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很著急,恨不能立刻去找海洛,但是他不能,他現在過去宛如就是去送死,別說救海洛了就是他自己都會賠進去。


    海洛是稀有的物種,他不會被立刻殺掉,如果是人類的話,海洛隻會被研究,他還可以等他。


    夏末提醒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氣,一定要好好的沉住氣。


    現在迪爾已經開始研究新型人類細胞融合的抑製,他的工具他都帶了出來,儀器能搬出來的竟然也讓他搬了出來。


    他們現在就在一個山洞裏棲息,迪爾在研究,希爾在養傷,所有人都在待命。


    夏末呆在樹上,靜靜的看雲,平靜的雲能讓夏末急躁的心情微微的平靜。


    “你不要太擔心。”樹下坐著希爾,他沒有看夏末,卻平白來了這麽一句。


    夏末沒有迴他,也沒有動。


    希爾低頭道:“是我們,打擾了你們平靜的生活。”


    夏末聞言,終是抿了抿唇,說起來,沒有人類他和海洛都不一定出生得,他們的出生是人類研究出來的,怎麽樣,都和這些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夏末誰都不怪,隻怪他和海洛明明已經逃了出來,卻沒有逃的更遠。


    希爾道:“我不後悔認識你,也許在你看來很荒謬,在我看來也很胡扯,但是……我確確實實對你產生了感情。”


    “你要說是寵物與主人的感情也好,要說有多餘的也好,總之,我不希望你出事。”希爾的話,讓夏末楞了楞。


    他環抱著自己還是沒有看希爾,希爾卻已經站了起來,仰頭看向了他:“這是我最後對你的請求,不要讓自己出事,好好的帶著你想跟的活著。”


    說完,希爾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軍帽戴上,那灰白的發被遮擋在了帽下,那暗含道不完的感情的眼眸也被遮了個徹底


    “真是煽情,你終於承認了嗎?承認對這隻蝶有著不該有的情感?”瑞德從旁邊走出。


    他的麵色慘白,連嘴唇都是白的,整個讓呈現一種病態的死氣,夏末知道,他被注射了迪爾研製的抑製細胞融合的藥劑,這藥劑會對他產生一定的影響。


    小慶和他注射的是同等的,已經躺在一邊起不來了,而這人竟然還能走出來,這不由讓夏末多看了他幾眼。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這個男人還是掛著他那令人不舒服的笑。


    夏末低下了頭,他們間的事與他無關。


    希爾似乎也不想讓夏末聽見,他看了一眼瑞德道:“我們去那邊。”


    瑞德明了的點頭。


    希爾帶著他來到僻靜之地,瑞德難堪的栽倒在地,希爾想去扶他,卻被瑞德避開了。


    瑞德看著冷顏的希爾嗤笑:“你是想和我一體嗎?”


    希爾抿唇:“你本來……不需要這樣。”


    瑞德但笑不語,希爾握緊了自己的手問:“後悔嗎?當初的決定。”


    瑞德從地上爬了起來:“瑞德……還真不知後悔這兩個字。”


    “冥頑不靈。”希爾說著,背過了身。


    瑞德苦笑:“有件事,算得上是後悔。”


    希爾斂眸,瑞德道:“沒有讓臻欽跟你們一起走。”


    希爾不說話,瑞德道:“我走後,臻欽拜托你了。”


    希爾迴頭看了高大的男人一眼,說道:“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自己去保護。”


    “我若能,就不會拜托你了。”瑞德苦笑,笑著他說道:“看在我為了大義都犧牲了自己的份上,答應我,我隻求他平安。”


    “若你還不答應,不如……將迪一明交給我,我吃了他。”


    “你別自作主張。”希爾嚴肅的看著瑞德。


    瑞德不甚在意的應著,希爾皺眉道:“迪一明的意誌不會比你低,你吞噬了他最後留下的是你還是他說不準,變異的他隻會更難對付,別做多餘的事。”


    瑞德聞言,才斂了心神。


    希爾從他身旁走過:“迴去休息吧,臻欽除了是你隊友還是我隊友,不會讓他有事的。”


    有了希爾的保證,瑞德鬆了一口氣。


    那個人,他雖然一直鄙視一直諷刺,但是他們曆經生死是唯一的搭檔。


    也許,每個創跡部成員對自己的搭檔都是特別的,直率的納吉可以忍受慢性子的瀚吉亞,憨厚的瀚吉亞可以為了納吉做出他憨厚性子所做不出的事,小慶傑特傑奧緊緊抱團,從未舍棄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即使現在小慶變成了新型人類,他們也當他是夥伴,所謂想過要離開。


    搭檔,是不是就是在這個時候體現生死不離的存在?


    瑞德照射著刺目的陽光,心想,如果給他再來一次,他不要什麽搭檔,心裏惦記著一個人而去赴死這滋味太難受了。


    也許,他是值得高興的,起碼留下的不是他。


    他無法想象,如果留下的是他,赴死的是臻欽,他此時會怎樣。


    麵臨著搭檔的死,才是最不可忍受的,臻欽也許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才一直尋死,他想在他之前死去。


    但是,他又怎麽會讓他得逞,活著也許痛苦的,也許難受的,但……活著才有希望。


    活著……才是勝利。


    最後那段活著的道路,他……沒有辦法陪著搭檔走下去了,這一段艱難的路隻能他自己走。


    瑞德閉上了眼。


    後悔嗎?


