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比賽、解說同時進行,從日初持續到日落,司儀在這期間好幾撥,格鬥家卻沒有時間休息。


    隨著時間的推進,精神和體力上的雙重消耗令參賽者越來越虛弱,極端的疲勞帶來的是極端的暴躁。在這種狀態下,格鬥家們出手再也無法留有餘地,一照麵就是下死手,明的暗的一起來,總而言之就是要盡快解決對手。正因為如此,比賽也變得愈發血腥殘酷。那些沒有經過強化改造,空有靈魂火種的格鬥家,根本承受不了連續幾十場的鏖戰,因為體力不支紛紛含恨退場。


    剩下來的格鬥家,無一不是體力悠長,恢複力強大的怪物。


    不過即便是機械師,在未機械化的情況下,經曆了連續十幾個小時車輪戰也會非常疲勞,必須通過休息恢複精力。因此伴隨著緩緩降下的夜幕,今天的預賽宣布中止,伊文也是在這種情況下披著三重異色的月光,迴到了格鬥家公寓。


    他迴到公寓的時候,卡倫茲和夏米爾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在客廳等他。二人表麵上沒有什麽傷勢,可精神上的疲勞都能通過言談舉止表現出來。尤其是夏米爾,完全就是一隻困倦的大貓,給人一種吃著吃著就能睡著的感覺。


    “感覺怎麽樣?”伊文捧起一杯果汁,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


    “還能怎麽樣?車輪戰太累……從天亮打到天黑,精神高度緊張……我甚至覺得我的眼皮都沒有眨過!”卡倫茲說到這裏低頭猛扒了幾口食物,用力咽下去後,繼續歎息道:


    “主辦方是什麽狗腦子?一天要打幾十場比賽,我們這些接受過改造的還能撐下去,那些沒有資源接受改造的格鬥家怎麽辦!?”


    “這是強調耐力的重要性吧……別想那麽多,再累也就還有兩天。”夏米爾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懶洋洋的安慰道。


    “……”


    伊文低頭扒拉食物,什麽都沒說,心裏暗自腹誹道:“在聯邦這種根本不重視格鬥術的地方,不靠續航把那些體力不行的格鬥家淘汰掉,怎麽保證聯邦境內格鬥家的出線率呢。萬一被一個異星的土著奪了冠軍,星係霸主的顏麵往哪擱啊。”


    某種程度上來說,聯邦還真像前世某個公平競爭搞不過就嚷著要改規則的國家,一樣的厚顏無恥。這種規則對很多恢複力不強的格鬥家而言非常惡心,不過他算是規則的受益者,因此沒什麽也意見。


    “對了,你們今天都攢了多少分?我打了三十九場,贏三十二場,輸七場。”卡倫茲猛啜了一口飲料,然後抬起頭望向他們,關心的問道。


    “二十七場,贏了二十四場,我比較適合短時間的快速作戰,但是續航能力不太行。”夏米爾單手托腮,有氣無力的咀嚼著食物。


    “四十二場,輸兩場,贏了四十場,看來勝率是我最高啊。”伊文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你比我還拚啊!”


    卡倫茲吃了一驚,一口氣喝完飲料後,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你們慢慢吃,我得去好好的睡一覺。”


    “吃不下……我也去休息吧。”


    夏米爾見卡倫茲要去休息,連忙跟著他站起身,踩著綿軟的步伐,搖搖晃晃的走向房間。


    “晚安,明天見!”


    伊文衝他們的背影擺了擺手,然後迴過頭,繼續享用自己的晚餐。


    吃完晚餐之後,他衝了個熱水澡,迴到房間躺了一會兒。既沒有睡意也無心修煉聖典,便換上一身休閑服,準備在鋼之城裏遛兩圈。


    一一一一一一


    出門後,他沿著道路往前走,大概前進了三公裏左右,很快看到了一座高聳挺立的墨色鋼架大樓,寬敞明亮的大廳,門前階梯上鋪設一條紅地毯。大廳是挑高的仿古典式建築,柱石雕刻秀致,門欄和牆壁上浮動著霓虹狀的光暈,看起來非常的金碧輝煌。


    “這是賭場啊……賭博合法麽!?”


