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卻是點了點頭:“睡著便好,他再這麽鬧騰下去,本宮可就受不住了。”


    說完這話,她接著說道:“對了,去告訴內務府的總管,一會兒挑兩個有經驗的嬤嬤過來。”


    桂嬤嬤的目光一緊,知道自家娘娘是要動手了。也是,偏殿的那兩位到底是德妃用慣的奴才,娘娘自然瞧著膈應。再說了,連皇上都說了,娘娘若用不慣就讓內務府重新送幾個過來。


    “是,奴婢知道了。”桂嬤嬤應了一聲,隨口問了一句:“十四阿哥的事qing,娘娘打算怎麽辦?”


    她知道,自家娘娘並不喜歡德妃的十四阿哥,隻是皇上將人都送來了,這會兒又讓宗人府改了玉蝶,這以後十四阿哥就是自家娘娘的兒子了,榮ru都與娘娘牽扯在一起。


    所以,她說這話的意思,是想提醒自家娘娘,縱是不喜歡十四阿哥,也要想得長遠些。這宮裏頭怕的是沒兒子,這平白得來的,好生教養著總沒錯。


    指不定日後,娘娘的福氣還就靠著這一位呢?


    聽著桂嬤嬤的話,皇貴妃不覺怔了怔,好半天才嘆了一口氣,道:“本宮能有什麽打算?好好教養著便是,總歸是皇上的旨意。”她說著,雙手緩緩地移向了腹部。


    “娘娘?”桂嬤嬤看著她的動作,眼中閃過一抹擔憂的神色。


    娘娘用那藥已有小半個月了,到現在都沒動靜。也不怪娘娘心急,這虎láng之藥最多也隻能連著用兩個月,否則,會有xing命之憂。


    “去小廚房看看藥熬好了沒?”皇貴妃長嘆一聲道。


    “是。”桂嬤嬤張了張嘴,本想勸一句,話到嘴邊又全都咽了下去。


    她雖然是看著娘娘長大的,可說到底還是個奴才,娘娘的xing子又是那種一旦拿定了主意就再不肯聽人勸的,所以有些話她隻能放在心裏,或是瞅著主子心qing好些的時候多嘴幾句,娘娘聽不聽得進去還得另說。


    所以,即便桂嬤嬤對那助孕的藥一直都存著忌諱,卻也隻能每日去小廚房盯著。


    皇貴妃喝助孕藥的事qing瞞得十分的緊,平日裏都是烏蘭和桂嬤嬤在小廚房裏盯著,說是太醫給娘娘開的滋補的方子。熬好之後,又由桂嬤嬤親自端上來,所以,這前前後後經手的隻有兩個人,免得出了什麽茬子。


    一會兒的功夫,桂嬤嬤就端了熬好的藥進了殿內,濃濃的藥味兒頃刻間就瀰漫開來。


    皇貴妃抬了抬頭,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藥碗,拿起勺子舀了幾下,然後趁熱喝了進去。


    “一會兒,去太醫院請太醫過來給本宮把把脈。”


    “是。”


    桂嬤嬤應了一聲,轉而說道:“方才永和宮傳來了消息,說德妃是真著了風寒,已經拖了一日了,永和宮的奴才不敢吱聲,隻趁著今早迴稟了娘娘讓娘娘傳了太醫過去。”


    聽著這話,皇貴妃瞥了桂嬤嬤一眼,道:“到底是從奴才成了主子,連著這身子骨也嬌貴起來了。”她的話音頓了頓,道:“皇上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桂嬤嬤搖了搖頭,迴稟道:“這幾日皇上好像對德妃娘娘的事qing並不上心,奴婢聽說有人去幹清宮迴稟皇上了,皇上隻說了句讓太醫好生看著。”


    皇貴妃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是啊,這個時候,除了讓太醫好好看著還能有什麽法子?都說心病還需心藥醫,隻是德妃的這藥如今捏在本宮的手心裏,本宮想著就覺著有趣。”


    桂嬤嬤點了點頭,應道:“德妃心機頗深,皇上也是知道的。如今被皇上厭棄,也在qing理之中。隻是娘娘少不得要費些心,都說由奴才成了主子的,最能狠得下心了。”


    聽著桂嬤嬤的話,皇貴妃嗤笑道:“她再能狠得下心,也不能不顧及著自個兒的親生兒子吧。”


    “對了,四阿哥可去過永和宮?”


