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馮龍德每次在人間之裏四處瞎溜達的時候一旦碰巧遇到慧音的時候,後者都必然會提議他用不用抽空跟獨自一人住在迷途竹林內的某個家夥見上一麵,而前者必然會因為自己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完並且沒那麽多空餘時間為理由推辭。


    這不是馮龍德真沒救了,而是確實如此:哪怕到了平安夜前一天的時候,他都需要折騰自己的戰技訓練與營地事務處理,每天也就下午將近傍晚的那一小段時間跑到人間之裏去酒館喝喝啤酒解解乏或者跑到鈴奈庵淘淘書......就算跑到迷途竹林狩獵怪物的時候,馮龍德也因為當地能到一天一變樣的地理情況而沒有專門的功夫找這位主兒住在迷途竹林哪一個犄角旮旯裏,自然就沒法答應慧音的提議。


    而現在,馮龍德看到眼前這個有著一頭銀白色長發與火紅色雙眼的高個子女孩子,一眼就認出來她是誰了:


    蓬萊人形,以及不死的鳳凰,藤原妹紅!


    對於這個跟八意永琳與蓬萊山輝夜一樣具有不老不死的能力並且掌握著操控火焰能力的幻想鄉妹子,馮龍德可以說了解的方麵就比較多了——在偶爾從慧音的三言兩語以及酒館裏需要去看病買藥而被妹紅護送過的酒客的講述中,妹紅平常可以說算得上深居簡出,護送人類居民去人間之裏的時候相當少言寡語,都讓人懷疑她住在迷途竹林內那麽長時間,跟竹子在一起待久了是不是都快變成竹子了......


    除此之外,妹紅很少會出現在人間之裏內,起碼就馮龍德的印象而言他就沒見過妹紅的身影,其他平常休息時間大部分都跑到人間之裏的衛隊騎士也都沒有印象,隻有把個在休息時間迴家探親的勃格霍爾士兵與條頓戰斧遊騎兵偶爾會提到妹紅有時候會背著一大捆柴火來到人間之裏賣掉,用所得的金錢去換取一些生活必需品......但也僅限於此了,妹紅似乎不喜歡長時間的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馮龍德估摸著要不是人間之裏還住著慧音這個“少數理解者”並且給需要去永遠亭看病買藥的人類居民充當護衛的話。就憑她把貝爺甩出幾條街的生存能力來看,她恨不得就住在迷途竹林裏悶著算了......


    “是你把這隻蟹蜘蛛母蟲燒死的嗎?”雙方對視沉默了一會兒後,馮龍德率先開口問道。


    “是我。”妹紅迴答道,聲音提上去很是清冽。


    隨後雙方又是一陣沉默:本來雙方是相互第一次見麵不說。還都身為沉默寡言的脾性,結果就形成了現在這種看上去在無聲對峙的場麵......


    “......謝謝,剛剛要不是你,我很可能會被這隻蟹蜘蛛母蟲重傷。”馮龍德心中哀歎著這簡直要逼著自己首先開口的節奏,握著斧型戟的右手轉動著手指。用斧型戟斧柄首的鳶尾矛頭將其垂直地插在了覆蓋著積雪的地麵上,空出來的右手向妹紅伸去。


    “......沒什麽。”妹紅看著馮龍德那穿戴著板甲手套的右手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同樣伸出自己什麽都穿戴的右手握了上去,然後皺起了眉頭,“......你的手可真夠冷的。”


    “抱歉,板甲手套外麵的甲片是金屬的沒溫度,要脫掉的話又需要花點時間,請見諒。”馮龍德聳了聳肩,握了一下妹紅的右手後就鬆開了自己的右手,“你就是藤原妹紅吧?我在人間之裏酒館裏的酒客那裏聽說過你。”


    “沒錯。他們說的那個會自己冒出火焰的‘人類’就是我。”妹紅伸張了一下自己右手的五指後收了迴去,雙手保持著插在褲兜的姿勢,看上去有些男孩子氣。


    似乎是馮龍德認出了自己身份的緣故,妹紅可算沒再保持那種‘我是啞巴’的狀態了,她微微皺著眉頭看著馮龍德,準確地說是看著馮龍德戴著的那頂惡魔環翼圓桶盔:“用惡魔的蝠翼裝飾著的全封閉性圓桶盔,一身漆黑色的全身板甲,以及身上少有的布製衣服上獨有的白底黑十字裝飾......哦?你就是慧音沒事就提到過的那個馮龍德?條頓人?”


