給他準備水沐浴,給他拿來幹淨的衣服,等他換上衣服,又將飯食擺上桌,兩人一塊用飯。高昶不跟她說話,她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不然還能怎麽樣?難道還要我給他道歉不成?元明姝也不覺得自己哪裏需要向高昶道歉,她也由著高昶去。

    她是不會去和高昶生氣吵架鬧矛盾的,高昶在她眼裏就是個乖兒子乖小孩,她不覺得這是多麽大不了的事。高昶單方麵的冷戰,元明姝也單方麵的假裝不知道,有一天晚上,元明姝半夜突然醒了,醒了便睡不著,她閉著眼睛眯著,哪知道高昶竟然也醒了,昏暗的帳中他開口說話:“你知道嗎?我一直想聽你說句話。”聲音十分低沉而且沙啞。

    元明姝本來獨自享受著寂靜,聽到他突然出聲,心猛然跳了跳:“聽我說什麽?”

    高昶道:“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從來不知道,你從來也不說,你總是看起來高高興興的,看起來喜歡我,逗我哄我,可是你從來也不同我說真心話,我總是想總是猜,可是我猜不到。我不知道你到底把我當什麽。”

    元明姝皺了眉,心裏有些不自在:“你想要聽我說什麽?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麽。”

    高昶不言語,他鼻子有點酸,有兩滴眼淚猝不及防的掉下來,元明姝並不知道他一夜沒睡,昨天晚上高昶迴來的時候元明姝已經睡著了,高昶站在床邊看她,元明姝睡的很香,臉紅紅白白的,看起來非常舒服,他心裏卻感到無比的難受和失望。他感覺元明姝並不需要他,也並不在乎他,就算他生氣,他難受,元明姝仍舊能自己一個人過的很開心,該吃吃該睡睡,好像他存不存在並無所謂,他存在對她而言是個樂子,他不存在也影響不了她的情緒,他就是可有可無的。

    元明姝等了半天,沒有等到高昶說話,她蹙著眉轉去看他,高昶連忙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眨了眨眼,將眼淚眨掉,轉過臉不願麵對她。他動作很快,然而元明姝還是猝不及防撞見了他眼睫上的淚珠,那一刹那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完全是沒想到,腦子裏第一反應,至不至於,多大的事一大男人還哭,然而隻一秒之後她無法再做這樣的想法了。她側了身過去,伸手扳他肩膀,將他臉撥迴來:“小昶。”

    高昶臉上已經看不到絲毫淚意,反而冷冰冰的生硬,元明姝將他頭摟到懷裏撫摸著:“你到底要怎麽樣呢?咱們現在不是好好的?我都嫁給你了,你還嫌不夠,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高昶仍舊是不說話,元明姝歎口氣:“你想什麽呢?我要是心裏沒你,我會嫁給你嗎?我會給你睡給你生兒子?我會關心你疼你哄你天天跟你在一塊?你想聽我說句話,你想聽我說什麽呢?說我喜歡你愛你,我說了幾百遍了你還沒聽膩?”

    高昶道:“我認識你第三天你就說你喜歡我愛死我了,你的喜歡和愛都不值錢。”

    元明姝道:“那是因為我認識你第三天就喜歡你愛死你了,我沒有跟別人這樣說過。”

    高昶又是無話,元明姝覺得這小子真有點鑽牛角尖了,可是偏偏她又是那樣心疼他,見不得一點他難過的樣子,元明姝抱著他腦袋,親他嘴唇:“你有什麽不高興,給我說好不好?整天板著個臉不說一句話,你讓我怎麽安慰你。”

    高昶麵有薄怒,咬著牙:“卻成了我不近人情無理取鬧了?”

