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斷哦了一聲,乖乖地將手收迴來,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秦知,一點兒沒有放鬆警惕的意思。在那雙漆黑眸子的注視下,秦知挨在自己濕透襯衫上的手指痙攣性地顫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才解開了扣子。他閉了閉眼,盡量不讓自己眼底的貪欲太過外露,對蘇斷說:“你看,真的沒什麽事。”於是蘇斷就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被深褐色咖啡潑到的地方微微發紅,但除此之外,倒是看不見什麽水泡和潰爛的地方,好像……真的不是很嚴重?出於謹慎,在詢問過係統之後,蘇斷還小心地檢查了一遍。秦知沒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聽見頭頂的吸氣聲,蘇斷頓時像是聞到了小魚幹味道的貓一樣,機警地抬起頭問秦知:“你是覺得疼嗎?”秦知咬咬牙根,柔聲說:“不疼,隻是有點兒癢。”“哦。”蘇斷眨眨眼,跟他保證:“那我輕輕的。”秦知:“……好。”不放心地將秦知泛紅的一片部位檢查了好幾遍,確認秦知連輕微燙傷都不算後,蘇斷才將心放迴了肚子裏。當然,在這個過程中,秦知不知道倒吸了多少口冷氣。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昏了頭,明知道現在應該跟蘇斷保持距離,但被喜歡的人靠近的感覺仿佛上癮一般,讓他實在不舍得將人趕走。但他顯然是放縱的太過了,不知不覺中連對身體的控製都鬆懈了,如果蘇斷的觀察力能再敏銳一些,視線往下偏一點,恐怕他現在就要麵臨被炒魷魚的風險了。——當然,前提是蘇斷明白他的反應代表著什麽。看著小少爺這麽一副沒有戒心的樣子,在這方麵簡直就像一張白紙一樣,他露出的馬腳已經夠多了,蘇斷卻還是這幅一無所覺的遲鈍模樣,簡直讓人憂慮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開竅。喉結不受控製地上下滾動數次,秦知將思緒收了收,用最後一絲毅力不讓體內的衝動繼續膨脹,艱難地開口問道:“斷斷,檢查完了嗎?”嗓音中帶著一股無法忽視的濃重沙啞。蘇斷這才反應過來似的把手縮了迴去,點點頭說:“嗯嗯,檢查完了。”秦知動了動手指,想把手中已經被用力攥的不成樣子的衣角放下來,蘇斷卻又叫住了他:“等一下,你先不要放下來。”秦知僵了一下,在心底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心情複雜地問道:“怎麽了?”這個遲鈍的小少爺,又打算怎麽折騰他?蘇斷認真地提議道:“雖然燙得不嚴重,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用冰塊敷一下吧。”萬一過會兒突然變得嚴重了呢?秦知和一臉乖巧的蘇斷對視了十幾秒後,點頭答應了這個提議:“好,聽斷斷的。”隻是眼底似乎帶著一絲凝重,像是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般。蘇斷當然是看不出來的,轉身非常勤勞地將小冰箱中剩下的冰塊連著盒子一起拿了出來,然後抱著跑迴秦知身邊,從其中捏出幾塊,小心地放到了秦知被燙到的地方。結了冰霜的冰塊落到微紅肌膚上沒過幾秒,就因為足足三十多度的溫度差而開始融化,透明的冰水順著肌理的弧度流淌,最終滴落到地麵上。秦知閉了閉眼。隻過了兩分鍾,為了避免二次凍傷,蘇斷就在係統的指揮下將那些融化了一小半的冰塊都重新撿了盒子裏,然後滿懷關心地問秦知:“你感覺怎麽樣?疼嗎?”秦知沉默兩秒,對蘇斷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來,說:“挺好的,不疼,謝謝斷斷。”蘇斷安心地說:“你沒事就好。”——確實挺好。上一秒還火熱躁動的身體,在短短數秒內就在冰塊的幫助下被強製冷靜了下來,所以現在他已經一點兒不擔心自己會在蘇斷麵前出醜了。秦知吐出一口氣,冷靜地想。……因為上午這一場小小的意外,蘇斷一整個白天都在從各個角度觀察秦知,隻要他一皺眉,就會湊上去問他是不是被燙到的地方開始疼了,簡直是一位非常關愛下屬的好老板了!然而被老板關愛了一整天的小助理本人卻心情複雜,以至於迴到家中開始處理自己企業的事務時,麵上都泄露出了一絲端倪。正和他視頻的好友敏銳地察覺到了他今天的不對勁,在對麵擠眉弄眼地調侃他:“我們秦總這是怎麽了?愁眉不展的,不是為了倒追人家蘇氏的小公子把公司的事都扔給我這個可憐人了嗎?這是栽了什麽跟頭了,快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秦知頭也不抬的翻看著手中的文件,冷淡道:“既然你這麽有自覺,從明天開始,我可以真的把所有的事務都交給你處理。”好友神色一整:“……我開個玩笑,別當真別當真。”“不過你這是怎麽了,渾身低氣壓,連繃的活像幾百年沒有性生活欲求不滿一樣。”好友接著嘟囔道。秦知抬起頭,眯著眼掃了他一眼:“你廢話怎麽這麽多?”好友驚了:“……看來是真的欲求不滿,你那邊進展不行啊兄弟,唉,努力吧。”秦知:“……閉嘴。”……審批完秦氏那邊的最後一個項目後,已經是接近深夜十一點了,秦知疲憊地揉了會兒鼻梁,又活動了一下因為低頭太久而有些發僵的脖頸,最後將書房裏的文件整理了一下,迴臥室拿了睡衣和浴巾去洗澡。淋浴頭被打開,從其中噴出的熱水打在秦知身上後,變成一串串蜿蜒細膩的水流,順著緊實的肌肉弧度往下攀爬,最後落到光滑的瓷磚地板上,向著旋渦狀的出水口匯集而去。熱騰騰的霧氣很快升了起來,秦知的麵部線條被霧氣柔化,臉上的表情在滿室霧氣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平時梳的一絲不苟的黑發剛剛被洗過,發梢淅淅瀝瀝地滴著水,散亂地搭在額前和頰邊,映襯著他同樣漆黑深沉的雙眸,竟是讓人無端生出一種心驚之感。他伸手將濕淋淋的黑發都順到腦後,又順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發出一聲輕微的噗嗤聲。水流的線路隨著他的動作稍微發生了一些改變,沿著起伏的上臂肌肉分成幾股,最終又在手肘處聚集流下。今天注定是不能好了,一個澡洗著洗著就洗出了火氣來,秦知閉了閉眼,滿腦子都是蘇斷今天幫他檢查燙傷的畫麵,一點一點蠶食掉他的理智。“啪嗒”一聲,金屬淋浴頭磕到瓷磚地板上,水流歪斜地噴在磨砂玻璃上,將上麵的霧氣衝刷掉,顯露出隱約的高大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