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有個夏娘子,能夠帶著她們賺上些銀兩,顧住生活。


    即便不能每個人都幫襯上,但能幫上一家,已是積了極大的德,令人欽佩。


    可現在,卻有人因為心生嫉恨,想著斷了那些個可憐人家的財路。


    這是生怕他們能吃上飯不成?


    看著她們吃苦受累,每日飯都吃不飽的,便開心了?


    眾人越想這心裏頭越不滿,對著馬氏便是一通的指責。


    “竟是存著這個心思,怪道你在這裏說上了一籮筐的話,合著是心裏頭憋著壞呢!”


    “黑心腸的婆娘,你也不怕生出來的孩子沒有屁眼?”


    “我可告訴你,我脾氣不好,你若是再在這裏胡說八道,挑撥離間的,老娘大耳刮抽死你信不?”


    “……”


    麵對眾人的謾罵和警告,馬氏氣得是直跺腳。


    接連後退了兩步,馬氏衝著馮氏喝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兩個侄子皆是在軍中,你以為你這會子幫著夏氏說上兩句好話,她家那個陸都頭就能惦記著你,照顧好你那兩個侄子?”


    “這個我倒是不曾想過。”


    馮氏看向馬氏,仍舊是慢條斯理,“可我卻是知道你家那不成器的男人從都頭變成了中隊頭,這連降兩級的,誰知道在軍中犯了什麽錯,說不準是貪生怕死當了逃兵?”


    “說起來這件事,我倒是想起來了,你該不會是看人家陸都頭高升,夏娘子這生意做的好,又博了好名聲,心裏頭氣不過,就想著來找茬吧。”


    被說中了心思,馬氏臉色一變,“你,你胡說!”


    “我胡說不胡說的不要緊,要緊的是這個。”馮氏用手指了指遠處的城隍廟,“這人幹啥事,城隍老爺可看得一清二楚,到時候遭了報應,可後悔都來不及了。”


    報應?


    金丘縣城中皆信城隍老爺,對陰司報應之事,也深信不疑。


    聽到馮氏這樣的話,馬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在遲疑片刻後,也不再跟馮氏等人爭辯,隻扭身快步往家去。


    儼然落荒而逃的模樣。


    直到離開了這條巷子時,這才放緩了步子,整個人也冷靜了些許。


    她在怕什麽?


    報應這種事,就算城隍老爺當真要報應誰,那也該是報應到陸啟言和夏明月這對黑心的夫婦身上才對。


    若不是陸啟言背後使了陰招,他怎麽能當上都頭,而她家男人又怎麽會成了中隊頭,這會子被人瞧不起?


    還有那夏明月,分明就是貪心生意人嘛,指著旁人給她賺錢,還想博個好人的名聲,不是又當又立是什麽?


    至於那些個為這對黑心夫婦說話的人,就是想著套個近乎,討些好處來的。


    要不然,為何現在他家男人成了中隊頭時便這般跟她說話,先前他家男人還是都頭時,那個姓馮的,不也是成天對她和顏悅色,滿麵笑容的?


    這些人那,各個都是勢利眼。


    捧高踩低的賤貨!


    馬氏衝地上啐了一口,而後匆匆離去。


    這邊,待馬氏走後,眾人又說了好一會子的話。


    內容大半是圍繞夏明月和馬氏。


    說夏明月的好,道馬氏的黑心爛腸,偶爾說上兩句有關馮氏的話。


    “還得是馮嬸子,話跟刀子似的,直戳的那馬氏心窩子疼。”


    “哪裏就那般厲害的,不過就是實在聽不下去她那些個狗叫的話,分辨兩句罷了。”


    馮氏直笑,“說白了,還是沾了個姓氏的光。”


    馮比馬多了兩個點,不就是比她強上那麽兩點嗎?


    不過其他婦人大多是睜眼的瞎子,並不識得字,對於馮氏此時的玩笑並不理解,隻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馮氏也不多解釋,隻收拾了自己納鞋底子的針線笸籮,“得了,時候不早了,得迴去做飯了。”


    其他人看著漸漸西垂的日頭,皆是三三兩兩地告別迴家。


    市井之間沒有秘密,所有的話,皆是能順著風飄滿整個金丘縣城的邊邊角角。


    馬氏今日的挑刺言論,還有馮氏當時的迴懟,皆在第二日的晌午,盡數到了夏明月等人的耳中。


    “這個馬氏!”呂氏咬牙,“這迴有才迴來還說呢,說這迴打長洲府城時,那個姓邵的實在不是個東西,想著把啟言那一大隊往死路上推,得虧啟言想的周全,這才免去了一場災禍,那姓邵的也因此被降了職。”


    “還以為這迴吃了教訓,能夠長一些記性,不曾想他家婆娘也不是個好東西,竟是在背後變著法兒地編排弟妹。”


    “幸虧這迴馮嬸子當場迴懟了迴去,在場的人也都不是傻的,不被她給誤導了去,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誤解弟妹。”


    呂氏越說越氣,“黑心爛肺的賤蹄子,若是下迴看見她,非得給她兩個嘴巴子才行!”


    也才算出了氣。


    “嫂子消消氣。”夏明月隻笑道,“下迴若是瞧見那馬氏,也不必這般動怒,仔細傷了嫂子自己的手。”


    “可我就是氣不過……”


    “嫂子這樣想。”夏明月道,“這馬氏為何會生氣惱怒,還要在背後想著法兒的說些我的壞話呢?”


    “這……”呂氏一怔,“自然是因為啟言在軍中升職得勢,弟妹這生意做的好,又被人喜愛,她心生嫉妒……”


    話還沒有說完,呂氏住了口,在看到夏明月此時笑的十分狡黠時,猛地拍了一把大腿,“是了,氣不過的,該是這馬氏才對!”


    “是呢。”夏明月連連點頭,“她心裏又惱又恨,隻恨不得要將我撕個稀巴爛,偏生啟言和我樣樣都強過她家,活脫脫是恨得牙根癢癢,卻又幹不掉我,晚上怕是都要氣得睡不著覺呢。”


    所以,該生氣的不是她們。


    她們應該高興才對。


    因為那些討厭的人氣急敗壞而高興。


    “是這麽迴事。”呂氏連連點頭,“瞧我這腦子,一時竟是沒有轉過這個彎兒來。”


    險些上了那馬氏的當!


    那賤蹄子這般地找茬尋事,不就是為了惹毛她們嗎?


    偏不遂了她的願!


    對待馬氏這裏完全是可以采取無視的態度,而對於馮氏這裏,夏明月盤算著得空要不要上門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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