    曾經的決定。


    後悔嗎?


    一遍一遍問著自己,瑞德嘲諷一笑,再來一次他會做同樣的選擇,因為在那時候拚一次才有現在一次除盡惡瘤的機會。


    但是後悔嗎?


    ……後……悔嗎?


    問著自己,瑞德覺得自己心亂了……


    他悔嗎?將迪爾隔絕在保護球之外,讓迪一明利用趕走保護著人類的希爾他們。


    這兩件事,他真的一點都不悔嗎?


    瑞德嗤笑,悔與不悔在現在有何區別,他要的是人類自然生存活下來,去尋找新的奇跡,希爾要的是一直保護著人類,尋求外力幫助人類,在尋求到幫助之前一直一直保護著人類,他們間的想法本來就天壤之別,即使沒有迪一明創造的利用,他們最終也會分歧,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也正是看到了這個,迪一明才能輕易說動他。


    迪一明是聰明絕頂的,可惜他已扭曲,不過在這個末世,誰又不扭曲呢?


    希爾的執拗就是真正正確的嗎?迪一明的偏激就一定是錯誤的嗎?他的順其自然就真的抵不過自然的殘酷嗎?


    這些誰知道呢?


    隻是,在現在看來,迪一明是壞,希爾是好,人類該死的不該死的也死的差不多了,而他的順其自然也將迎來最後的歸寧。


    “為什麽支開我,你跟部長說了什麽?”臻欽氣喘籲籲的跑到了瑞德的麵前。


    瑞德平靜的看著他,沒有笑亦沒有說話。


    臻欽心裏咯噔了一下,這樣的瑞德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這樣的瑞德還是小時候的模樣。


    不笑不鬧不說話,是他一直在他耳邊嘰嘰喳喳才讓他開的口。


    恍然,這麽多年過去了,臻欽都快忘了當初那個不說話的瑞德了,隻記得那笑的讓人不舒服的他。


    是什麽時候他開始說話,開始諷刺別人,開始笑的陰沉。


    慢慢的變化讓他遠離了他,隻是搭檔這個身份讓他遠離不了多遠。


    恍然,這麽多年,臻欽才發覺除了小時候他很久很久沒有跟瑞德親近過了。


    而現在他念起了他的好,想要和他親近了,卻已經做不到了。


    “搭檔,同生共死才是搭檔吧!”臻欽望著瑞德:“無話不說才是搭檔吧!”


    瑞德靜靜的望著紅了眼眶的臻欽,淡淡的開了口:“接下來的路,你自己走。”


    臻欽猛然一僵,瑞德越過他說道:“我拜托了部長照顧你,別……辜負了我。”


    臻欽閉上了眼:“你真殘忍。”


    瑞德微微勾了勾唇:“活比死難,活…才有希望,帶著我的希望一起活下去。”


    這大概是這麽多年,瑞德跟臻欽說的最正經的一句話了,沒有那諷刺,沒有那陰沉沉的笑,有的隻是淡淡的交代。


    臻欽心一痛:“下輩子,我不要搭檔了。”


    瑞德遠遠的聽著,停頓了半秒,再度舉步道:“我也一樣。”


    擦肩錯過


    遺憾滿腹


    生死訣別


    但心終究是放下了,死可以麵對了。


    瑞德走入山洞,看著迪爾朝他點了點頭。


    迪爾一愣:“你真能忍受,這……這可是……”


    “我能。”瑞德打斷他:“你要怎樣,動手吧。”


    迪爾一愣,抿唇,將藥拎在了手裏,看著迪爾,最後問道:“當初,為什麽不讓我進保護球?”


    瑞德看著麵前衰老的容顏,淡淡的笑了:“如果放你進去了你能研究出這麽多東西嗎?”


    迪爾抿唇,瑞德道:“你是天才,但是你不該被囚禁在保護球,即使你受不了陽光,也該讓你見識更多的東西才能研究出更好的東西,人類才有希望……”


    “當然,如果你就這樣死了,那隻怪你命太薄。”迪爾看著迪爾說。


    迪爾皺眉,一言不發的將藥注射進了瑞德身體裏。


    丟給他一套衣服:“這是隔絕你們肌膚融合細胞的衣服,你穿上就可以碰觸任何東西了,不過不要碰人,讓的肌膚還是很脆弱的。”


    瑞德笑,迪爾看著他道:“好好珍惜最後的生命,我去找哥哥,明天我們出發。”


    “明天?”瑞德一愣,繼而皺眉問:“那小慶、納吉他們?”


    “一起。”迪爾抿唇道:“他們沒有用藥,隻要忍住了這次攻擊穿上這樣的衣服……他們可以繼續活。”


    瑞德笑:“這還真是好事。”


    迪爾閉眼道:“好不好隻有他們本人知道,也許他們不會願意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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