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的樹千篇一律,瞧著像是杉木。 “種夠一千棵桃樹,吾將許你一片桃花源。” 尚在迴憶和‘主神’的見麵,隱約有感某些細節似乎不大對勁,欲要細細推敲卻突然被打斷。 【宿主?】 淺淡的聲音自靈魂深處傳來。 吳先生沉默片刻倏地露出快意的笑容:“你終於醒了。” 自係統陷入休眠期,他便處處被陳盞壓下一籌。 【係統:商城已全麵開放,檢測到剩餘洗白值10351,是否兌換道具?】 麵前有四五個才挖的新坑,吳先生一隻胳膊搭在鏟子上,眯了眯眼:“先來一台挖掘機。” 【係統:……】 休眠期不代表人事不知。 係統的休眠期是為了補足代碼,被殷榮瀾篡改過的總部資料使得它險些崩潰。 陳盞若是知曉,興許會引為知己,從內存角度談,吳先生的係統戰鬥力高,文化課基本等同學渣。 代碼重塑的過程中,往日情景會不斷重現。 係統迴顧了吳先生叱吒風雲的那些年,同樣見證了他的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 【係統:處理屍體最方便的道具是化骨水。】 吳先生堅持挖坑:“我要種樹。” 【係統:再說一遍。】 吳先生沒興趣重複,言辭間倒是提到了主神一茬。 【係統:宿主是否被切除了前腦葉白質?】 再說直白點,形容他從精神病變成了正常人。 這句疑問對於吳先生而言絕非讚美,而是十足的譏諷。 以人為鏡,至少可以知道自己是什麽德行。吳先生從前不知不覺將陳盞當成參照物,現下再對照係統,從中窺見了荒唐。 假設主神存在,它本身意味著至高無上,如何會發布幼稚的任務? 在原地不動站了幾秒,聲音仿佛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陳、盞。” 那日自宅院離開,碰見對方絕非巧合,細想一開始就是個圈套,就等他自投羅網。 握著鏟子的手過度用力,木頭隱約有裂開的征兆。 吳先生眼神中的冰冷和冷硬的泥土地有的一拚……再三戲耍於他,想必陳盞此刻正滿懷興味地看著自己的笑話。 · ‘冤枉’一詞像是為陳盞量身定做。 他哪裏能想到吳先生自動過濾掉罪魁禍首,直接將這筆賬記亂記一通。 近期意外事件頻生。陳盞規勸吳先生歸來時,竟然接到來自林池昂的電話。 “新書挺有趣。” 拿捏不準有何深意,陳盞整理大綱,隨意嗯了聲。 “遠離歧途是件好事。”林池昂的聲音頓了頓,又道:“對雙方都好。” 陳盞明白過來,憶起他被殷榮瀾‘騙財騙力’,沒討著什麽好,遂即態度從敷衍變得和緩,很是認真保證:“你不會出現在新書當中。” 自話音落下,有幾秒鍾的時間那邊未曾傳來隻言片語。 “很好。”寡淡的兩個字說出口,通話戛然而止。 陳盞沉思幾秒……林池昂不會無緣無故來電,目的是想傳達什麽? 迄今為止,他隻依稀感覺到對方傳達出的……一點不爽? 思索無果,看著新書大綱挑挑眉,這‘孩子’似乎跟自己八字不合,作品一經發表,周邊人都朝著一個神叨的方向發展。 他忽然很想知道,殷榮瀾現在正做什麽。 · 枕邊人在散財。殷榮瀾讓人雇了幾個美術係的學生,畫些和陳盞的圖,意圖令群眾磕起官方cp。 期間眉目中聚攏的陰鷙下屬都能看出。 本想著上司黑化,會玩一出有錢人的別墅囚禁你追我逃,誰知道就是找了些人,管理貼吧,畫些畫,寫寫同人。 ——好一出和諧文明你我他。 殷榮瀾掃過去一眼,看出下屬目中奇異的光芒,開口道:“最低級的泄憤方法是草菅人命,枉顧律法。” 被看得莫名心虛,下屬立時低下頭,掩飾住倒抽冷氣的動作,試探著問:“……如果是您,會如何做?” 殷榮瀾:“學習古人智慧,養些門客,引領群眾建立正常的審美。” 他口中的審美等同於吃官配。 