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蓋子,一陣茶香撲鼻而來,頓時房間裏滿是一種濃鬱的氣息。


    “姐姐這茶,和別處不一樣,說是花茶,又不是花茶。”瑾貴人拿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眼睛裏閃過一抹驚訝。


    聽到這話,王密蘅心頭一樂,開口解釋:“這是茉莉龍井,妹妹懶散,隻將兩種茶沖泡,味道卻是極好的。”


    其實,她也隻不過是將後世的東西小小的借用了一下,真正的茉莉龍井要用晴天午後採摘的優質茉莉花,頭香窨製,再用獨特的工藝才能jing製而成。


    龍井味醇香鬱,而茉莉花又清雅馨香,當茉莉花遇到龍井茶,便有了這誘人的茉莉龍井。


    在蘇州的時候還好說些,到了這宮裏,想要弄些什麽就沒有那麽容易了,她院子裏種著茉莉花,可她也不能把它都摘了,不然別人來了光禿禿的,問上一句怎麽迴事兒?難不成她說一句,她都用來泡茶喝了?


    瑾貴人掀開蓋子細細的看了幾眼,這才笑道:“妹妹聰慧,怪不得皇上喜歡妹妹,獨獨寵了妹妹這麽久。”


    王密蘅笑著,心裏卻咯噔一下,總算是進入正題了,隻是不知道,這一次瑾貴人會說些什麽。


    “姐姐謬讚了,我哪裏是什麽聰慧,不過是用心服侍皇上罷了。”


    瑾貴人望著王密蘅,疑惑道:“妹妹這話可就說笑了,姐姐聽說,昨日皇上召妹妹去幹清宮伴駕了?”


    王密蘅點了點頭,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臉上的表qing。


    “所以說,妹妹若不聰慧,皇上怎麽會偏偏傳妹妹過去?”瑾貴人的眼睛裏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味道:“妹妹可聽說過,先帝董鄂妃的故事?昔日的養心殿若是成為今日的幹清宮,妹妹的寵愛就真是這後宮裏頭獨一份兒的了。”


    這話一出,王密蘅便知道了瑾貴人此行的目的,她是在警告她!


    隻是,她不知道,她背後的主子到底是哪一個?


    德妃?皇貴妃?都不像。可若換了其他人,也不見得會讓人過來提醒她,因為同為皇上妃嬪,得寵與失寵本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qing。


    再說,董鄂妃這三個字從來都是後宮的禁忌,順治因為董鄂妃而棄了江山,又不待見當時的三阿哥,瑾貴人不得寵位份又是個小小的貴人,她怎麽會對她說出這三個字?即便是同為漢人單純的想要提醒她,這瑾貴人也不會這麽沒有顧忌。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背後的主子,是她得罪不起的。


    半晌之後,王密蘅猛地睜大眼睛,愣愣地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瑾貴人,難不成會是……


    王密蘅看著眉眼帶笑的瑾貴人,腦子裏突然就恍惚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下毒


    兩人又不痛不癢地寒暄了幾句,瑾貴人就起身告辭了。王密蘅看著她的背影,眼睛裏露出一抹深思。


    看來,她的預感沒錯,這些日子的獨寵到了這會兒是該結束了,不然,不僅僅是後宮的妃嬪,連慈寧宮的那位,也斷然容不下她了。


    康熙的生母是孝康章皇後,如今慈寧宮裏住著的是順治的第二位皇後,歷史上的仁憲皇太後,據說,這位皇太後篤信佛教,xing格也比較平和,若是連她都看不過的話,那便意味著康熙對她的確是偏寵了許多。


    不然,皇太後也不會讓瑾貴人拿董鄂妃的事qing來警告她,要知道,當年順治帝獨寵董鄂妃,為了立董鄂妃為後,不惜以孝莊生病時皇後奉侍不勤為由停了她手中的中宮箋表,若不是孝莊極力阻止,恐怕她會成為清朝歷史上的第二位廢後。


    所以,瑾貴人說出“董鄂妃”這三個字的時候,王密蘅就知道這些日子她實在是太高調了,高調到連平日裏潛心禮佛的皇太後都不得不動手警告她。


    王密蘅將手中的茶盞輕輕地擱在一邊,站起身來,幾步走到書桌前,拿起一支毛筆,全神貫注的開始抄寫。


    旁邊,宮女秋梅yu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王密蘅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道:“想說什麽就說吧!”


    秋梅見她臉上的依舊是一片平靜的神色,就知道自家主子心裏已經有了計較,最後也沒說什麽,隻安靜的垂首立在王密蘅的身後。


    王密蘅仍舊專心致誌地寫著,似乎根本沒有在意秋梅到底有沒有說話,隻是,寫到最後一筆的時候,墨汁落到紙上一下子就暈開了。


    王密蘅盯著那一處看了許久,才拿起來在手裏揉成一團。


    她知道自己在後宮裏是什麽樣的處境,可是,她隻是一個小小的貴人,又是個漢女,很多事qing都由不得她。


    她既想得到康熙的寵愛,又想不引起六宮的非議,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現在隻希望,康熙能夠像以前一樣雨露均沾,這樣的話,宮裏頭的那些視線就不會獨獨落到她一個人的身上。


    當然,前提是每個月最少她也能分到兩三次的機會。


    不然,她驟然“失寵”,這後宮裏她恐怕真就呆不下去了。


    王密蘅將手中的一團紙拋在地上,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新拿起筆來,寫下一首蘇軾的《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似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chun風chui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迴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秋梅看著她的字,忍不住讚嘆道:“小主的字寫的真好!”