    “我就是馮龍德,可以說是條頓人,但我的種族身份可不是人類。而是一個龍魄原型體。”馮龍德點了點頭,“我和我的妹妹以及部屬們在霧之湖東邊靠近人間之裏北邊的大片平原上建立了條頓營地,其餘的......《文文日報》與《花果子念報》這兩份鴉天狗記者出版的報紙應該有所說明,而且各種胡編亂造的相關新聞與我的黑曆史也都一應俱全......”


    “......我看過她們的報紙。知道你和你的人們來到幻想鄉之後究竟都做過些什麽。”妹紅說話的時候從語氣裏能聽出來隱約有點哭笑不得的情緒,馮龍德很清楚這應該是她看到跨界異變以及博麗神社宴會這兩個事件的相關報道才會有的結果,“那些事情......慧音跟我沒少說起過你,聽說你作為非人類卻保護著人間之裏?並且還花錢從人類居民中召集起了一支實力不是太弱的小軍隊?”


    “保護人間之裏既算是公事也算是私事,條頓營地到現在都沒有建設完畢,我們很需要人間之裏的勞動力支持與各種資源的穩定來源。並且也要擁有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因此就隻能跟人間之裏來往比較密切,保護什麽的......隻要我們還需要和人間之裏合作並賺取我們日常的開銷的話,就會一直持續下去。”馮龍德左手把握著的鋼製鳶尾盾往覆蓋著積雪的地麵上一插,鋼製鳶尾盾尖銳的尾端深深地插在了都快凍瓷實的泥土內,“這段時間條頓營地可以說跟人間之裏達成了貿易關係,我們把批量出產的毛玉肉出售給人間之裏,人間之裏再用等價的各種食物或者金錢來交換,而且我們為了建設條頓營地還從人間之裏招募了大量的勞動力與技術人員,也算是解決了就業問題......”


    “......還真跟慧音說的一樣,平常死活不出聲,一說話就跟拉開話匣子一樣沒完沒了了。”妹紅看著眼前這個拉開話閘的條頓重裝騎士麵無表情,心裏想到以前慧音跟自己提到過的這個條頓大叔的特點。感覺慧音是不是看錯了什麽,“這個男人哪一點給我相像了?難道是他也能玩火?剛才那幾下好像從嘴裏噴出來的高溫火焰?還得嚎一嗓子才能噴出來?”


    “算了,現在也不是聊這些事情的時候......”馮龍德扭動了一下脖子,雙手把自己頭上戴著的惡魔環翼圓桶盔摘了下來用左手握著邊緣夾在腰間。然後拉下了鏈甲頭巾,看了看四周東一頭西一隻陳列著的蟹蜘蛛屍體,“我得趕緊把它們收拾起來,雖說現在的天氣多少能保證屍體腐敗得慢點,但要臭了的話可真夠受的......”


    當馮龍德正準備去將身後那隻被自己火焰吐息龍吼燒死的蟹蜘蛛屍體上的熊熊烈火用積雪撲滅的時候。妹紅火紅色的眼瞳驟然張大:“馮龍德,你的頭頂......”


    “頭頂?”聽到妹紅的語氣裏帶著一絲驚訝的情緒,馮龍德不解地用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頂,“難不成我的腦袋方了......臥槽!這黏糊糊的都些什麽玩意兒?!”


    意識到右手感覺有些不對的馮龍德趕緊看了看,發現右手穿戴著的板甲手套上滿滿的都是鮮紅色的血液,其中還夾雜著不少散落的黑色短茬頭發......


    “靠了,看來事兒大了......”馮龍德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之前被蟹蜘蛛那一螯鉗砸得出了血,他順便把左手抱在腰間的惡魔環翼圓桶盔抬起來看了看,順理成章地發現作為裝飾物的其中一隻惡魔環翼已經反向歪到了另一邊,要不是打造它用的材料足夠結實並且工藝絕對靠譜。換成用普通鋼鐵鑄造的同款頭盔鐵定就斷了。


