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

    危險解除,看著明顯已經緩和了的緊張氣氛,流月輕輕的在心中噓了口氣,牽著身後的流星朝前方不遠處那張巨大的紅木書案後走去。

    案上,全是畫卷,有的尚還卷著,有的半開,足足有幾十幅之多,亂七八糟的堆滿了整張的桌子。流月很好奇的伸手拿出其中的一幅,輕輕的打了開來。

    畫中,明眸皓齒的少年,巧笑倩兮凝望著的身影,很突然的映入了流月的眼簾,楞了一下,流月把畫放了下來,伸手又取出一幅,打開,同樣的內容,再放下,再打開……,來來迴迴數不清有多少次了,流月眼中看到的全是清一色的內容,那些妙齡的少年,或秀麗,或端莊,或嬌憨,或秀雅,每個都堪稱的上是絕色。手心慢慢的開始覺得有些冒汗,一種不妙的感覺開始在流月心底慢慢的蔓延開來。

    “父後,這……,這是?”放下剛抓在手中的這幅後,流月有些不確定,期期艾艾的問著,對於那些仍舊沒有碰的畫卷,流月實在沒有勇氣再去打開了,剛才她就覺得很奇怪,父後一般對畫不是太感興趣的,怎麽會突然收集了這麽多,現在看來……,這恐怕都是為她準備的。

    “怎麽了?瞧見哪個喜歡的沒有?”

    拿著一幅畫仔細端詳欣賞著的蕭太後,似乎沒有發現女兒那異常的神色,依舊低著頭,很是隨意的問著。

    “父……,父後!”

    帶著有些抱怨有些不滿,流月終於迫使蕭涵玉從那堆畫卷中抬起頭來,望向有些氣急有些困惑的她。

    看著臉色已經漲的有些紅的女兒,蕭太後仿佛想到了什麽,莞爾一笑,那笑容裏有著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整了整神色淡然道:“流月忘了麽?再過幾天就是你十三歲冠禮的大日子了,不趁現在挑些人,恐怕到時候來不及的!”

    “冠禮?”流月在心中一怔,語塞了。“是啊!她怎麽會把這事兒給忘了?”

    其實不止在東夏,在各國的習俗中,女子十三歲的冠禮是除了十四歲成年之禮外女子一生之中最為重要的日子,在這天,除了要舉行祭祀,由族長或者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老加冠外,還要接受所謂的破身儀式,也就是由長輩所挑選一兩個身家清白相貌端正的貧家少年,或者是一直跟在身邊伺候小廝,來給女子行房,隻有破過了身加了冠的女子才能被眾人認可,行為做事才能被人尊重承認,自己的權益也通常會在這天過後得到最大的保障,這,在高門望族中體現的猶為明顯。

    而一直插科打諢過日子的流月,顯然把自己人生中這比較重要的一天給徹底忽視了。

    頂著張通紅的臉,流月此刻麵對著刻意提醒她這件事的父後,有些不好意思,張了張口,很艱澀的才吐出一句:“父……,父後,那,那人,孩兒能,能自己選麽?”

    “當然可以!”不像流月那般的別扭拘謹,作為過來人的蕭太後表現的很是理所當然。“讓你過來,就是來讓你自己選的,你還沒有成年,所以宮裏沒有秀男,隻能從那些五品以上的大臣們的子侄中間先挑選些庶出的,不過話也說迴來,能進宮來伺候我們東夏最為尊貴的君主,即便是做為一侍也是他們的造化和幾世修來的福氣了!”

    似乎沒有明白流月的意思,蕭太後走到流月身邊,把手邊正握著的一幅打開的畫舉到流月的麵前:“皇帝看看這個怎麽樣?郴州刺使葉天良的五公子,年方十四,據說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且品貌端莊,有郴州第一美男子之稱。如果不是祖製定下的規矩封妃的必須是三品以上官員的子侄,就憑這身材樣貌品德性情,讓他作個小小的一侍,還真是可惜了!”

    看著邊說邊露出讚許笑容的父後,似乎很是對這個什麽第一美男子感到滿意,流月不由有些急了,她可不管這人是誰,也不管他會些什麽不會什麽,她隻知道唯一能讓她產生感情的暮雲,根本就沒有被父後列為考慮的對象之中。

    “父……,父後,孩,孩兒不喜歡他,孩兒想……”

    “不喜歡他?”沒等流月把話說完蕭太後便把話題給插開了,“哀家瞧了這麽多,能配的上皇帝的也隻有他了,別的,都缺少靈性太過於熟套匠氣了!”