    元明姝沒料到他這麽大火氣,安慰好哄並不頂用,反而激起了他憤怒的情緒,元明姝道:“我沒有這樣說。”

    高昶冷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在想我姓高,高桓奪了你們元家的江山,我是高桓的人,我跟他是一丘之貉,可是你別忘了,我這個名字姓氏是誰替我取的,是你給的,不是我自己取的。我跟高桓合作,你不也在她麵前脅肩諂笑求他疼愛你寵你?可笑幹爹,你見過娶了娘又肖想女兒,整天想著把所謂的幹女兒弄到床上的幹爹?你叫著不惡心我聽著都惡心死了。”

    元明姝道:“隻許州官放火,你能叫幹爹我不能?你不惡心,我憑什麽要惡心?”

    高昶眼睛發紅,聲音更大:“我有讓他拿手來摸我的胳膊,碰我的腰,摸我的手,摸我的頭發摸我的臉嗎!你恐怕不止吧?我有睡到他床上去嗎?我有躲在他的幕後睡在他的

    床上聽他和客人談話?你睡的可真自在,他迴到床邊就該摸了你的手吻你的臉了吧?你還要笑著迴應他,要吊著他的胃口又要保持限度,你可真做的出來,他比你爹還要老,你不覺得惡心嗎?你為你哥哥做這些,你怎麽不去嫁給他好了?你對他這樣好,他想必能體諒你,不會生氣也不會跟你拈酸吃醋。”

    他太聰明了,能從一個小小的場景推斷出所有背後的畫麵還有畫麵主人公各自的心理,元明姝無言以對,高昶冷笑道:“你是不是覺得你就算全身都給他碰遍了,隻要沒張開腿給他睡你就是對的起我了?你可真會心疼我。”

    元明姝道:“沒有你想的那麽齷齪,他……”

    高昶道:“他有吻過你的臉嗎?”

    元明姝沉默。

    高昶道:“他有吻過你的手嗎?”

    元明姝又沉默。

    高昶就徹底冷笑了:“你去找他吧,我算什麽,你可以在外麵去聽一聽別人是怎麽說的,說我厚顏無恥,為了討好高桓把自己的妻子送給他,說我們父子共用一妻,說你們母女一起爬到了高桓的床上,好聽極了。”

    元明姝道:“路邊小道而已,這種八卦哪裏都多的是,別人愛怎麽說怎麽說,我聽不見,也管不著。”

    高昶握住她手,氣急敗壞道:“你到底要怎樣?”

    元明姝胸中已經是怒火騰騰,猛一下甩開他:“我要怎樣!我不要怎樣!我要你殺了他你肯嗎?你不肯!我的家人死活你不關心我關心!他要是死了就算了,他要是死了我也就不管了,可是他活著,既然活著就該活的有個人樣,因為那是個人!你看到他活的什麽樣嗎?活的不如一隻畜生,可他還舍不得去死,他還想要活!那是我親哥哥!”

    高昶冷冷道:“所以呢?你要拿自己去換他嗎?高桓會饒了他?”

    元明姝努力平靜了唿吸:“高桓已經給他換了地方,還派了幾個丫鬟去伺候他。”

    高昶嗤笑道:“他對你可是真好,看來是真的愛你,這樣的人能利用怎能不好好利用,左右也不吃虧,是好主意,你去吧,好好的取悅他,高時芳現在整日看我不順眼,恨不得殺了我,每天在高桓麵前攛掇要殺我,你這麽得他喜歡,千萬要替我多說好話,不說你家哥哥,連我的前程都要仰仗你呢。”聲音冰冷,帶著極度的諷刺。

    元明姝心中一片麻木,不想再和他說話了,她轉過身去,拿被子卷住自己的身體,將頭埋進去。

    很早的時候,元明姝就起床了,婢女們點了蠟燭伺候她梳妝,高昶一晚上沒睡覺,此時頭痛欲裂,他披著小衣坐在床上,頭發淩亂,眼底因為睡眠不足而有點發青,他麵帶煞氣,瞪著眼睛看她梳妝,其實腦子裏是木的。元明姝打扮的明豔無疇,兩靨生春,披上紗衣挽上披帛,她就要出去,高昶聲音幹啞開問道:“你去哪裏?不吃點東西嗎?”