    由於用肉眼肯定看不到自己頭頂附近的傷勢究竟如何,馮龍德運用靈魂掃描“看”了一遍自己的頭頂,就意識到自己的傷勢差點沒要了自己的小命:盡管有著惡魔環翼圓桶盔的防護緩衝,蟹蜘蛛那足以把他腦袋砸爛的螯鉗並沒有如願以償地把他的腦袋開瓢,但造成的傷勢同樣嚴重——蟹蜘蛛那一擊讓他的天靈蓋差點沒裂開,幾乎整塊頭皮都爛成了一塊破抹布,鮮血流得他滿臉都是......要不是惡魔環翼圓桶盔的防護夠給力的話,蟹蜘蛛那一螯鉗捶爛他的顱骨與大腦甚至是靈魂之心都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兒。


    所幸目前的傷勢僅僅隻是皮肉與血管損傷,最多顱骨略有擦傷罷了,遠遠達不到當場完蛋的地步。雖說普通人類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勢輕則暈倒重則嗝屁......但馮龍德的軀體可是由羅恩病毒組成並經過了靈魂之心的強化,可以說有極高的生命韌性,再加上馮龍德在這場戰鬥一開始的時候就讓體內所有的神經末梢都停止傳遞體外感覺的工作,算是失去了痛覺的他如果沒有妹紅發現情況並提醒他的話。甚至很有可能一直就保持著這種傷勢不去愈合它的狀態繼續辦自己的事情......


    “看來取消痛覺也不全是好事,這一次差點沒有發現自己居然受傷了......”馮龍德靈魂之心內無奈地感歎了一句,他現在並沒有重新恢複體內神經末梢的痛覺感知,不然那種劇痛肯定會讓他疼得當場一嗓子嗷出去並躺在地上打滾。


    馮龍德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轉過了不少念頭,臉上卻一直保持著那種僵硬中略帶驚訝的表情——在不知情的外人眼裏,馮龍德這副模樣跟看到自己傷勢後就傻逼了的情況一模一樣!


    “你什麽時候受了這麽嚴重的傷?!是戰鬥中那隻蟹蜘蛛的大鉗子造成的嗎?”妹紅可不知道馮龍德跟她一樣擁有不錯的再生能力。在妹紅的認知中,馮龍德是一個‘妖怪’不假,但什麽妖怪受到這種傷勢都是非常嚴重的,稍有不慎死了都有可能,“你現在頭部的傷勢必須趕緊進行包紮,止住血管大出血後趕緊去永遠亭找那個家夥......該死的!我手頭上沒有包紮用的紗布!”


    妹紅作為一個蓬萊不死人,別說她現在的手頭上了,哪怕她住的那間竹屋裏也不會有任何醫療用品,畢竟一個不會生病並且能夠無限再生與複活的蓬萊不死人壓根就不需要這些玩意兒......所以妹紅意識到自己身邊根本沒有這些東西後,眼睛就瞅上了她自己的上衣。


    跟馮龍德見過的其他幻想鄉妹子完全不同,妹紅可以說是全部幻想鄉妹子中除了莉格露那個蟲子妖怪之外唯一一個穿褲子的——馮龍德現在看到的妹紅就是穿著一套跟人間之裏的日耳曼裔男性居民平常穿著的沒什麽兩樣的背帶褲,隻不過她那一套是火紅色的,並且在上麵還到處貼著紅白兩色的符紙,質地有點像靈夢拿著的那種,


    出乎馮龍德的意料,他以前看過藤原妹紅的所謂設定,說她穿著的褲子屬於日本平安時代隻有貴族才能穿的貫袴,也就是和服中的一種褲子......但從實際的情況來看,很可能很久以前妹紅確實是穿那種褲子的,隻不過在幻想鄉待了這麽長時間也略微和人間之裏的人類居民接觸過的緣故,再加上沒事就和輝夜相互廝殺會損壞衣服,因此出於能大量補充並且花費不多的考慮,妹紅最後就換成了現在這種德式的背帶褲,隻不過還是采用紅色版本的......至於上身,妹紅穿著的同樣是人間之裏日耳曼裔男性居民普遍穿著的白色長袖襯衫,不太一樣的地方也就是雙肩的位置上有泡泡袖的結構,就連腳上蹬著的都是帶有濃烈日耳曼工藝風格的黑色陸戰靴......


    這時候妹紅盯上的就是她自己的白色長袖襯衣,直接右手握緊襯衫左邊的肩頭,“嘶啦”一聲就把襯衫的左邊衣袖一下子扯了下來,並沿著一條線將其撕成了一整條狹長的白色布條。


    馮龍德看得有些發愣,他這才明白,原來妹紅是用她自己的一條衣袖做出來一整條繃帶,打算要給自己包紮腦袋上的傷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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