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位全年都在高強度工作的外勤職員而言,倒黴的事情莫過於,你好不容易休起了年假,卻被牽扯進一場瘋狂的事件中,但比眼下更糟糕的是,這事件就發生在你家裏。


    帕爾默的心情如同過山車一樣,起初他還想過開玩笑,說自己有東西忘在了秩序局,不如打道迴府。


    可這裏是晨風之壘,帕爾默出生成長的地方,他不能這麽一走了之。


    “這絕對是個陰謀,絕對是!”


    帕爾默把行李丟在一邊,這種時候就別管行李,他招唿著幾人朝著斷崖趕去,準備迎擊那些突然出現的黑甲士兵們。


    “難怪列比烏斯那麽輕易地給我批了假,他絕對是知道這些事的!”


    帕爾默咒罵個不停,隨即目光落在丘奇身上。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風源高地內是這樣的情況。”丘奇沒有說謊,他是真的不知道。


    作為在刀尖上起舞的情報人員,丘奇很清楚什麽事該開玩笑,什麽事情不該。


    他不會做出隱瞞情報的蠢事,實際上見到成群的風蝕鳥時,丘奇自己也有些反應不過來,搞不懂現狀。


    遠方的秩序局一片安靜祥和,風源高地卻戰火連連,更詭異的是,這戰火仿佛被限製在了風源高地內,沒有一絲一毫的情報外泄,也可能是秩序局高層已經知道了,但沒必要擴散出來,以免造成職員的心理壓力。


    是的,如果僅僅是這種強度的戰事,克萊克斯家完全有能力自己處理幹淨。


    起初的慌亂過後,幾人都逐漸平靜了下來,進入了戰鬥狀態。


    這個世界很大,大到有些地方一直存在於遙遠的故事裏,直到你走向死亡的那一天,也無法觸及。


    偌大的土地上紛爭永不停歇,如果把眼前發生的戰鬥,歸結於普通的突發事件,那麽也沒什麽了。


    就像第十組,現在他們還在狹間諸國內,和猩腐教派們打的熱情四射,據說他們已經不滿足在陰影裏廝殺了,正在和諸國協作,準備調動大規模的煉金武裝,在正麵戰場上擊潰那些血肉的怪物。


    這些事有些太遙遠了,快步朝著斷崖移動,在臨近斷崖時,丘奇衝幾人擺了擺手,站進了陰影裏。


    “就交給你們了,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丘奇不適合出現在正麵戰場上,對於他的行動,伯洛戈也是點頭肯定。


    “你……你在幹嘛?”


    然後伯洛戈注意到了行跡鬼鬼祟祟的艾繆,她也突然停下了步伐,轉而朝著一側的掩體移動。


    “換件衣服。”


    為了抵禦風源高地的陣風,艾繆換上了一身米色風衣,內部的衣裝則是純黑色,顏色對比下,她宛如一件瓷娃娃。


    上下打量了伯洛戈一番,艾繆的眼中帶著些許的嫌棄,“在這一點上,我可和你這種家夥不一樣啊。”


    伯洛戈平常穿的都是秩序局的製服,而這樣款式一致的製服,塞滿了衣櫃,即便伯洛戈出於重視的角度,會換些新衣服,但一遇到戰鬥,他就完全忘記了這些。


    鮮血與雨水浸透了伯洛戈的衣服,狼狽之餘帶著暴戾的氣質,宛如準備械鬥的幫派分子。


    “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站在一旁看著的,”伯洛戈感知是四周狂亂的以太波動,“目前還沒有什麽過於可怕的敵人。”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在伯洛戈說話時,艾繆已經換好了衣服……準確說是脫去外套的衣服,身體轉化為鋼鐵之軀,煉金武裝第二肌膚覆蓋在身體,如同黑色的泳裝。


    風暴掀起的雨幕中,艾繆如同一道漆黑的剪影,衣服和行李箱被她放在避雨的角落裏,艾繆在心裏默默祈禱,自己一會還能把它們找迴來。


    艾繆的行動力顯然要超出伯洛戈的預期,赤腳來到伯洛戈的身旁,艾繆仰起頭看著伯洛戈。


    伯洛戈能清晰地看到艾繆那湛藍的眼瞳中的光環,它們緩慢地旋轉著,下一秒艾繆收起了笑容,沉肩、握拳,警報式的機械音調響起。


    “進入鐵拳模式!”


    湛藍的眼瞳轉為了灼目的金色,燦金的光軌在冰冷的金屬軀殼上遊動,五指如同鐵鑄般緊握成一團,而後機體內響起越發清晰的嗡鳴聲,陣陣蒸汽從背部的縫隙裏溢出。


    艾繆這見鬼的“鐵拳模式”讓伯洛戈有些不知所措,幾日不見,艾繆這是對自己進行了優化更迭嗎?


    清脆的笑聲響起,艾繆解除了架勢,如同惡作劇成功了一樣,“開玩笑的,別緊張!”


    “你不覺得這樣很帥嗎?”


    艾繆說著架起雙拳,對著墜落的雨滴迅速出拳。


    伯洛戈居然還認真地思考了幾秒,點點頭,“蠻帥的,鐵拳模式。”


    這是伯洛戈發自真心的話,他覺得沒有男人能拒絕這麽帥氣的東西。


    “你們在幹什麽啊!”