    元明姝腳步頓了一頓:“我去看母親,跟她一處吃。”

    高昶沒有再說話,元明姝腳步留了半晌,還是邁步出去了。她走了,高昶盤腿坐在床上,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直到他感覺自己渾身都煩躁的要控製不住了,他跳下床穿上鞋,衝到桌前提著水壺又狠狠的灌了一肚子涼水。

    他一個人坐在桌前用飯,臉上陰沉沉的沒有好表情,他想元宵冬陽康康了,要是孩子們在他心情會好一點,也能找到一點安慰,為了他們而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但是三個孩子都在河北,沒有跟著到洛陽來,他心情隻能越來越糟糕。

    第70章殺人

    元明姝是個思維很實際的人,她要救元灝,不是簡單的感情因素,當然感情因素也是有的,但不足以驅使她去冒險。她自始至終幫助元灝的原因很簡單,元灝是她的娘家,這個社會,一個女人的娘家有多重要不用說,元家徹徹底底的沒了,她今後的大半輩子人生都要由高昶主宰了。而她一無所有,有的隻是一個小男孩子的愛情,這對元明而言是太危險了,不是她信不過高昶,而是她不願把自己的人生幸福寄托在一個男人的愛情上。她什麽都沒有,高昶要是做個皇帝,她憑什麽保證他會對自己忠誠?

    他是要做皇帝,不是普通男人。

    未來的事,一切都說不準,她現在還年輕還美麗,等她年紀大了,既無資本又無依靠,許多東西會毀掉她的愛情。而那時候她就隻能忍氣吞聲。

    曆史上有哪個皇帝會對唯一的女人忠誠?還真沒有,更別說一個從底層爬上去的皇帝,他的禦極之路需要多少女人墊腳,元明姝不覺得她高昶會是例外,至少她不會幻想自己會是例外,她很清楚權力會怎樣改變人,那根人的本性善惡無關,隻關乎利益,有進無退。她並不願高昶走到那個位置。

    這樣的心思,她是無需,也沒必要向高昶說的。

    高桓倒是園中花開的好,讓元明姝陪他轉轉,元明姝心不在焉,人在高桓身邊,心卻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她低著頭始終不說話,高桓自己說了一

    會,感覺到她不對勁,他轉過身麵向元明姝:“怎麽了?”

    元明姝道:“幹爹,我有些身體不舒服,這段日子就不過來看望幹爹了,想在家中休息休息。”

    高桓道:“出了什麽事了?”

    元明姝不答言,低眼抿著唇,高桓看著她臉頰,白皙如玉的麵頰襯著烏黑的頭發,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在她鬢邊摸了摸。他的手伸過去,元明姝的身體就輕微顫抖了一下,有點隱秘的迴避姿勢,高桓看出來了,手頓了一頓,笑道:“你休息吧,等身體好些了再來也一樣的。”他收迴手:“你臉色不大好。”

    元明姝笑了笑,笑的很勉強很難看,臉上有些失血的蒼白,高桓歎道:“小兩口吵架了?”

    元明姝默然無語,高桓道:“夫妻間吵架是尋常的事,彼此都讓一讓就好了,昶兒脾氣是極好的,對你也情深,你啊,性子太強了點,他是男人,你該給他的麵子順著他些,不然時間久了早晚要吵。”

    元明姝點頭:“多謝幹爹教誨,明姝知道了,今日迴去便同他好好說一說,認個錯。”

    高桓笑道:“你們要好好的才好,我看著也高興。”元明姝賠笑,高桓道:“昶兒甚有才幹,朝中又得人心,比我那逆子要爭氣多了,將來必定大有作為,你跟了他是福氣。難得他還對你一心一意,當初我還曾勸他納妾,他堅決不肯,這都是為了你。”

    元明姝點頭:“我知道。”

    高桓絮絮叨叨又說了不少的話,元明姝聽著,點頭應著。她沒有把取悅高桓當一迴事,這種事她幹的多了,曾經梁太後還在位的時候,她身份敏感,為了自保,多方討好,同某些人虛與委蛇是再尋常不過的了,對她來說跟男人曖昧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隻不過後來元灝當了皇帝,她又嫁了人,沒那個必要,也就沒那個興趣了。

