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事,娘娘請寬心。”顧言說著,很有些感慨,“娘娘,聖上待夔國府恩深義重,還望娘娘今後……對皇上體貼些。”


    顧言說得很含混,顧念慈聽得很糊塗:“大哥,你這般瞞著本宮,是你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娘娘。”顧言道,“如果我沒記錯,皇上本來就不讓您插手此事了,您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吧。”


    顧念慈沉默片刻,擺了擺手:“罷,罷,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做個閑散人吧。”


    顧言躬身施禮,退了出去。


    皇後撤銷白家禁足令的旨意,很快傳到了蘭陵王府,傳到了飛瓊苑。


    白遲送走傳旨的內侍,猶覺不可思議,驚喜到想要狂笑:“大姐,怎麽你一遇刺,咱們家就轉危為安了?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蘭氏思慮多些,拉著白瑤華反複地問:“瑤華,咱們家的罪名洗清了麽?我們是清白的?”


    “當然是清白的!”白寶齡搶著道,“剛才宮裏的公公不是說了麽,我們家是被冤枉的!”


    蘭氏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那就好,總算雨過天晴了。”


    白迆躺在躺椅上,卻是歎了口氣:“一句我們是被冤枉的,就算了事了麽?因為這場官司,我們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曇華府的醬園瀕臨倒閉,這些損失,誰來補償?”


    他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丫鬟通報的聲音:“二太太,少爺,小姐,夔國府世子求見!”


    說曹操,曹操到?白迆驚訝地側過頭,朝門外看去。


    顧連雲身著一件玄色長袍,自門外進來,先給蘭氏行禮:“晚輩顧連雲,給二太太請安。”


    這可是夔國府的世子,即便冤枉過白家,那也是夔國府的世子,身份地位不是白家可以比擬的,蘭氏有些心慌,想要閃身避開,又覺得太小家子氣,隻得穩坐著受了,讓人看座,上茶。


    顧連雲又和白瑤華等人相互見禮,隨後方才落座。


    白家在曇華府,也是名門望族,蘭氏很懂得做表麵功夫,即便私下裏水火不容,見了麵,亦是一團和氣:“顧世子生得真是一表人才,今兒怎麽得空到我們這兒來?”


    顧連雲欠身道:“二太太,因《南葉集》一事,夔國府多有得罪,還請諸位看在我們是因為太心急的份上,大量海涵。貴府因此遭受了很多損失,夔國府愧疚難當,今特差我來此,為貴府略作補償。”


    他一麵說著,一麵從袖子裏掏出一隻匣子來,遞給了旁邊的丫鬟,再由丫鬟遞給了蘭氏。


    匣子並不重,但裏麵裝的全是銀票,蘭氏打開看了一眼,略略心驚,夔國府這歉,道得可真夠誠懇的。他們高高在上,何至於對白家如此?


    在京城裏,她不敢當家,當下將目光投向了白瑤華。


    白瑤華沒有表態,她便將匣子收了起來,對顧連雲露出了笑容:“顧世子客氣了,既是一場誤會,此事便到此為止,以往的恩怨,煙消雲散,往後我們白家的生意,還得夔國府多多照顧呢。”


    “白家大度,夔國府感激不盡。瑤華是夔國府的孫小姐,照顧白家的生意,那是必須的。”顧連雲說著,起身拱了拱手,“為了向貴府表達我們的歉意,夔國府略備了幾桌薄酒,不知各位可有空賞臉?”


    即便夔國府冤枉過他們,他們也是不敢得罪的,更何況有這一匣銀票在先,蘭氏哪好說一個不字,當即看了看白瑤華,見她沒有異議,便答應下來。


    顧連雲笑著和他們定下了赴宴的日期,行禮告辭了。


    他剛走,白遲就撲上來,打開了匣子,看著裏頭的銀票,驚歎連連:“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白迆扭著頭看著,道:“夔國府肯拉下臉來道歉,必有蹊蹺,說不準和瑤華遇刺有關。”


    “不管怎麽說,這是好事。”白寶齡抱住白瑤華的手臂晃了晃,“大姐,是好事,對不對?”


    “且當它是一樁好事吧。”白瑤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不管怎麽說,這件事總算是過去了。”


    大家紛紛點頭,籠罩在他們頭頂多時的烏雲,總算是消散了。


    蘭氏極為看重這次的宴席,張羅著給他們裁衣裳,打首飾。白遲因為管賬,心疼錢,生怕她浪費,跑前跑後。一家子人總算又活泛了起來。


    白雙依依偎到白瑤華身旁,問道:“大姐,為什麽隻有《南葉集》的解釋,沒有你遇刺的解釋?”


    白瑤華看了看她的表情,輕聲一笑:“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麽?”


    “大姐,真是夔國府幹的?”白雙依睜大了眼睛。


    “有些事,我們心裏知道就行,就好像有些仇,不需要說出來。”白瑤華拍了拍她的手,“去幫我挑布料,做衣裳吧。”


    白雙依點點頭,朝蘭氏那邊去了。


    白瑤華坐了一會兒,提筆寫信,把京城裏的情況大致描述了一遍,再附上半匣子的銀票,差人送迴了曇華府。


    數日後,他們上夔國府赴宴,老太君和魏氏都沒有露麵,乃是夔國公和國公夫人接待了他們。酒席上,氣氛還算融洽,顧言將白氏族譜等物還給了他們,並向白瑤華表示,《南葉集》裏的那些菜譜,她可以隨意使用。


    夔國府變得如此大方,白瑤華總覺得是有人向他們施了壓。是誰呢?皇上?皇後?她不知道,且等朱修文迴來,讓他幫著問問吧。


    想起朱修文,她心裏便滿滿當當的,覺得未來的日子充滿了希望。


    夔國府赴宴後,她帶上白遲和白遠,去了魯國府,向祝鶴軒登門道謝,但祝鶴軒並沒有見她,隻是在她走後,站在窗邊,看了很久很久。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這些天裏,朱曦為著她遇刺的事,把年高召進宮,當著年貴妃的麵,狠狠訓斥了一通。


    年高委屈萬分,數次想要申辯,因年貴妃連連給他使眼色,這才什麽都沒說。


    好容易等朱曦訓完,他灰頭灰臉地從禦書房出來,隨年貴妃去了她的翊坤宮,大為不滿:“姐,剛才攔著我作什麽?我見都沒見過什麽白瑤華,何曾調戲過她?什麽刺殺,更是子虛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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