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提前完工,王爺肯定很辛苦。”祝翩翩說著,隨李德全來到了一輛體型頗大,裝飾華美的馬車前。


    李德全停在車門前,扣了扣門環,對開門的丫鬟道:“魯國府的祝大小姐來了。”


    丫鬟進去通報過後,出來衝李德全輕輕點頭,李德全這才帶著祝翩翩上車,去了裏麵。


    進了馬車,迎麵是一架玻璃燒製的屏風,雖然透明,但上麵畫著波瀾壯闊的山水,讓人看不清裏麵的情形。


    李德全站在屏風前,躬身稟報:“王爺,祝大小姐給您送菜來了。”


    朱修文的聲音,從屏風後響起:“送進來。”


    他的聲音跟往常相比,似乎有點飄,可見是累著了,胃又不舒服,祝翩翩心疼極了,拎著食盒就要朝裏走。


    李德全卻上前一步,攔住了她,笑道:“祝大小姐,還是讓我來吧。”


    她真是關心則亂,怎麽忘了規矩了,朱修文沒說讓她進去,她就不能進去的,祝翩翩雖然有點尷尬,但還是把食盒交給了李德全。


    食盒是特製的,雙層保溫,底層還灌有開水,是以雞湯和魚麵取出來,都是溫熱的。


    祝大小姐千裏迢迢,送了一碗清湯麵來?李德全詫異著,把魚麵倒進雞湯,用筷子拌勻,奉給了朱修文。


    朱修文沒嫌棄這隻是一碗麵條,倒是很詫異:“這是什麽麵,從京城到這裏,最快也得半天的時間,但這麵既沒有變軟,也沒有糊成一團。”


    祝翩翩在屏風外迴答道:“王爺,這叫魚麵,是用魚做的。”


    魚做的麵?還真是頭一次見到。朱修文夾起一筷子,送入口中,隻覺得雞湯鮮香,魚麵柔韌,卻又絲毫沒有魚腥味,味道好極了。


    祝翩翩的廚藝,竟好到這種地步了?難不成真下了苦功夫?朱修文將一碗魚麵吃完,又喝了半碗湯,方才放下了筷子。


    李德全喜出望外,忙讓侍女把湯藥端上來,這湯藥,太醫叮囑說要飯後服用,但是朱修文不肯進食,他正為此頭疼呢,祝大小姐可真是他的大救星。


    朱修文服完藥,拒絕了過口的蜜餞,隻拿茶水漱了漱口,對屏風外的祝翩翩道:“魚麵不錯,你想要什麽賞賜?”


    魚麵不錯?王爺說魚麵不錯?祝翩翩喜不自禁:“我為王爺做菜,是因為擔心王爺的身體,憑的是一片赤誠之心;我又不是以此為職業的廚娘,哪要什麽賞賜,隻要王爺喜歡就好了。”


    她說不要賞賜,朱修文也就沒再作聲。


    李德全走出屏風,示意祝翩翩可以行禮告退了。


    祝翩翩卻噗通一聲,挨著屏風跪了下來:“王爺,事情我都聽說了,我爹派人刺殺白家大小姐,不顧王爺的顏麵,是他不對,但這其實是一場誤會,我爹之前並未見過白大小姐,以為她品行不端,這才……”


    朱修文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很平靜:“李德全,送祝大小姐出去。”


    蘭陵王根本不聽她解釋?她這是犯忌諱了嗎?祝翩翩心下一驚,忙道:“王爺,我怕魚麵冷了,出門匆忙,沒帶侍衛,迴去時怕路上有危險,不知能否隨王爺的車隊同行?”


    朱修文微微頷首:“準了。”


    肯讓她隨行,看來並沒有惱,祝翩翩總算鬆了口氣,起身行禮,退了出去。


    李德全讓她把馬交給侍衛,為她安排了一輛車,跟在了朱修文車駕的後麵。


    祝翩翩坐在車裏,有點後悔,她怎麽忘了,蘭陵王品行端正,絕不會因為魯國公的事牽連到她,但也不喜歡別人多嘴多舌。她爹那三天的麥子,還是得割。


    幸好她還有白瑤華的菜,抓住了蘭陵王的胃,不然她的前程,隻怕就此泡湯了……


    蘭陵王車隊的速度很快,夜幕降臨時,已經抵達了京城。李德全派人把祝翩翩送迴了魯國府,朱修文改乘輕便的馬車,直接去了宮裏。


    當今聖上名諱朱曦,正當壯年,精力充沛,此時尚未就寢,仍在禦書房批閱奏折。內侍通報過後,朱修文入內覲見,呈上文書數份,詳盡地匯報了曇華府境內加固河堤的情況。


    這個兒子,還是老樣子,把公事看得比什麽都重,非要在第一時間一口氣稟報完,再才會講別的事情。朱曦笑著搖了搖頭:“加固河堤的事,朕知道了,你差事辦得不錯,明日早朝時,朕再嘉獎你。”


    在禦書房明亮的燭火下,朱修文的臉色顯得愈發蒼白,雙頰消瘦得凹了進去,朱曦看著,眉頭皺了起來:“胃病又犯了?去見見你母後,然後趕緊迴去歇著吧。”


    朱修文行禮告退,去了坤寧宮。


    朱曦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還是老樣子,古板得像個老頭,除了公事,就不會對朕講別的話了。”


    -------


    坤寧宮內,燈火通明,以往這個時候,皇後早睡了,今兒熬夜撐著,隻因蘭陵王迴來了。


    在坤寧宮內,朱修文無需通報,他邁著大步進殿,給寶座上的皇後磕頭:“母後,兒臣迴來了!”


    當今皇後,閨名顧念慈,生得肌膚賽雪,美貌無雙,即便年過四十,依舊豔冠後宮。她從寶座上起身,一把將朱修文拉了起來,上下打量一番過後,使勁拍了他一掌:“是不是沒聽母後的話,去青樓包花魁了?”


    “母後!”朱修文臉上,一個大寫的無奈,“兒臣什麽時候包過花魁?”


    “恩?”顧念慈美目一眯,“你這意思是,你去過青樓,隻是沒包過花魁?”


    “母後,您拿話套我?!”朱修文愈發無奈,卻並不驚訝,顯然早已習慣皇後這樣了,“兒臣怎敢去青樓,怕您打斷我的腿。”


    “知道怕就好!”顧念慈揚了揚下巴,還是沒放過他,“那你是不是一時興起,寵幸侍女了?”


    盡管已經當了十幾年的兒子,但朱修文還是很不習慣於這樣的話題,微微紅著臉,把目光投向了殿中的大金柱,言簡意賅:“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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