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內苑,瓔歌殿裏風雨樓中,紅衣似血,琴聲依舊。

    如陣陣戰雷雨打風急的琴瑟聲中,一個身穿青衣的小侍穿過了那殿前空曠的長廊,往風雨樓中急奔而來。

    茗香看了看那停立在門邊跑的有些喘的小侍,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悄悄的耳語了幾句,那小侍轉身離開,恭敬的退了下去。

    “主子!那人已經迴話了!”

    站在一旁,垂首而立的茗香,有些懼怕的偷偷瞄了眼麵前這位背對自己麵窗而坐的人,小心翼翼的開口。

    “是麽?怎麽說?”

    頓了下手,楚雲泠按住了尚還在發顫的琴弦,鳳眼微眯,稍稍的側首,慵懶的問道。

    “迴主子,那人迴的話和當初主子所料想的差不多,儲君殿下好象已經拒絕可長樂長公主的提議!”

    戰戰兢兢的把話說完,茗香再次垂首,眼睛規規矩矩的望著前方的地下,不敢亂瞄。

    “那就好!”

    迴過頭,楚雲泠微微的笑了,那裝飾的美豔絕倫讓人不敢逼視的麵孔上一片的森冷,白皙的幾近透明的修長手指再次的撥動了琴弦,錚錚做響。

    “你下去吧!至於那人,知道的太多了,可別惹了什麽麻煩才好,好好的安排一下吧!”

    “是!”

    聽到吩咐,茗香立刻輕聲迴應,表情一片平靜,似乎對於這樣他已經習以為常,叩了叩首,不再多言的關上房門轉身退出。

    門外,輕吐了口氣,茗香這才敢撫去那額頭的斑斑汗跡,怎麽多年來,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每天生活的有多麽的緊張與辛苦。

    長長的庭廊上,夜風吹的很冷,茗香縮了縮脖子,端著那壇已經下了巨毒的酒,猶自歎息著,心中有些世事滄桑的感慨與悲涼:“是什麽讓一個原本溫柔平和的人,變的像如今這樣陰陽怪氣喜怒無常,是命運麽?還是人心中那份不懂放下的不甘,猶自掙紮的絕望?公子,如果當初料想的到是這樣的結局,你還會堅持自己當初的選擇麽?”

    “錚……!”

    風雨樓中石破天驚的一聲巨響,在風的傳送下妨如催命,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的驚甫未定的茗香,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不敢再胡思亂想,茗香收斂了心神,向是身後有人追趕似的快步向前走去,去辦好主子剛剛吩咐下來的事,因為他識得剛剛的那一聲曲目,那名字叫做“勾魂……!”

    “勾魂響,必有一人命喪!”

    他還清晰的記得許多年前的主子,揚著那讓至今都覺得他心寒的笑容,這樣的對他說過!

    *  *  **  *  *  *  *  *  *  *  *  *  *  *  *  *  *  *  *  *

    “她真的這麽說!”

    鳳翔宮重煙閣內,女皇端坐在床塌的邊緣,有些氣急的問著正在身旁為她寬衣的鳳後,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暴怒與嚴厲。

    “這個不孝女,她……,她要造反麽?身為一國公主從小錦衣玉食,為國家為君王效忠是她本來就應該盡到的本分,她竟然敢拿一個男人相要挾,在這討價還價,這樣的忠心如此的廉價,流月不要也罷!她……,咳咳!”

    一陣急怒的咳嗽聲打斷了女皇接下來要說的話,處在暴怒邊緣忿忿難平的她,抓起了床塌邊一個玉製的香爐,甩手扔了出去,砸在了剛進門的的珊瑚和綠衣的腳邊,頃刻間化為粉碎,讓不明所以的兩人嚇的趕忙跪下。

    “陛下,您別生氣,身子要緊!”

    看著聽完了他的描述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的女皇,鳳後急忙的扶著她的背輕柔的為她順著氣,低聲的安慰著。

    “您瞧您,可把他們嚇著了呢!”

    鉤魂攝魄的眼睛精光內斂,轉向了門口跪著的兩人,語帶嬌嗲,偷偷的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刻會意,起身離開帶上了房門。

    “那個該死的東西,當初我就不該,就不該聽了你的勸說,為她指了安平侯那麽親事,現在可倒好,騎虎難下啊!安平侯可掌控著我東夏四分之一的兵力,而據傳她那個唯一的獨子見過風炎後更是非她不嫁,雖說對於這門親事拖了這麽多年,風炎也一直都不熱中,但是要是她真的想通了在這節骨眼上結成了姻親,再在皇城培養自己的勢力,依她現在對我們懷有的戒備和敵意,那就更是大大的不妙啊!要是當初那親事留著,指給流月該多好!可惜啊!一招錯,步步受製!”