    她敷衍高桓覺得沒什麽大不了,她自己是不甚在意,然而怕高昶發飆,所以不願同他說。沒想到高昶竟會那般敏感,他猜到了,而且大發脾氣。她已經不能再隱瞞並且糊塗著來。她有自己的意圖是一方麵,但為了這個意圖影響跟高昶的感情就方向反了,元明姝取得了高桓的同意,決定迴去和高昶好好的談一次,其實她跟高桓真沒怎麽樣。

    高昶身體不舒服,休息在家,他心情十分不好,一杯一杯飲酒,婢女青酌侍奉著。青酌是元明姝的丫頭,十九歲,長的也十分幹淨漂亮,元明姝不大在身邊放婢女,但青酌是她小小撿來養的,元明姝挺喜歡她挺

    疼她,就把她放在身邊。

    高昶平日總是很克製很端正的,幾乎笑也不怎麽笑,對婢女們也是淡淡的,他人非常溫柔,但和誰都帶著距離,元明姝是個母老虎,相當的兇殘了得,婢女們不說跟高昶親近,就是說話都留著神。

    早上青酌聽見了高昶跟元明姝吵架。

    她是頭一迴聽見高昶跟元明姝吵架。當然,這段時間高昶都在和元明姝鬧矛盾,下人們也都看在眼裏,此時高昶借酒澆愁,喝的醉醺醺的,青酌反而覺得他比平日要平易近人許多了。平日的高昶總是不冷不熱的,讓人不敢接近,他長的那樣俊美,性子又好,房中的婢女丫頭們就沒有不喜歡他的,大家背地裏聊起,都是愛慕不已的,不過當著麵誰也不敢去招惹他就是了。此時高昶酗酒,青酌就找到了話勸他:“郎君身體不適,還是少喝一點罷,公主知道了又要說的。”邊勸邊要奪酒壺。

    高昶捏著酒壺不撒手:“她今天不迴來。”

    青酌道:“不迴來,公主也會知道的呀。”

    高昶輕笑道:“知道便知道吧。”握著酒壺,沉悶了片刻,又倒了一杯飲下。他知道,這件事怪不得元明姝,高桓強,而他實力無法與之相抗,僅此而已,與其說是恨元明姝,不如說是恨他自己。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和高桓對質,他不能罷了。

    他不能,高桓也知道他會默認。

    青酌也勸不得他,看他這樣子倒有些好笑了,高昶散著頭發穿著單衣光著腳,那模樣頗有幾分妖冶狂放,他喝的大醉,青酌將他扶上床,拿被蓋住,端來水給他擦臉上。

    這男人是真美,美的人喘不過氣,眉目英挺,有著男人的輪廓硬朗,還有一般男人少有的五官精致,身材修長挺拔,這樣一個男人,此時卻這副姿態倒在床上,青酌光給他擦著臉,胸口就有點心跳不穩,臉上發熱。她擦到高昶胸口,高昶閉著眼睛握住了她手,極虔誠的放到唇邊輕咬親吻。

    他嘴裏低低叫道:“明姝。”

    青酌臉紅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麽。

    她也不抽手,就那麽任由高昶握著,心裏說不出的酥麻,含羞帶怯的繼續給他擦拭。那種溫溫軟軟的女性觸感讓高昶即使是醉中也不由得起了反應,實際上他有好些天沒有同元明姝同房了,身體自然敏感些。有具身子在那裏,他便本能的去抱。

    青酌也不拒絕他,反而有些主動的去伺候他,替他脫衣服,撫愛他身體,挑逗勾引。

    其實隻在片刻高昶就清醒了,盡管他醉的眼睛都睜不開,但心裏是清楚的,服侍他的是元明姝身邊那個婢女,非是元明姝本人。但是他醉的厲害,沒力氣動彈,身體癱軟在床上,除了享受對方的伺候並沒有別的精神,於是他也就享受了,他懶得費力動彈,隻是抓著對方的頭發,將那頭顱按到胯下,青酌先是掙紮了一下,很快又順從了。青酌非常有意的取悅他,高昶其實很久沒這麽舒服了,以往跟元明姝做的時候是他賣力取悅元明姝,現在隻是躺在那就能舒服,對他而言也是種難得的體驗。