語畢殷榮瀾上網搜索一圈,不出意外發現自己和陳盞的貼吧關注人數有了大幅增長。 文字是冷冰冰的,但有了質量上乘的圖片和剪輯過的視頻,情況迥異。 下屬履行員工潛規則之一,不露痕跡討好奉承:“高見。” 殷榮瀾輕輕動了一下轉椅,麵向他問:“知不知道這個辦法最妙的地方在哪裏?” 下屬想了想,搖頭表示不清楚。 殷榮瀾淡淡道:“滿足私欲的同時關注就業率,拉動gdp增長。”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不大的空間裏彌漫開來。 下屬嘴角沒控製住一抽。 這個不經意間的微表情被殷榮瀾抬眸間收錄:“你想表達什麽?” 下屬唿吸因為緊張有些急促,但第一時間堅定搖頭,內心裏想得卻是—— ‘黑化’兩個字真的是被老板徹底侮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陳盞:我是個好人。 殷榮瀾:我也是。 陳盞:我們是……人美心善好夫夫! 殷榮瀾:點讚!第118章 破繭成蝶 表情符號是偉大的發明之一,同一個表情可以解讀出各種不同含義。 陳盞自收到一個染血小刀的表情後,開始琢磨深意。 殷榮瀾迴來時看到的便是他對著手機屏幕陷入深思的場景。 “在想什麽?”外衣都未來得及換,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確定不是身體上的不適。 陳盞把吳先生的表情符號呈現在殷榮瀾麵前:“何意?” 罪魁禍首或多或少能讀懂些:“或許是威脅。” 陳盞不大明白,如此幼稚,不像是吳先生的手筆。 殷榮瀾在他旁邊坐下:“網上說的帶球跑,我都看見了。”不等陳盞接話,又道:“一孕傻三年,你就當他傻了。” “……” 話說到這份上,陳盞也沒再那麽上心,反而提及最近胖了幾斤的不幸。 殷榮瀾掃了他一眼……身材勻稱,其實看不大出來,臉微微圓潤一些,反倒顯出些稚氣:“不是什麽大事。” 陳盞站立在鏡前:“胖了不打緊,可以讓骨頭和肉變得更精貴。” 殷榮瀾試著翻譯一下,不過是表明要提高身價,不知為何要說的如此恐怖。 透過鏡子瞄著後方的人,陳盞用眼神傳遞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理念。 殷榮瀾以為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一個勤奮碼字的瘋狂青年,誰知他卻是直接合上電腦,走到隔壁房間開始打電話。 通話時間很長,一碗麵吃完又切了個果盤,陳盞都沒出來。 打開電視,殷榮瀾的目光卻不時流連在牆上掛著的鍾表指針,足足有半個小時,陳盞才拿著手機慢悠悠走出房間,腦袋和肩膀夾著個小本子,靠在牆上費力地邊聽電話邊做速記,不時喃喃一句‘原來如此。’ 待到掛斷電話,殷榮瀾視線探過來,狀似不經意道:“新交了朋友?” 陳盞搖頭,強調:“共同的‘朋友’。” ‘林池昂’三個字不由自主便在腦海中浮現,殷榮瀾眉頭輕皺:“他占據了我們生活中過多的時間。” 陳盞:“具體點。” “你提及林池昂的次數很多。” 陳盞想了想:“我同樣是他們兩口子繞不過去的話題,你不吃虧。” “……” 殷榮瀾沉默幾秒,不解他是如何得出這個等式。 方才陳盞通話的人確實是林池昂,認真詢問假使世界無律法,他會怎樣對付自己。 林池昂果真沒令人失望,張口就來,陸陸續續說了十多種刺激的方法。 字裏行間猶如散去一股鬱氣,說到最後,語氣越來越放鬆,像是天空中漂浮的氣球。 陳盞又打給了譚常鳴和張成功等人,他們提供的方案雖然沒林池昂來得縝密,勝在有畫麵感。 夜晚,殷榮瀾開著小夜燈看書,戀人在另一邊羅列整理。他實在沒忍住好奇心,偏過腦袋靠過去,當看清筆記本上‘殺死陳盞的六十六種方法’後,麵色微變。