    伊文雙手插在兜裏,慢悠悠的逛到門廳前,看清楚門牌上的字符時,正好有一輛黑色飛行器疾馳而來。徑直停在來到大樓門前,很快有一位穿著黑色禮服的卡什尼人跑出門廳,來到飛行器,恭敬地打開艙門,伸手作了個‘請’的姿勢。


    一對衣著華麗的中年夫婦走下飛行器,在‘黑禮服’的帶領下,款步走進了大樓的門廳。


    “歡迎光臨銷金窟!”


    伊文衝著他們的背影吹了聲口哨,便離開了這處‘傷風敗俗’的地方。繼續往前逛了幾公裏後,他有些懷疑人生,隱隱覺得鋼之城就是類似於拉斯維加斯的地方,不然怎麽會遍地都是賭場和夜場。


    不知道途徑第幾家賭場之後,建築物漸漸稀薄起來,伊文穿過綠化帶,前麵是一條寬闊的大理石階梯。層層爬升的階梯盡頭,是一片地毯狀的墨綠草坪,點綴著成千朵豔麗的鮮花。


    “景色不錯……這裏是公園?”


    他快步拾級而上,穿過圍繞在草坪四周圍繞著一叢叢樹林,很快,一座燈火通明的巍峨古堡就這麽出現在眼前。這古堡看上去經曆了很多年的風霜,從結構來看,它應該作為軍事要塞而建造的,現在已被繁華的街市層層包圍。周圍種植著一排蔥鬱茂盛的果樹,有的正在開花,有的已經結果,綠蔭沉沉看上去讓人心曠神怡。


    門庭正前方有一座噴水泉,用白大理石築成,上麵鏤著精致的雕刻。一尊潔白的女性神像由圓座托著,矗立在池子中心,把水花噴射到半空。水花從高處落下,就象雨點般打著水晶似的池子,隻聽得叮叮咚咚的一片悅耳的聲音。


    門庭外部安靜肅穆,沒有喧鬧的場景,朱紅色帶著曼陀羅紋路的大門緊緊閉合。


    身穿黑色製服的兩列守衛相視而立,身體隆起的肌肉幾乎要撐爆麵料,伊文繞過噴泉走近門庭後,最前方的兩位守衛立刻伸手阻攔:


    “私人宅邸,閑雜人等禁止入內。”


    “私人宅邸?抱歉,我還以為這裏是公園。”


    他驚訝的看了一眼門廳,在守衛的注視中緩緩退步,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伊文沿路走迴樹林,卻看到忽然看到一個行動敏捷的身影從樹林裏快速掠過,當即心生警惕,屏息靜氣的停在原地。接著他嗅到了一絲淡淡的香味,芬芳撲鼻,遠遠的都可以聞到。


    “女人?”


    伊文嗅到香味的時候,那個身影忽然停了下來,放慢了速度,一步步的走出了樹蔭。


    這是一個佩戴黑紋麵具的少女,差不多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她穿了一雙黑色的絲襪,腳上穿了一隻豔麗的紅色高跟鞋,白皙的脖頸上,帶著黑色的項圈,身上是一件v領的無袖襯衣;此外,臀部後麵露出一隻毛茸茸的兔尾巴。


    “……”


    伊文凝視著她的身影,分明沒有感覺到任何力量波動,心靈層麵卻有種壓抑的感覺。


    緊接著,他發現對方在走向自己的過程中,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明明穿著一雙高跟鞋,雙腳落地卻是無聲無息,卻仿佛隻是一具立體虛影,身體沒有任何質量。


    一一一一一一


    她的頭發紮成柔順的馬尾,從脖頸旁懸掛下來,烏亮的柔發在頸末衝出一團卷曲的黑色發花。絲絲秀發之下露出一隻黑色的金屬項圈,從項圈上射出微微發亮的金屬光芒。


    “停下來!否則我很難保證你的人身安全。”伊文出言警告。


    “克蕾雅,住手!”這時樹林深處傳來一聲男性急切的怒吼。


    “……”麵具少女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停下步伐,身影一轉就躍入了草叢,眨眼間化為一道虛影隱入樹林深處。


    “似乎是衝我來的!不能讓她逃了!”


    伊文立刻將感知輻射到極限,半徑數公裏的精神波動掃過整個空間,將這麵具少女的行動軌跡收入“眼”中。驟然間伸手朝著不遠處一抓,無形的念動力瞬間向前延伸,前方二十碼外的空氣中頓時塌陷出一個氣流漩渦。


    哢——!