    然而隻在高潮來臨的那一刻,他的心陡然從高空墜落,他想到元明姝,意識到自己幹了件多嚴重的事了。他睜開眼睛,看到跪伏在自己腿間的女人,他渾身所有的毛孔都炸開了,血湧上頭。

    他是不常犯錯的,不,他從不犯錯,人生的每一步他都走的穩穩當當,充滿了籌劃和預謀,他不能容忍任何預料之外的變故,然而此時他感覺他頭腦中那個井然有序的世界一瞬間被打亂了。他腦子裏沒想明白,腳下的反應卻是極快,他迅速下床去,一把摘下壁上的長劍拔出,走到床前,他從來溫柔和藹的臉上顯現出一種可怕的殺氣,青酌嚇的臉色煞白,連忙往後縮,高昶一劍刺入她胸口,隨著一聲淒厲的大叫,鮮血狂湧出來,他一把拔了劍出,青酌倒在血泊中,殷紅的血液順著地麵蜿延而下。

    他終於安靜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傅戎聽到屋裏叫喊,剛衝進來,就看到這一幕,高昶手裏還提著劍,劍尖還在滴血,傅戎眼皮止不住的亂跳,他臉色發灰的看向高昶。高昶擰著眉,道:“把這裏收拾掉,這個女人弄去找個地方埋了。”

    傅戎不敢遲疑,這些年,他早就唯高昶之命是從,絕不敢有半分不敬了,他立刻道是,連忙叫了幾個穩當的人來收拾死人。高昶道:“這是公主的人,不見了公主必然要問的,你知道怎麽說嗎?”

    傅戎遲疑了一下,仍舊點頭:“屬下知道。”

    高昶擦拭了劍,放迴鞘中,掛迴壁上,傅戎帶著人收拾殘局,擦洗滿是血液的屋子,他頭痛欲裂,坐在案前,想著這件事,感覺自己有點要瘋了。

    第71章事發

    元明姝迴到家,她身體疲憊,坐在鏡子前卸下妝容,好一會她覺得有點不對,怎麽青酌那丫頭不見了?她問另一個叫青容的婢女,青容埋著頭支支吾吾沒答出個所以然來。元明姝感覺有點不對勁,他叫來傅戎問道:“青酌去哪

    了?”

    傅戎一跟頭跪下,什麽話也不說,元明姝納悶道:“我問你青酌在哪,你給我跪下做什麽?”

    傅戎道:“青酌姑娘沒了,公主責罰我吧。”

    元明姝問了一下午也沒把傅戎的嘴撬開,傅戎隻是跪在地上,死活也不肯說,元明姝有些上火,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沒了,又是她的貼身丫頭,自己竟然問不出個下落來,這實在是太荒唐了。傅戎嘴裏都問不出來,其他下人是更不敢說的,元明姝被這事弄的很生氣,她衝傅戎發了火:“你這就去把人給我找迴來,真是奇了怪了,我自己的人我還不能知道下落,你現在就去,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不到人你就別再迴來。”趕走了傅戎,她不耐煩的摘了發上最後一根金釵,沒心思梳妝了。

    屋子裏看著也有點不對,床上臥具又換了,她明明昨天才換過的。地毯還有帳子,簾子也重新換過,元明姝總覺得哪裏不對。她太陽穴直跳,感覺發生了什麽事,可是什麽事她又想不出來。到晚上,傅戎還是沒來見她。

    元明姝用青酌用慣了,突然沒了人還真不習慣,她草草用了點晚飯,因為要等高昶,也就沒有上床,而是把婢女們打發在外麵,自己坐在燈下寫字打發時間。中途她停下了好幾次,聽到門簾響動,還以為是高昶迴來了,眼睛望過去,卻隻是風吹。

