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終於重新恢複的時候,蘇斷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人類的形態。他正光裸著身體,仰麵躺在土地上,身上沾染著髒兮兮的泥土以及血液。雷劫過去了,他不僅沒有死,還幸運地借助這次雷劫化了形。沒來得及仔細看看自己的人身,蘇斷隻舉起手掌對著自己張開的細瘦手掌看了幾秒,就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四處張望。那隻大妖怪呢——多個人一起渡劫的時候,如果其中一個不幸被劫雷劈死,那麽剩下的劫雷並不會因為這人的死亡而消失或者有一絲一毫的減弱,而是會原樣追著剩下的人劈。他既然都能活下來,那隻替他扛了雷劫的大妖怪也應該是渡劫成功了。這一片區域都被劫雷劈的慘不忍睹,中心行程一個巨大的坑洞,煙塵滾滾,十分影響視力,蘇斷找了許久,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另一隻活物的身影。大妖怪的身體十分龐大,已經被劫雷劈的看不出原貌,隻能分辨出原本的皮毛應該是黑色的,身上到處是翻飛的血肉,幾乎沒有一片好皮,滿身血液,周圍的泥土也全被鮮血染成了濃鬱血腥的紅色,簡直讓人懷疑它全身的血液都已經流光了。不小心蹭了這隻大妖怪的天劫,害的對方的天劫難度提升了整整一倍,自己卻幾乎沒付出什麽代價就借著對方天劫的餘威化形了,蘇斷簡直不知道用什麽詞語來表達自己的愧疚。看見對方不知生死地躺在那裏,因為本能中對強者的恐懼瑟縮了一下,還是慢慢地靠近了。他雖然觀察過人類的生活,但由於並沒有實際的做人經曆,走起路來笨拙無比,幾乎是一步一摔,最後一下甚至十分狼狽摔倒了那隻大妖怪的腦袋上。——沒錯,對方的一個腦袋也比他的身子大。對方的頭骨極其堅硬,蘇斷被這一下撞的眼冒金星,幾乎失去意識,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撐著使不上力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想把自己從對方同樣有著不少傷的腦袋上移開。然而就在這時候,掌心下的血肉忽然抽搐似的動了一下,差點把蘇斷嚇得又一頭摔下去。蘇斷還沒反應過來,大妖怪近在咫尺的眼睛就忽然睜開了,眼眶中盛著一雙如燦金般明亮的獸瞳,明明是太陽的顏色,卻冰冷的像淬了冰雪。猝不及防地,蘇斷從其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小小的,白皙的皮膚上染著血液和泥土,傻傻地僵在那裏,呆的像一隻鵪鶉。.....................................................................蘇斷在晨光中睜開眼,眼前恍惚還是那一雙耀眼又冷冽的獸眸。這場夢的內容和昨晚一模一樣,隻是更加清晰一些,昨晚夢境中有些模糊的部分都清晰地展現在了蘇斷眼前。蒙在記憶上的薄紗已經逐漸變得透明,他能無比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逐步接近真相,但奇怪地是卻並沒有像以前想的一樣,激動到不能自已。雖然也有些忐忑和不安,但隻要一想到那個人的存在,就忽然無比安定。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麽,好的或者壞的,都不會成為他和那個人之間的阻礙。隻是話是這麽說,但醒來之後,蘇斷還是因為夢裏那隻大妖怪滿身血液的模樣而心悸了許久,抑製不住地擔心著。他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發呆和整理心情,才規規矩矩地去洗漱、吃飯,然後把關了一夜的智腦打開。“叮咚”一聲,一聲清脆的提示音響起,蘇斷連忙掃向通訊消息,期待地想是不是研究員小姐給他迴複了。然而通訊消息界麵幹幹淨淨,倒是添加通訊申請的分界麵上有著一個小小的紅點。蘇斷楞了一下後點開那個小紅點,看到了一則安靜躺在列表中的添加通訊請求。備注上隻言簡意賅地寫著一個簡單的名字:陸臨慎。蘇斷呆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對著“同意添加”的按鈕點了下去。同意添加通訊號後,和對方的通訊界麵自動彈出,蘇斷看著空白的聊天框用指尖蹭蹭臉頰,不知道應該先發一條什麽消息才好。不等他思考出結果,那邊很快就先發來了消息,隻有簡單的兩個字加一個標點符號:【蘇斷?】蘇斷有些詫異地微微瞪圓了雙眼,大腦忽然間有些卡殼。......陸臨慎為什麽會這麽生疏地稱唿他?難道.......難道他猜錯了.......?蘇斷腦海中一瞬間劃過這樣一個荒誕的猜想,不過很快,他就自己推翻了這個可怕的想法。不可能猜錯的,能讓他在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時候無意識卸下所有防備,從頭到尾,也隻有那一個人而已。那麽陸臨慎忽然這麽生疏,一定是有原因的——對了。之前陸臨慎既然能入侵星網,難保不會有第二個人也能辦到,在這個世界中,他理應在之前和這位聲名赫赫的陸少將沒有任何接觸,所以彼此之間顯得生疏而客氣才是正常的。蘇斷緩緩吐出一口氣,告訴自己放下心,斟酌了一下語氣,也同樣生疏地迴答道:【是我,陸少將。】那邊很快迴到:【我身體恢複情況良好,多謝你的關心。】說話客氣又硬邦邦,活脫脫是一個十足的穩重而沒有情趣的軍人,完全蘇斷那天見到的一見麵就和他求愛的男人,倒像是……在星網資料和媒體報道中存在的那個陸少將。雖然知道對方很可能是為了瞞過可能存在的“第三隻眼睛”才說話這麽公式化,但蘇斷還是感覺有些不舒服,他舔舔嘴唇,也慢慢打字:【......請您多注意身體。】..........................................................兩個人就這麽彼此漫無邊際地尬聊了差不多十分鍾,全篇都是禮節性的問候,到了最後實在沒什麽可聊的,才彼此禮貌地說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