    王密蘅莞爾一笑:“那你知道主子我寫的是什麽嗎?”


    秋梅無所謂的笑了笑:“奴婢雖然不知道主子寫的是什麽,倒也猜的出來主子的字寫的是極好的。”


    王密蘅看了她一眼,笑道:“怎麽說?”


    秋梅一副討好的解釋道:“如果小主寫的不好,皇上怎麽會偏偏讓小主抄這些書?”


    聽了這句話,王密蘅心道:她寫的好事真的,康熙想折騰她也是真的。


    心裏這樣想,王密蘅麵上卻還是柔和的笑了笑:“嗯,你這丫頭說的有些道理。”


    她知道秋梅是想逗她開心,她願意說,她自然也不會不給麵子。


    有個人陪著說幾句話,別說時間還過的真快,王密蘅一邊寫著,一邊時不時的和站在身旁的秋梅閑聊上幾句,沒過多久,就到了午膳的時間。


    秋梅先奉上一杯龍井茉莉給王密蘅潤了潤嗓子,這才將食盒裏的一盤盤菜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油鹽炒枸杞芽兒,酒釀清蒸鴨子,胭脂鵝脯,蝦丸ji皮湯,還有一小碗熱氣騰騰綠畦香稻粳米飯,最後是一小碟奶油鬆瓤卷。


    她不愛吃太油膩的東西,雖說宮裏頭的這些菜都是一頂一的好,不過她每次也都是略微吃幾口,便覺得膩了。


    說起來,獨獨讓她割捨不下的,隻有麵前的這碗蝦丸ji皮湯。


    ji皮是美顏護膚的聖品,蝦丸又rou厚膏肥,將米飯泡著湯一起吃,十分的香甜可口。


    她就著米飯用了一碗,再夾了幾口其它的菜,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撿起碟子裏的點心吃了起來。


    沒有女人不愛吃甜食的,王密蘅也不例外,隻是今日的奶油鬆瓤卷怎麽味道怪怪的?


    王密蘅將吃在口中的東西吐了出來,又拿起碟子來細細的聞了聞。


    “這點心是禦膳房的人送過來的?”


    秋梅秋蘭見著她的動作臉色早就變了,聽到這話,隨即肅容道:“是啊,小主是不是覺得有什麽問題?”


    王密蘅皺了皺眉,將手中的碟子放在桌上,她也說不出有什麽問題,隻是覺得味道不對罷了。這奶油鬆瓤卷剛入口的時候有些甜,之後卻又有些微微的苦澀,和平日裏的味道不一樣。


    她的舌頭自小就格外的敏感,什麽東西不對味兒了,一下子就能嚐出來。


    所以她敢斷定,這點心被人動過手腳了。


    王密蘅略有沉思,是誰這麽等不及對她下手呢?皇貴妃,德妃,定貴人,還是……慈寧宮的太後?”


    想到太後,王密蘅又搖了搖頭,將她排除在外。太後是什麽身份,真要收拾她一個小小的貴人,也不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再者說,要真是太後的話,就沒有瑾貴人什麽事兒了。


    太後既然命瑾貴人來祈祥宮警告她,那就意味著,在看到她的表現前,是不會對她動手的。


    那麽,最有可能的就是皇貴妃,德妃,還有定貴人了。


    當然,其他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秋梅的臉色有些發白,心中更是驚駭不已。若不是小主發現了味道不對,這會兒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可是,知道小主愛吃甜食的就隻有祈祥宮伺候的人了。


    秋梅想得到,王密蘅也想得到,隻是,這個人會是誰呢?


    內務府差遣過來的有四個宮女,兩個太監,秋梅秋蘭貼身服侍她,秋竹,秋ju和兩個太監做一些粗使的事qing。


    這幾個人裏,誰會背叛她?


    太監最容易被收買,而宮女的話,受不到重用也是會另謀出路的。


    王密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朝秋梅吩咐道:“這幾日你和秋蘭好好盯著他們,看他們都有什麽動作。”


    兩人還在震驚中,聽到王密蘅話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扣了個頭,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感動,喉嚨裏都有幾分哽咽:“小主既信的過奴婢們,奴婢們一定盡心效忠小主,不會讓人害了小主。”


    王密蘅抬了抬手,示意她們起來。秋梅和秋蘭貼身服侍她,平心而論,兩個人都是極為用心的,她並不想懷疑她們。


    當她看到兩人眼中的感動和震驚,她覺得自己這一把是賭對了。


    所謂心腹,就是要彼此信任。若是今天,她將兩人都懷疑上了,寒了她們的心,事qing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用過午膳,王密蘅便和平日裏一樣躺在chuáng上午睡了,倒沒有因為剛才的事qing而慌亂不安。自進了宮,她就知道這樣的事qing遲早都會發生的,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


    她躺在chuáng上一會兒便睡著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了。


    王密蘅徐徐飲了一杯奶茶,又走到書桌前開始抄寫起來。平心而論,抄書真的會讓人感到一種不一樣的安逸和寧靜,所以這一次王密蘅抄的格外的認真,前前後後抄了好幾十頁。


    看著擺在另一側厚厚的一塌宣紙,王密蘅心裏頗有一種成就感。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用完晚膳後王密蘅便早早的想要睡下了,抄了一天的書,手腕和後背都有些酸痛了。


    “小主,還是等一會兒再睡吧。”秋梅在一旁急忙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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