    桂嬤嬤抬頭看了她一眼,道:“四阿哥是個孝順的,隔三差五的都要去永和宮給德妃請安。皇上的旨意下了之後,四阿哥每日都去,不過聽說德妃因著十四阿哥的事qing悲痛不已,並沒有讓四阿哥進去。”


    當額娘偏心到這個份兒上,在後宮裏也算是少見。


    皇貴妃微微頷首,像是有些感慨道:“當年四阿哥被養在了姐姐的宮裏,如今十四阿哥又記在了本宮的名下,許是她命中就沒當額娘的福氣。”


    “娘娘說的是,德妃身份卑賤,這些年皇上雖然看重卻也隻是麵兒上的,娘娘隻看看衛氏就知道了。”


    皇上不喜衛氏,不就是因著衛氏辛者庫賤奴的身份,說起來德妃也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宮女,皇上能寵著她這麽些年已經是她的造化了。難不成,她還想著一輩子都得皇上的恩寵,甚至有一日晉封貴妃或是皇貴妃?


    倘若她手裏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兩個兒子那這事qing還有些可能,可如今十四阿哥記在了娘娘名下,四阿哥又是孝懿仁皇後的兒子,當初孝懿仁皇後去了皇上並沒有下旨讓宗人府改玉蝶。


    所以,這貴妃或是皇貴妃的,隻能是一種妄想了,能保得住妃位已經是皇上念著昔日的qing分了。


    ……


    德妃病了。


    誰曾想,這一病,倒真病了好些時候。


    一連兩個月德妃的病依舊時好時壞,斷斷續續的,每日裏隻醒上那麽一會兒,靠著靠枕吃些藥又覺著乏困。


    按太醫的意思,德妃這是急怒攻心,再加上傷心過度,導致鬱結於心,倘若不能消除心病,這病縱然好了也怕是無法根除。


    當然,李德全迴這話的時候並沒敢將太醫的話一字不差的說完,不過那意思,也是差不離的。


    康熙正坐在龍案後批著奏摺,聽到李德全的話,連頭都沒抬,隻冷聲道:“病了就好生養著,朕又不是太醫。”


    “是。”李德全躬了躬身子,稱了聲是,自然聽出了皇上的毫不在意。也不知道這德妃是怎麽得罪了皇上,瞧著這幾個月,一出一出的就像看戲似的,連看戲都沒這麽jing彩。


    李德全正想著,又聽康熙問道:“密嬪今個兒怎麽樣了?”


    康熙突然出聲,倒把李德全嚇了一跳,聽到這話,急忙迴道:“迴皇上的話,密嬪娘娘一切都好,除了嗜睡些,到現在都沒怎麽害喜呢?”


    李德全是康熙近身的人,自然知曉了密嬪有孕的事qing。


    說起來,這闔宮上上下下誰也沒密嬪這樣的福氣。


    瞧著是禁足,皇上可在意著呢?密嬪娘娘每日做什麽,吃什麽,事無巨細都要問一遍。


    有時候,連李德全都覺著有些不可思議。


    康熙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奏摺,淡淡道:“嗯,傳朕旨意,明日一早免了密嬪的禁足。”


    ☆、第112章 高調復出


    祈祥宮


    王密蘅含笑看著站在麵前的李德全,道:“有勞公公過來一趟了。”


    “娘娘言重了,娘娘若沒有什麽旁的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李德全臉上堆著笑意,恭敬地說道。