    氣流漩渦中麵女少女的身影陡然現形,無聲一陣掙紮,很快就失去了反抗能力,被氣漩擠壓成了四肢環抱的球狀,渾身動彈不得。


    伊文微微抬高手腕,五指些微彎曲呈現虛握狀,氣旋瞬間向自己站立的方向移動,將這個神出鬼沒的女人送到了他麵前。


    “你是什麽人?”他像是提著一隻兔子一樣,將其提在手裏,同時利用精神力搜索那個男人的身影。


    “……”


    對方沒有迴答,默默抬起頭,黑紋麵具上漸漸皸裂出清晰的裂紋。就在這一瞬間,她的身體上籠罩上一層墨色幽影,輕輕抖動後,化為一道幽暗閃光掙脫出念動力的鉗製,隨即消失不見。


    “這不是實體……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跟著我?”


    伊文抬起頭,望著幽暗閃光消失的位置,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一一一一一


    翌日,預賽繼續進行。


    第一七七號擂台,伊文正和一名身穿鋼鐵護具的格鬥家相視而立——對方緊緊攥著一根黃金標槍,標槍的槍杆上赫然鑲嵌了五顆異色寶石,散發出漣漪震蕩般的能量波動。


    “為了保持體力,我必須集中力量一次性將你擊敗,準備下場吧!”


    他憤聲咆哮的同時,另一隻手抹過五顆異色的寶石,視線鎖定伊文的心髒,狠狠擲出了黃金標槍。


    嗤——!


    黃金標槍化為一道殘影飛梭而出,眨眼間加速到突破音障,如同一道直貫而出金色光束,瞬間延伸到伊文的麵前。


    但是伊文的反映更快,左腿後移著向下一沉,右手瞬間地上前,五指張開如同毒龍咬合。在‘光束’擊中自己的前一刻,五指收攏狠狠一抓,穩穩的將其捏在手裏。


    砰——!


    黃金標槍被伊文單捏住後,表麵頓時爆發出一大蓬碎裂的光華!對手灌注標槍的能量被反震得破碎開來,如同細小的光粒一般飛濺開!


    “嗬……”那名格鬥家看到這一幕,非但沒有緊張,反而露出一絲陰謀得逞的笑意。


    轟——!


    黃金標槍驟然間發生自爆,熊熊燃燒的光焰衝天而起,濺射起大量硝煙氣浪。連帶著擂台周圍的隔離帶直接都被衝擊波撕裂開,很多距離過近的圍觀群眾也遭受牽連,被當成震翻在地、不省人事。


    “成功了!?”


    格鬥家臉上浮出的興奮神色,接著抬起右手,做出一個虛握的手勢,黃金標槍頓時分毫無損的倒飛了迴來。


    忽然間,爆炸中心傳來一陣細密的嗡嗡聲,仿佛整個擂台都開始震動起來。


    轟——!


    煙塵如同被無形的重物碾壓,瞬間拍進了地底,緊接著,一道幾近液態的氣流波紋從爆炸中心橫掃而出。這股波浪重愈千鈞,拍得四周氣流坍塌,壓得擂台凹陷,遙遙便鎖定了那個格鬥家。


    轟——!


    空氣被衝擊力砸成了漣漪重疊的渦輪水紋狀,最中心的一點清晰凸出一個拳印,以雷霆之勢穿過十幾米距離,重重的砸中那名格鬥家。


    砰——!


    這個手執標槍的男人被一拳正中胸膛,興奮地表情還殘留在臉上,整個人‘刷’的一聲倒飛而起,帶著一連串殘影砸向百米開外的自動售貨店。


    砰砰砰砰砰——!


    在這過程中,他身上竄起令人眼花繚亂的火光,就像是點燃引線的鞭炮轟鳴不停。伴隨這名格鬥家極速倒退的身影,此起彼伏的爆炸,順著音爆聲,拖拽出一道金色光帶——這是光能灌入身體,沿途破壞身體組織的光芒。


    嗖——!


    就在最後一團火光爆炸的瞬間,這名格鬥家整個人已經橫穿過馬路,一頭撞碎自動售貨店強化玻璃,落入了標注著速凍肉的商品貨架裏。


    “你這麽不要臉,也就別怪我下死手!”


    擂台上,標槍爆炸的深坑中,伊文收迴揮拳衝擊的姿勢,揮臂掃開揮發中的煙霧,順勢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便抬腿邁出深坑,頭也不迴的朝下一個比賽地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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