    大半夜的時候高昶終於迴來了,他一身酒氣,喝的醉醺醺的,被個小奴扶著,元明姝連忙起身去接住他,吩咐廚房煮點醒酒湯來,將高昶扶到床上。高昶醉的不分南北,元明姝倒了點水喂他喝下,又倒了熱水拿了巾帕來替他擦臉。

    高昶濕潤的眼睛望著她,握住她手,眼中說不出的哀意,元明姝掙脫不開。高昶將她摟到懷裏,口中喃喃的不住叫她名字,像個可憐的小狗似的。元明姝既心疼又心酸,她握著帕子不動,任由高昶將她摟著撫摸。

    高昶道:“咱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不要生我的氣,不要離開我。”

    元明姝安慰道:“我不生你的氣,不離開你,別難過了。”

    高昶啞聲道:“我的心都要碎了。”唏噓涕下,元明姝拿手指不斷給他抹著眼淚,有一瞬間她整個心都被他奪去了,她十分難過,心想,罷了吧罷了吧,哪怕把我的整個心給他又能如何呢?我在顧忌什麽害怕什麽呢?元明姝十分恨自己,恨自己先前對他那樣冷漠無情,她既然嫁了他,就不再姓元了,生是他的人,死了墓碑上也要冠著他的姓。

    如果有可能

    會後悔,那就讓我將來後悔吧,現在我愛他。

    元明姝摟著他的頭,不住道:“對不起,對不起,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咱們不吵了,我不管了,再也不管了。”

    高昶目光祈求的望著她,有些懷疑和不敢置信:“真的?”

    元明姝吻他嘴唇,低低道:“真的,以後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什麽都聽你的,咱們好好的,再不生氣了。”

    高昶笑出來,笑的眼睫帶淚,元明姝捧著他臉親吻,高昶抬手握住她手,壓在臉上,迴應她的親吻,聲音哽咽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生怕你會恨我,怕你會離開我,怕咱們會分開。”元明姝道:“我怎麽會離開你,咱們是夫妻啊。”

    高昶默默蹭著她臉,汲取了溫暖細膩的撫觸,那一刻元明姝好像終於找到了靈魂的依賴和歸屬,整個人落下來了,整個心也靜下來了,好像突然變得懶惰起來,她不想再掙紮了,不想再努力了,隻想這樣把自己全副身心交給他。

    頭一次,元明姝感到這樣滿足和充實,靈魂腳踏實地。

    她的靈魂總是孤獨的飄蕩在這世界的上空,她努力的尋找想尋找一個落腳地,可是找不到,她不敢落腳,她害怕,她害怕命運被人主宰,害怕失去靈魂失去自我,她是個過客,不敢在這個世界真正的駐足。從她出生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命如草芥,朝不保夕,這樣的世界裏,沒有什麽是真正屬於她的,也沒有什麽是她能真正把握的,她能保持自己的,能真正自己掌握的隻有自己的心。隻要心是屬於自己的,她就永遠強大,無人能打倒,就算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她也能坦然麵對並承受一切的痛苦和磨難而永不絕望,永不失敗。一旦心交出去了,命運就交出去了,任人操縱再無反抗之力。

    冷硬了這麽多年,好像就是在這一晚,元明姝的心終於被高昶的眼淚融化了。簾外春雨細細,流水落花,簾中紅燭昏黃照著暖青紗帳,隔著窗子聽得到雨聲,元明姝赤身裸體卻也不覺寒涼,高昶默默無言的親吻她,元明姝摟著他勁瘦的腰,嘴唇熱切的迴應他的唇吻,長久的撫摸著彼此身體,舍不得有片刻離開。

    高昶進入的時候,元明姝感覺好像整個靈魂都被他侵入了,身體被狠狠充實的感覺讓她嗓子眼發緊,幾乎本能的有點想吐。高昶箕踞而坐,摟著元明姝的腰將她撈起,讓她盤坐在自己胯間,腿環住自己的腰,就著這麽個姿勢,兩人緊緊摟抱著熱烈擁吻,元明姝最後完全暈了,被他吻的四肢發軟,軟麵條似的黏在高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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