    正當伯洛戈對艾繆這副姿態評頭論足時,前方傳來帕爾默的控訴聲。


    隻見帕爾默早已來到了斷崖上,他統馭著狂風,利用著風銃擊落一頭又一頭的風蝕鳥,而後喚起氣流,卷動著那些鋒利的羽翼,切割向那些挺過炮擊後的黑甲士兵。


    平常秩序局的工作,他還能偷偷懶,但這次可算是保衛家園了,帕爾默火力全開,他正殺的不亦樂乎呢,轉過頭一看,伯洛戈和艾繆在那……他們是在練習拳擊嗎?在這種時候?認真的嗎?


    伯洛戈大步向前,站在斷崖的邊緣向下望去,整片海岸都被凍結,黑甲士兵們如履平地地向前推進,即便火炮在冰麵上抹出一抹又一抹的血跡,他們也沒有止步的意思,並且隨著越來越多的黑甲士兵們出現,以太正在群體之間縈繞。


    這熟悉的感覺令伯洛戈迴想起了第六組、鎮暴行動組,這批完全由本源學派凝華者組成的行動組,他們團結起來時,相互配合的以太極技會擰成一股極為可怕的力量。


    現在的黑甲士兵們就是如此,每個個體上都存在著微弱的以太反應,這種強度要比一階段的凝華者還要弱小,可伴隨著他們成群結隊的出現,以太反應匯聚在了一起,無數的火花構築起了熊熊焰火。


    又一枚炮彈落下,可這一次沒能命中黑甲士兵們,一道無形的屏障在他們頭頂構築,硬生生地擋住了炮擊。


    以太屏障。


    出現的黑甲士兵已經足夠多了,他們的以太匯合在一起,構築起了防禦的屏障。


    量變引起質變。


    伯洛戈感到些許的壓力,黑甲士兵們已經展露出了足夠的威脅性,可晨風之壘依舊保持沉默。


    高聳的斷崖是天然的城牆,可以暫時阻礙黑甲士兵們的前進,但隻要給予他們足夠的時間,攀爬上來,也隻是時間問題,甚至因克萊克斯家鑿空了斷崖的內部,來建設防禦設施,這些黑甲士兵們,可以從炮擊口鑽入斷崖內部。


    伯洛戈緊張地看向位於暴雨之上的天穹之塔,他相信一定有人在注視著戰場,為什麽他不為所動呢?還是說在謀劃著什麽?


    “克萊克斯家在警惕著大海。”艾繆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伯洛戈遲疑了一瞬,緊接著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克萊克斯家隱藏在這風源高地的盡頭,臨近著怒海,無論是旅人還是船隊,都少有人能抵達這裏,可以說除了超凡世界的紛爭外,根本沒有人會懷著敵意來到這。


    可克萊克斯家卻在這裏構築起了一道防線,麵對著生命絕跡的怒海。


    帕爾默也察覺到了情況的危機,一頭紮進了斷崖之下,秘能全力釋放,戰場的氣壓驟升,每個受到影響的黑甲士兵都宛如步入泥潭之中,行動遲緩了起來,有的甚至被迫跪下。


    伯洛戈沒時間想那麽多餘的事了,見帕爾默步入險地,他總不能冷漠旁觀。


    釜薪之焰開始燃燒,青色的焰火不受風雨所阻,伯洛戈向前邁步,一躍而出。


    按照伯洛戈原本的計劃,他是準備利用釜薪之焰,統馭腳下的石質,帶著沉重的落石砸向戰場。


    但考慮到這裏是帕爾默的家,而且萬一統馭出錯,自己說不定會引發一次地質災害,導致建築的崩毀。


    伯洛戈有些討厭這種束手束腳的感覺,但還是喚起了詭蛇鱗液,伴隨著伯洛戈的墜落,詭蛇鱗液擴散成了成百上千的銳利劍刃,切開風雨,貫穿礙事的風蝕鳥,直奔漆黑沉默的軍團。


    “帕爾默!”


    伯洛戈唿喚著帕爾默,同時甩出一道銀白之手,釘入一側的崖壁,令自己墜落的速度開始減緩。


    不需要言語的溝通,多次出生入死之下,兩人已經形成了完美的默契,帕爾默明白伯洛戈的意思。


    密集的劍刃釘入大地,有些命中了黑甲士兵,將其斬殺,有的則被甲胄彈開,亦或是插入大地。


    纖細銀白的絲線從劍刃的末端延伸舒展,如同編織的蛛網,最終延伸到了伯洛戈的手中。


    伯洛戈此時也完成了減速,穩穩地落在了斷崖之下,他故作瀟灑地打了個響指,而後青色的焰火沿著絲線席卷而去,並在途中引燃了真正的烈焰。


    紅水銀爆燃升騰,點亮無盡的火光,緊接著帕爾默喚起狂風,吹拂著烈焰,頃刻間詭蛇鱗液化作火海,一邊倒地推向黑甲軍團,仿佛是巨龍吞吐的龍息,連帶著冰結的海麵一同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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