    王密蘅點了點頭,李德全拱了拱手,這才轉身朝殿外走去。


    李德全剛一出去,秋梅就笑著說道:“奴婢恭喜主子,皇上終於免了主子的禁足了。”


    王密蘅看了一眼笑得樂不可支的秋梅,嘴角也勾出一抹笑意,這些日子這丫頭怕是悶壞了。


    “既然覺著悶就出去轉轉,左右這裏也沒什麽事qing可做。”王密蘅看了她一眼,笑道。


    “不如奴婢陪主子去禦花園散散心?”秋梅這話剛說完,緊接著卻又搖了搖頭:“奴婢還是陪主子呆在屋裏吧,外頭天冷,主子有著身孕著了涼可就不好了。”


    秋梅雖然這樣說著,王密蘅卻已經猜到了她的心思。禦花園可是多事的地方,當初的勤貴人不就是在禦花園裏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小產的,她如今有著身孕,那種地方還是少走動些為好。


    “本宮想吃些點心,你叫禦膳房做了送來吧,順便打聽打聽宮裏頭可有什麽新鮮的事qing。”王密蘅吩咐道。


    聽著王密蘅的話,秋梅的眼睛裏溢出一抹笑意,福了福身子,道:“奴婢知道了,主子盡管放心。”


    主子的意思,她自然清楚。禁足三個月,後宮裏出了什麽事qing她們真是一無所知,不趁著這時候打聽打聽,等到明日去承幹宮請安的時候可真就有些措手不及了。


    這宮裏頭,流言蜚語最多的地方無非是禦膳房了。每個宮裏的宮女太監進進出出,隻需順耳聽上那麽一兩句就知道這宮裏頭出了什麽新鮮事。


    這種事qing,她可不是頭一迴做了。


    秋梅走到桌旁泡了一杯茶,又拿了一碟酸梅放到桌上,緊接著jiāo代了秋蘭幾句,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這樣子,儼然有幾分大宮女的味道。


    看著她的背影,王密蘅不由得失笑,這丫頭,真是一日比一日出息了。反而是她,這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連喝杯茶這樣的小事都得讓人伺候著,真是越活越迴去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換誰過幾個月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打個噴嚏都能讓人變了臉色的日子,也得淪落到她這樣的境地。


    王密蘅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又拿起桌上的滿漢詞典一頁一頁的看了起來。這樣看著,倒真有幾分興趣在裏頭。要知道這些日子她全憑這幾本書解悶,不然的話,早就悶死了。


    之前她一直都覺著呆在自己宮裏半年不出去那根本沒什麽,被禁了三個月的足這才明白過來,別說半年了,三個月都把她關的夠嗆。關鍵的問題,在於前者是她自己不想出去,後者是因為某種原因她不能出去。


    所以,她決定以後絕對不能輕易的惹到康熙。禁足什麽的,絕對比當場打她一頓還讓人難受。


    想到這裏,王密蘅又忍不住想到那天晚上被康熙揍得很慘的事qing,康熙下手太狠了,她疼的兩天都沒能下chuáng,好在這男人還有那麽點兒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覺悟,臨走的時候jiāo代了李德全給她送來了傷藥,不然的話,她指不定還得多疼幾日。


    一想到這些,王密蘅就忍不住磨了磨牙,平日裏看著挺正經的,怎麽每每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康熙就變得不像是她了解的那個千古一帝了。


    絕對是把她當寵物來養了,高興的時候逗一逗,不高興的時候修理一頓,可她偏偏還覺著這樣的相處方式似乎也不錯。


    王密蘅想著,覺著自己絕對成了受nuè的體質,不然怎麽會覺著這樣也很不錯呢?


    王密蘅伸出手去,隨意的撿了一顆酸梅放到嘴裏,酸酸甜甜的味道格外的好。這個季節原本是沒有酸梅的,也不知道內務府的人從哪裏尋來的。好像聽秋梅說過一句,說這些都是康熙特意囑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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