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這崔文碩還有別的什麽目的?


    但不拘是什麽目的,他的到來,必定不是一件好事。


    妻妾相爭,嫡庶之爭,從來都是在崔家體現的淋漓盡致的。


    而他和崔文碩之間,亦是從未有過停歇。


    聽姨娘說,姨娘初到崔家之時,也是十分受寵,因而父親對於他的出生也頗為期待,更是取了“棟”這個字,可謂寄予厚望。


    但在他出生之後,伴隨著崔文碩一點一點的長大,父親的所有注意力皆是到了崔文碩的身上,對他也是越來越厭惡。


    姨娘的漸漸失寵,加上他的不討喜,讓他們母子二人在崔家的日子越發艱難,直到這兩年才好轉了些許。


    崔文棟視崔文碩為死敵,此時一想到崔文碩可能又要搶走本該屬於他的一些東西,便覺得煩躁不安。


    就連此時手中的茶水,也喝不下去一口。


    “公子。”青鬆到了跟前。


    “怎麽了?”崔文棟有些不耐煩。


    “小的聽人來報,說是三公子今晚要去翠煙樓。”青鬆迴答。


    翠煙樓?


    崔文棟一愣。


    翠煙樓是整個長洲府城最大的風月之地,裏麵的姑娘各個精通琴棋書畫,歌舞更是俱佳,其中最出名的柔娘子,更是色藝雙全,驚為天人。


    崔文棟曾經想會一會這位柔娘子,翠煙樓卻說柔娘子接客有自己的規矩,需得文采出眾,且又能夠博得其紅顏一笑的,方可成為其入幕之賓。


    崔文棟自然不願為了一介妓女而這般低頭伏小,當下便拂袖而去,再不踏入翠煙樓半步。


    可現在,崔文碩竟是要去翠煙樓?


    莫非,是惦記著那裏的柔娘子?


    不,不對,崔文碩一貫是做事謹慎到滴水不漏的程度,完全老狐狸一個,更何況崔家因為二公子的緣故,一向在此方麵家風頗嚴,崔文碩應該不會如此不在意他在父親麵前的形象。


    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崔文碩以此地方為幌子,為了見某個十分重要的人,或是做某件十分重要的事。


    “可知與崔文碩碰麵的是誰?”崔文棟擰眉詢問。


    “公子英明!”青鬆衝崔文棟豎了個大拇指,卻又道,“隻是小的無能,並不知曉與三公子碰麵的是何人,不過隱約聽說似乎是軍中之人。”


    軍中之人……


    安家?


    這是崔家要與安家聯手?


    他惦記著和賀家扯上關係,花了許久的功夫還不曾見任何效用,這崔文碩不聲不響的就要和安家結盟了?


    那在父親麵前,豈非顯得他十分無用?


    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崔文棟捏緊了手中的茶杯。


    這邊,安景忠正在軍營之中閑逛,下巴微揚,滿臉皆是得意。


    雖然為他請封的奏折已經送到京中卻始終沒有迴應,但已有消息傳來,說是他官複原職是遲早之事。


    且聖上因此龍心大悅,大約還要再獎賞一些其他。


    不日之後,他便再不是那個旁人口中有名無實的公子,而重新是威風赫赫的軍指揮使。


    而這些,全都歸功於他當時將事情徹底坐實。


    安景忠越想越為自己的機智聰明而得意,卻又覺得渾身有些不大暢快,總覺得似少了一些什麽。


    是了,春風得意之時,就得把酒言歡才來的盡興!


    安景忠當下便喚了身邊的侍從,令其去預備酒菜,要痛痛快快地喝上一杯。


    “公子。”侍從滿臉為難,“廂指揮使有令,非必要宴請與慶功,其餘時間軍中上下均不得飲酒,否則的話皆按軍法處置。”


    “這般麻煩。”安景忠滿臉不悅。


    侍從見狀,提議道,“公子倘若當真想要喝的話,不如去外頭喝如何?”


    外頭喝?


    安景忠聞言連連點頭,“那就去長洲府城!”


    長洲府城中知名酒樓他皆是光顧過多次,飯菜滋味不錯,酒水品質也尚可,最重要的是遠離軍營,能夠喝個痛快!


    “是!”侍從拱手,“卑職這就去備馬。”


    “快去快迴。”安景忠此時已是有些迫不及待。


    馬匹很快牽了過來,安景忠已是換好了一身錦衣長袍,翻身上馬,一路往軍營大門而去。


    在接近大門之時,安景忠碰到了蕭洛安。


    “安公子。”蕭洛安拱手。


    “三皇子。”安景忠眯了眯眼睛,並不下馬,亦並不行禮,隻道,“三皇子今日怎麽有興致在軍中到處行走?”


    這位三皇子,素日看起來柔弱不堪,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卻又被父親誇讚其做事穩妥聰慧,屬實令人討厭。


    安景忠的不恭不敬溢於言表,蕭洛安笑了一笑,並不在意,隻迴答道,“是啊,聽聞陸副指揮使在責罰幾位兵卒,特地去瞧一瞧,湊湊熱鬧。”


    責罰兵卒?


    這個陸啟言,當真是會拿著雞毛當令箭。


    “好端端的,為何要責罰兵卒。”安景忠問。


    “似乎是因為這幾位兵卒偷偷前往長洲府城的翠煙樓吃酒之事。”蕭洛安笑道,“若是仔細論起來,吃酒也是尋常事,兵卒久在軍營,見慣了打殺之事,心中煩悶戾氣皆是需得疏解出來為好,陸副指揮使他……”


    “不過有軍規在先,這幾個兵卒也的的確確觸犯了軍規法紀,陸副指揮使責罰也是有章法可循,合情合理,陸副指揮使又是一貫公正嚴明,不畏強權,這般做也是情理之中。”


    公正嚴明,不畏強權?


    嘖,那是旁人不曾見過陸啟言在他父親跟前阿諛奉承的狗腿模樣!


    陰險狡詐!


    安景忠心中不悅,忿忿道,“裝模作樣罷了。”


    蕭洛安笑了笑,“這我倒是不知,都說日久見人心,遇事見人品,陸副指揮使究竟是不是如此,那就需得再往後看了。”


    嗬……


    安景忠懶得和蕭洛安爭辯有關陸啟言之事,隻握著手中的鞭子,懶洋洋地衝其略拱了拱手,“那三皇子且慢慢看,本公子還有事,先行一步。”


    “安公子慢走。”蕭洛安往後退了半步。


    安景忠將手中的鞭子甩的老高,喝了一聲“駕”後,領著侍從揚長而去。


    蕭洛安眯眼瞧著飛揚的塵土,衝身邊的岑纓使了個眼色。


    岑纓會意,不動聲色地悄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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