    聽了女皇有些埋怨的話,鳳後放下了正在更衣的手,輕輕的推開了身旁滿臉追悔之色的愛人,表情有些不悅。

    “奉天!你這可是在怪我麽?”沒有再稱唿她為陛下,鳳後這次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意識到自己口氣有些重,女皇連忙陪了個笑臉。

    “哪裏!涵玉!我哪裏是在怪你,我不是在這就事論事麽?”

    “可你……,你分明!”

    “好了,好了!現在說什麽都沒有意義,我們還是想想辦法該怎麽補救吧!對於風炎,我以前就說了,如果用的好,那會是流月將來的最大的助力,如若用的不好,那,就會成為流月坐穩江山的最大隱患!這就好比一刀的兩刃,我們要好好想想怎麽做才能不傷著自己!”

    聽了女皇的話,鳳後緩和了下神色,他當初支持這門親事,是在流月還沒有出生時,當初他並不確定自己是否能生的出女兒,而無權無背景的他要為自己的將來拉攏勢力,最好的辦法就隻有寄托在風炎的身上,但是隨著流月的出生,這一切也沒有了意義,他也想過給風炎解除過這門婚事,轉而指給流月,但一來當時指婚時已經頒發了聖旨,不能視為兒戲。二來他看風炎從小看著流月長大,二人感情極好,於是他也就放下了心來,可是誰能料到這本來平靜的一切會因為湘王一事而突生變故,以至於讓風炎對自己有了猜忌。要論事情的源頭,恐怕還是那恨自己入骨的楚賢妃,要是沒有他,哪裏會生出這麽多的事端來?“

    咬著牙,鳳後的心思卻已百轉千迴,暗暗的恨了下,方才開口說道:“如今之際,隻能指望重新得迴風炎的信任讓她迴心轉意!”

    “你是說?”

    看著緊盯著她意有所指的鳳後,女皇立刻明白了。

    “對,隻有犧牲掉他了!”

    “可是,流月對這件事情會不會作出很大的反應?畢竟……!”

    女皇想起了那讓自己疼入心肝的女兒,對那人這麽多年青梅竹馬的感情她看在眼裏,所以有些遲疑。

    “顧不得那麽多了,一個男人再怎麽優秀畢竟也不能與江山相比!”

    雖然是輕聲慢語,但鳳後一臉的堅毅,語氣不容辯駁。望了眼看著他仍舊有些猶豫的女皇,鳳後下了帖猛藥。

    “陛下,最讓我擔心的其實還是這個洛暮雲,流月對他太過在意,這樣的感情放在尋常人家,恩愛合美倒也是一段佳話,但是我們是帝王之家,就不能容忍有這樣小女兒樣的感情,我們的女兒天生異稟,是上天注定要為我們東夏成就萬年基業的人,豈能為他一個男人而因愛頹廢,這樣的他如果放在流月的身邊隻會讓她軟弱,試想在未來君王的眼裏,一個男人比江山更重要,這還不是禍國的先兆麽?如果因為他而毀掉了我們東夏借以翻身的大好局麵,將來的我們百年之後又有何麵目去見我們東夏的列位祖宗?”

    這樣的一番話,說的聲色具厲,滴水不漏,終於打動了女皇那顆搖擺不定的心,此刻的她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當初和鳳後也是經曆了先皇百般的阻撓,一路千辛萬苦,艱難的走過來的,她隻想著怎麽才能讓自己的女兒成為萬人矚目的千古一帝,怎麽才能讓這份祖宗傳下的基業在她最愛的女兒手中發揚光大。

    曆史昭示,人,都是健忘的,都是善於苛於對人而寬於律己,這……,即使是對自己的忠愛的女兒也從不會例外。

    “就這樣決定吧!明日你就把他叫來,好好的說說,給他說清楚其中的厲害,雖說不能嫁給儲君將來成妃封貴人,但風炎好歹也是個公主,又那麽喜歡他,將來榮華富貴必定也是少不了的,他應該不會有什麽不滿意!”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夜深了,整個皇宮大部分殿堂的宮燈都已經熄滅了,隻有雲樓的燭光依舊在風中飄搖,花園裏,偷聽了流月他們談話的暮雲依舊還沉浸在那滿滿的感動中……

    “原來在流月的心中他比那江山更重要呢!”

    那個每當想到這兒便感到滿心歡喜與甜蜜,懷抱著幸福久久難以入眠的少年,在這一刻壓根沒有想到一場突變的風暴即將要向他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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