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流從四麵八方的海水衝傳來,形成無所不在的壓力,令他的耳膜和鼻子都感到一陣鼓脹發酸。


    即便是逐漸感到體力不支,伊文也沒有放棄跟海水較勁,他長鯨吞水一般的深吸了一口氣,力從腰杆升起,雙腿往上一抬就這麽鑽入了水裏。


    這時人造的陽光重新照向海水,光線卻從雲裏射下來,直射到水麵上。想要分辨出哪裏是水,哪裏是天,倒也不容易,因為他隻看見一片燦爛的亮光。


    伊文像是遊魚一樣,一直往下沉,大約降到了水下三十米深處,他一下子翻身而起,像是站在平地上一樣筆直的站在水裏。與此同時,他開始使用肢體動作激蕩水流,水下的壓力不斷的擠壓著身體。尤其是口鼻被封住後,胸腔中的壓力驟然增大。但是勁力勃發的感覺也變得更加清晰,身體內部的肌肉和骨骼變化都被流水反饋了迴來。


    “……”


    伊文睜開眼睛,雙肩驟然一沉,兩腿同時向外張開,像是駕馭浪濤一樣,居然順著水流的節奏輕輕搖晃起來。緊接著他抬起右手,整條胳膊像是毒蛇一樣竄了出去,五指彎曲如同利鉤,指節貫通猛地撕扯水流。


    嗡——!


    脊背和雙肩以及胳膊上的肌肉快速鼓脹繃起,骨骼內部一陣雷鳴般的轟響,五指橫掃之間,海水沿著指尖的方向延伸出五道波紋——就像是五道看不見的鋒刃劃破海水,帶起薄而細的刃狀褶皺迅速向外輻射,一直劃過六十多米的海水才消失不見。


    波紋向外輻射,身體的爆發力瞬間湧動的一刹那,伊文忽然感到胸口一疼,就像是心髒破了一個漏洞,體力和血液飛速向外流失一樣。


    心力憔悴!


    伊文直觀體會到了這個詞的意思,剛剛的那一擊,是他在福至心靈的情況下,猛地心意勃發,打出了超過本身水平的一擊。接著強行運用心意的勁力反噬爆發出來,直接作用的心髒上,差點中止正常的心跳。


    雖然聖體祝福立刻幫伊文自愈了傷勢,但是心髒驟停帶來的體力消耗,還是讓他覺得一陣難以為繼。於是連忙仰起頭,手腳齊動的全力躍向水麵,伴隨‘嘩啦’一聲輕響鑽出了海水。


    “嘶……嘶!”


    一口長氣連綿不絕的吸入胸腔,伊文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頓時自內向外感受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輕鬆和舒暢。


    他這一口氣吸的深邃悠長,氣流運動拂起的的波紋幾乎在海麵上形成了漩渦,氧氣在進入體內肺腑的瞬間,經由無數的毛細血管的運遍全身,在短短的一瞬間恢複了活力,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就好像是整個人脫胎換骨了一樣。


    “唿——!”


    接著一口廢氣源源不斷的吐出來,甚至蓋過了附近的風聲,伊文在這過程中也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愜意,就像是疲勞全都順著這口廢氣噴了出來。連帶著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變得特別的通透,仿佛勁力隨時可以透出毛孔擊打虛空一樣。


    尤其是驟然降下的水壓,令他的身體在恢複輕靈時,清晰體會到了自身勁力爆發後,通過水流反震迴來的感覺。這股心意勃發的感覺,伴隨破水而出的重生感,牢牢的映入了心底。仿佛隻隔著一層薄紙,隨時可能輕鬆戳破。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親身感受到海水反饋迴來的勁力後,伊文精神一振,吞咽了一口空氣之後,又仰首挺腰的鑽入了水中,再度練習起了綜合格鬥術。


    這一次他有了先前的經驗,不再一開始就使用流水碎岩拳,而是先從十六套基礎技擊術開始,由緩到疾的感受勁力變化。身體四肢的每一個動作變化,都緩慢堅定,充滿了力量。


    動作的幅度雖然不大,卻影響了水下湧動的暗流,引導著海水繞自己徐徐轉圈,並且範圍和轉速都伴隨動作的變化漸漸增加。


    “唿……唿唿!”


    再度浮出水麵的時候,伊文臉上已經憋得的一片通紅,像是在煉鋼爐旁承受了高溫洗禮一樣,臉頰滾燙。但渾身的肌肉卻已經全都隆了起來,皮下的肌肉骨骼裏滾燙發熱,濕潤的海風吸入胸腔之後,排出的是一道道狀如蒸汽般的氣柱。


    這一迴他恢複體力之後,忽然就發覺自己的勁力輻射到了海水上,雖然感覺還很微弱,但是隻要心意一動,勁力就能透過皮膜影響海水。


    “不是吧!?”


    伊文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缺氧產生幻覺了,連忙迴味之前心意勃發的感覺,嚐試著透過皮膜憑空發力。


    噗通——!


    隻聽胸腔內的心髒一跳,渾身上下每一處的肌肉,骨骼,關節,韌帶,甚至就連血管裏的血液都同時的動了起來。一時間渾身上下,都是一片酥麻。在這過程中,他附近的海水也泛起了一陣波瀾,雖然微弱的幾乎看不到,卻是實實在在的通過皮膚反饋了迴來。


    “我這就算是練成流水碎岩拳了嗎……這是不是就意味著,我的綜合格鬥術已經練到高段了!?”


    伊文心裏一陣狂喜,卻隱隱又覺得不對勁——卡倫茲停滯在綜合格鬥術中段停滯了那麽久,好不容易才邁過的門檻,卻被自己誤打誤撞的輕易邁過,這也太離譜了吧。


    接著他又潛入水底,鞏固了心意勃發的感覺之後,連忙離開了海灘。


    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生態基地出口處,借用了工作人員的網絡之後,伊文連上了遠在太空的卡倫茲,將自己的感覺全部告訴了對方。


    “你已經練成流水碎岩拳了嗎!?那很好啊,這證明你距離綜合格鬥術的高段就差一步了。”卡倫茲在視屏的另一邊,表現的也是非常驚訝,不過明顯還沒有失控:


    “學會心意勃發之後,你施展綜合格鬥術的威力會大為增強,不過這依舊在中段的範圍之內。什麽時候你能把心意和勁力都凝聚到針尖大的一點上,什麽時候你才算到達了高段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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