    以為她另有別的想法,蕭涵玉努力的向女兒推薦著這個他唯一能看上眼的少年。

    “不,不是,孩兒的意思是,暮雲,父後認為暮雲怎麽樣?”看著話題被父後越扯越遠,流月也放棄了剛開始的含蓄,咬了咬牙,一張口,妨若豁出去一般的說著,臉卻已燒的通紅。

    靜默,屋裏開始變的極為靜默,這樣的安靜比起剛才來更為讓人覺得不安,流月不知道父後怎麽想的,是不同意麽?還是……?

    從很早的時候流月就知道父後對暮雲有著很深的成見,他總認為向他那樣能左右君王思想的男子是紅顏禍水,是禍國的先兆,以前每當看到他們呆在一起時,父後的表情都會變的森冷無比,就算是平時有所顧慮而分開的時候,父後也總會有意無意的把暮雲叫去,加槍帶棒的訓誡一番。她知道暮雲一直過的很辛苦,她也盡量的配合著父後的心情,盡可能的不去帶給他麻煩,可是這次……,她不能忍受自己喜歡的人被無視。

    “流月,我知道你心裏再想什麽!”安靜了許久,久到流月幾乎認為不可能再開口時,蕭太後的聲音幽幽的在這閣樓裏響起。“我知道你喜歡暮雲,可是流月你也要知道祖宗的規矩,做一侍是不可能被加封比貴人更高的封號的,你要選暮雲,好,我現在就可以同意,但是流月,你問問自己的心,你忍心這樣委屈暮雲麽?你忍心讓暮雲封不上後卻連個妃子的封號都不能得到麽?”

    吃驚的抬起頭來,流月沒有想到父後會這樣說,的確,不能給暮雲鳳後的頭銜流月就已經感到很對不起他了,她不能在讓他連妃都封不上委委屈曲的讓那麽多人壓在頭上。

    定了定神色,流月強忍住心中的鬱悶,朝著一臉沉靜望著她的父後無可奈何的說:“父後,我……,我聽你的!”

    “這樣才對!”鳳後看著雖說不甘,但還是點頭同意的流月,狹長的鳳眼中迅速的閃過了一絲狡猾得意的神色,隨後收斂了下,溫柔的開解道:“流月,人活在世上總有許多的事情不符合我們自己的意願,那麽我們唯一所能做的就隻有妥協,即使你是掌握千萬人性命,大權在握的皇帝也不例外,有了妥協,你才會發現人生或許有另外一種幸福,別說是你,哀家和你母皇的感情那麽好,當年不是也一樣要接受這個現實,接受了風炎的父親做為一侍,讓風炎順利的出生了麽?所以啊!流月,這個世上有委屈的不是你一個人,我,你母皇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都是在挫折和磨難中度過每一天的!”

    蕭太後的話有著迴憶,有著感傷,有著歎息,有著許多說不出來的莫名情緒讓流月的心變的更加沉重。

    “流星,你看看這個哥哥漂亮麽?”

    “漂亮……!”

    “有你皇姐姐漂亮麽?”

    “恩……,沒有……!”

    “你啊!你這個小鬼!”

    已然達到目的,好心情的父後難得一見的逗弄著也同樣站在桌案旁邊,欣賞著這些漂亮哥哥畫像的流星,和藹溫柔的詢問和受寵若驚的迴答,已經被流月模糊在了耳邊,漸漸的聽不到了,父後剛剛的話帶給了流月些許深思,讓平日極端自我的她深刻的感受了除了自己之外這些位在萬人之上,最為風光的人心中所埋藏的不被知曉的痛苦和無奈。

    “或許父後的話真的是正確的……!”

    流月透過窗口望著外麵已經變的墨藍的夜空和遠處那一盞盞逐漸點亮的宮燈,癡癡的想著。沒有詢問,沒有知會便已自作主張的流月此刻並不知道,平日自詡最為深愛暮雲,最為暮雲著想的她,錯過了這一刻,留給暮雲的是一份即使有緣也難守的悲涼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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