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才鄒掌櫃說悅然酒樓這裏得了極好的東西,還說讓我一定要嚐上一嚐,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好東西?”


    “薛管事到了便知道了。”鄒福泉淡然道。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薛管事輕笑,眼中掠過一抹精光。


    馬車緩緩往前走,一直到悅然酒樓跟前,才停下。


    鄒福泉和薛管事下車,一並進門。


    安排人先帶一路趕來,風塵仆仆的薛管事前往後院沐浴更衣,略作收拾,鄒福泉則是到後廚看了一眼,交代人務必要做好晚上的飯食。


    金華火腿,務必要做的精細,不辱沒了這樣好的食材。


    還是那句話,對薛管事不滿歸不滿的,該彰顯悅然酒樓的實力還是要彰顯。


    而此時薛管事正在後院沐浴,由貼身小廝五全伺候。


    “金丘這地方果然是窮鄉僻壤,這水都有一股子說不上來的味兒。”五全蹙眉,“當真是委屈管事了。”


    “為主子辦事,何談委屈二字?”薛管事不以為然,“這樣窮鄉僻壤之地,鄒掌櫃待了這麽多年都沒說什麽,我若是挑剔,豈非顯得我事兒多麻煩?”


    “管事說的是。”五全認同,卻又道,“隻是小的多嘴,既是管事和那鄒掌櫃素來不睦,又何須為他著想,給他支招?”


    “依小的看,那夏記若是能做大,將悅然酒樓的生意搶了才好,到時候主子必定不悅,肯定要責罰一番,管事在一旁看戲豈不是好?”


    “這你便不懂了。”薛管事哂笑,“能做出來夏記的人,大約有些頭腦,又能將夏記開了這麽多家,在這金丘縣城裏頭,必定也是有些根基或者關係。”


    “若是這鄒福泉去尋了夏記的麻煩,兩邊爭鬥起來,這悅然酒樓自然也會大受影響,不必等上幾年來的早一些?”


    即便不受影響,這樣的做派傳到主子耳中,主子為聲譽著想,必定也會不滿。


    總之,他想看到的,都能看得到。


    至於那個夏記嘛……


    算它倒黴就是。


    “原來如此。”五全恍然大悟,卻又有些擔憂,“可小的看鄒掌櫃那個樣子,不像是能聽得進去的樣子,會不會不能讓管事如願?”


    “大可放心就是,這個鄒福泉啊,麵上最是裝的正人君子,實際上做事比誰都要狠,你且等著看就是,不出三日,鄒福泉必定有所動靜。”


    薛管事嘴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


    他還不了解鄒福泉了不成?


    五全不大相信,但見薛管事如此篤定,便也沒有再多說,隻往浴桶之中,又添上了一桶熱水。


    待在悅然酒樓巡視了一圈之後,鄒福泉抬手將夥計根生招唿到了跟前。


    根生在悅然酒樓做事多年,是被鄒福泉一手帶出來的,素日幫著打理酒樓的許多事務,頗受鄒福泉信任,亦是其左右手。


    “掌櫃的。”


    “你說這夏記,往後當真能威脅到悅然酒樓?”鄒福泉蹙眉詢問。


    “此事不大好說……”根生想了想,道,“隻是小的覺得,薛管事有句話說的不錯,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掌櫃的現如今隻幫著主子打理這一樁生意,倘若連這個生意也打理不好的,怕是往後在主子跟前也無法抬起頭來說話了。”


    “是啊。”鄒福泉長歎了一口氣。


    他是務實做事之人,不似薛管事一般慣會阿諛奉承,見風使舵,若是連務實之事都做不好,那當真是說不起話了。


    既然這樣的話……


    “此事交給你去辦。”鄒福泉道,“該怎麽做,便怎麽做,麵兒上不要被人抓住把柄就是。”


    “掌櫃的意思小的明白。”根生點頭道,“隻是那夏氏的丈夫似乎在軍中任職都頭,平日似乎與那四方賭坊的武熊關係也頗近,這樣的話會不會有些麻煩?”


    “即便是指揮使,也不過是在軍中罷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他還能派兵守在夏記跟前不成?”


    鄒福泉不以為然,“至於武熊那邊,更不必擔憂,當真起了衝突,一來葛掌櫃也分得清孰輕孰重,二來也算遂了咱們的願。”


    根生知道鄒福泉指的是什麽,忙點頭,“掌櫃的說的對,我這就去辦。”


    “去吧。”鄒福泉背了手,緩步往前麵走去。


    滿臉陰沉。


    角落中,閃出一個人影,滿麵複雜。


    日頭漸漸西沉,陸啟言完成了最後一步,給菜刀裝上了手柄,親自開好了刀刃兒。


    而後將這菜刀握在手上,再次仔細端詳了一番。


    在仔細檢查了一番,確保菜刀沒有其他任何問題,甚至又試了試這菜刀的鋒利程度和手握著時的舒適度,陸啟言這才滿意地接過郭掌櫃遞過來的麻布片,將菜刀包裹好。


    “有勞郭掌櫃。”陸啟言照正常價格付了錢。


    “我這一整日沒勞累什麽,倒是勞累了陸都頭。”


    雖說最初說的是一文錢都不會便宜,但眼看著陸啟言出了大把的力氣,大汗淋漓的,郭掌櫃怎麽都覺得有些不忍,隻又拿了一小串銅錢出來,遞給陸啟言。


    “陸都頭也算幫了我不少忙,這些是找零。”


    見郭掌櫃如此,陸啟言便也沒有推辭,接了過來,“多謝。”


    而後拿著菜刀和銅錢,抬腳往家走。


    路上,瞧見有人賣栗子。


    是生的,從樹上打下來的毛栗子,價格不貴,一斤隻要三文錢。


    陸啟言買上了一些栗子,又從旁邊的攤位上買上了一些新鮮的山楂,隻將這一小串錢花了個幹淨,這才往迴走。


    到家中時,夏明月和江竹果正在做晚飯。


    做炸藕合。


    肥瘦相間的前膀肉剁成顆粒感十足的肉餡兒,加蔥薑蒜末、清水、雞蛋液、紅薯芡粉、醬油、胡椒粉和些許的芝麻醬,隻攪拌的豬肉完全上勁兒。


    新鮮的藕切成不間斷的藕夾,將肉餡兒用刀麵小心地抹進去,盡量保證藕片不斷裂。


    待所有的藕夾都塞進去足夠多的肉餡兒,沾上少許幹的紅薯芡粉,再裹上用麵粉、糯米粉、鹽巴、胡椒粉和成的糊,下油鍋炸。


    低溫炸熟,高溫上色。


    在經過兩次的油炸再撈出時,藕合已是表皮金黃酥脆,香氣濃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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